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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天空
■楊 軍

圖①至圖④均為楊軍攝影作品,作品名稱分別是《威龍出征》《空中“三劍客”》《極光下的運-9戰機》《老驥伏櫪》。
直到去年,我還是一名空軍戰士。離開軍營的這一年裏,有一幅畫面總在我腦海裏浮現——
戈壁的夜空深邃如墨,繁星綴滿天幕。星空之下,“戰鷹”攜着轟鳴騰空而起。我高高舉起相機,定格這熱血瞬間,與翱翔的“戰鷹”一同仰望這片璀璨星河。
紮根大漠30年,這份因“戰鷹”而生的攝影熱忱,從未有過衰減。戈壁上空,熟悉的星座亙古閃耀。一條由鋼鐵與信念鋪就的“銀河”嵌於其間,熠熠生輝——那是我們的“戰鷹”飛過的航跡。它們的征程與榮光,早已鐫刻在漫天星輝裏。
作為一名空軍戰士攝影師,我對戰機始終懷有無盡深情。只要耳畔響起戰機的轟鳴,我心底的悸動便再也按捺不住,想用鏡頭定格下這震撼的瞬間。
今年長春航空展上,多架老戰機與新型戰機一同列陣機場,已退役的殲-6戰機作為無人機赫然在列。
我對殲-6戰機有着特殊的情感。雖然沒有拍攝過它退役前的風采,但它被改成靶機、無人機後,我用鏡頭見證了它再戰藍天的雄姿。它未曾真正離開藍天,而是以另一種戰鬥姿態,時刻守護着祖國領空。
除了殲-6戰機,還有殲-5、強-5、殲-7……這些退役的戰機,都是我鏡頭畫面裏的“常客”。曾經的“尖刀”,如今成為“磨刀石”。它們燃燒着“生命”,只為托舉新型戰機飛得更高更遠。這背後,是無數科研人員為空軍武器裝備建設事業,紮根大漠深處、無悔奉獻的赤誠。我拍過他們專注的神情,也被他們的家國情懷深深打動。
我是空軍部隊中較早拍攝殲-20戰機的人。當這型戰機尚處於試驗鑒定階段時,我就開始拍攝它的英姿。
殲-20戰機列裝後,從大漠戈壁轉至朱日和參加閱兵。裝備轉場時,一架殲-20戰機向起飛線滑行,遠處另外兩架戰機剛剛升空。三機同框的瞬間,被我捕捉到。
正午陽光的照射下,光線與戰機折射出銀色質感,使整個畫面充滿張力與科技感。後來,空軍在公佈殲-20戰機列裝並形成戰鬥力的新聞報道中,採用了這張照片。它也成為這款先進戰機向全社會公開亮相的首批攝影作品。
空對空攝影是所有航空攝影師的夢想。我有幸多次搭乘不同機型飛機,執行航拍任務。最難忘的是2018年,我乘坐某型加油機,拍攝空軍某部殲-20、殲-16、殲-10C三型戰機編隊飛行訓練的經歷。
當三型戰機以密集編隊隊形從加油機下方呼嘯而過時,我及時調整相機參數,迅速按下快門。訓練結束後,我捧着相機,看著那夢寐以求的畫面,內心激動不已。
我為照片取名《空中“三劍客”》。後來,這張照片被央視等眾多媒體報道時引用,還登上了小學課本的封面。
這張照片之所以備受關注,我認為關鍵不在於攝影技術的高低,而在於它真實展現了人民空軍蓬勃發展的態勢。機翼下的大地壯美遼闊,照片也表達着人民空軍守護祖國大好山河的堅定信念。能記錄這樣的歷史時刻,是我一生的榮耀。
空軍裝備的加速發展,不斷豐富了我的攝影題材,使我能夠捕捉許多具有獨特價值的瞬間。每當我翻閱這些作品時,總會想起一些令人動容的故事。
去年11月,我受某學校邀請,以《我們的天空有多美》為主題,和全校師生分享照片背後的故事。當講到試飛員們如何用生命換來新型戰機的列裝,講到他們在空中遇到的一個又一個險情時,我數度哽咽。孩子們聽後,也被感動地流下淚水。這些孩子,都是跟隨父母在戈壁生活的軍娃。人民空軍的發展,又何嘗沒有他們的付出和奉獻。
大漠戈壁,沒有城市燈光的干擾,星星的亮度被放大。每當我站在關閉跑道燈後的機場,看到絢麗的星空時,不自覺地想起梵高的畫作——《星空》。那畫面,讓我讀懂畫中色彩的熾熱與浪漫。
多年來,我常常在深夜等待機場歸於靜謐,只為拍攝星空下的“戰鷹”。戰機泛着冷冽的金屬光澤,與璀璨銀河相映成輝,美得令人心醉。
教練機、殲擊機、轟炸機、運輸機……多種型號戰機在星空下的英姿,被我一次次定格。無論是退役戰機還是新型戰機,在我心中,它們都鐫刻着藍天衛士的使命,承載着人民空軍的榮光。記錄它們雄偉挺拔、氣勢凜然的身姿,是我熱愛攝影的初衷,也是長期堅持的動力。
星空攝影,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一樣都不能少。想要拍攝一幅好照片,需要足夠的耐心。
2024年5月,祖國北方出現罕見的“極光盛宴”。我以兩架剛剛完成夜航訓練任務的運-9戰機作為前景,拍下了珍貴照片,併為照片取名《極光下的運-9戰機》。今年,包含這張照片在內的10幅攝影作品,取名為《中國戰機與星空的對話》,入選第30屆全國攝影藝術展覽,目前正在廈門展出。
雖揮別了大漠、離開了軍營,但對人民空軍深沉的愛,將伴隨我一生。如今,我的耳邊時常響起一位戰友為我寫下的歌:“他總是仰望星空,用手中的相機拍攝下大漠出征的‘戰鷹’。那些戰機就是他忠誠的戰友,一起向前,衝衝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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