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的“非典”日記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22日 10:39

　　【主持人】在2003年的“非典”期間，包括我們欄目在內的很多記者都投入到了“非典”一線進行採訪，他們為“非典”的控制和預防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所以在我們做“關注記者健康”這個主題時，我首先想到了他們。我在互聯網上檢索“非典加記者”這個關鍵詞，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了11700多項記錄，在這些記錄中我看到了一個普通的名字----王小明，他的內容介紹是這樣的：他是最早投入非典採訪的記者之一，他用自己的鏡頭成功地拍攝到了“非典”患者在重症監護室搶救的照片。然而一個月後，他自己卻倒在了病床上，醫生診斷，他也得了非典型性肺炎。那麼今天的健康故事就讓我們一起去回顧並感受王小明的那段特殊的“非典”之旅。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像我們這種在都市類報紙做記者，特別是做攝影記者，那都是很辛苦的，就是説，報紙天天出，然後各種新聞都有，你去採訪，各方麵條件都限制你，阻撓你採訪，或者幹嗎不配合，找不到線索，或者去了沒有圖像了，然後如果你能夠把那些新聞料挖回來，這個採訪就成功了。

　　【解説】在這個地球上穿行著很多行色匆忙的人，這其中有一部分人就是我們記者。我們的特點是，別人普遍關注自己的生活，而我們卻願意關注別人的生活。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夠做到“關鍵時刻我在現場”。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2003年1月16日，大概是中午時間，當時我正在火車站拍春運，然後就接到領導電話，説跟我們文字記者姜永濤去中山市那邊有一單突發（新聞）。

　　【新快報記者姜永濤】那段時間就聽説了幾個醫院有幾個重症的那種肺炎的患者用很多最好的藥都治不好的，這種情況是比較罕見的，完了，我就想問問這種病到底是不是一種新的病。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我們就兩個記者兵分兩路吧，姜永濤，文字記者姜永濤他就去醫院問了一下領導，採訪領導，就是説想了解一下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後我就在病房裏面週旋尋找機會拍一張照片。

　　【新快報記者姜永濤】一直也比較忙，比較累，又去採訪這個“非典”，當時還不知道“非典”呢，然後又到春運，然後春運之後，春節期間的拍攝他一直留到這邊，肯定一直這個身體都沒有調整過來，我估計是這個樣子。因為你看中山二院我去了，他也去了，中山那邊他也去了我也去了，兩人都在一起的，結果小明就有事情。

　　【解説】這就是那張最早的、可以説是得之不易的“非典”患者在重症監護室裏搶救時我拍下的照片，每次看到這張照片，我就會回想起那段難忘的日子。

　　【解説】2003年2月12日，廣州市東環路的一家超市裏，有些市民在爭相採購大米、食鹽等生活必需品，羊城出現了關於非典型肺炎的恐慌。而我一直沒有特別在意的咳嗽也發展到了難以忍受的程度，咳嗽每時每刻都要破喉而出，我不得不通過放慢腳步、調節呼吸以及壓低聲音説話等方法來制止咳嗽，以免引起周圍人的不安。現在這種情況下，一聲咳嗽，其震懾力不亞於一枚重磅炸彈。超市內外都鬧鬨哄的，咳嗽在我的喉嚨裏翻滾，這使我想起了那天採訪中看到的那位小姑娘，她躺在病床上劇咳不止，身體在顫抖，面帶淚水，表情痛苦，每想到這裡，我就不由得感到一陣恐懼襲來。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那個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肯定是中招了。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那天晚上就咳嗽得很厲害，就是整夜地咳。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看到那個時鐘從十二點、一點、兩點就一個字、一個字、一個字地走下來，走到天亮了，一直晚上一直咳下來，根本就沒有睡著。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那天晚上就很害怕，自己躺在床上就自己想應該是，可能就是被染上了，當時是這樣想，想可能是中山那一次，也可能是中山二院那次，但是就不知道是哪一次，但咳嗽那麼厲害，可能就是中招了，自己就那麼想，那沒辦法，只能去醫院了。

　　【解説】2003年2月13日，今天我不得不去醫院了，在醫院等了十幾分鐘，胸片結果就出來了，是肺炎。“不許哭，不許掉眼淚”，我在心裏暗暗提示自己。但還是感覺到有一滴眼淚流下來了，果然是，趕忙擦去，結果越擦越多，鼻子也開始發酸，長大以來我第一次哭了。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流，眼眶也是很濕潤的那種，我就跑到洗手間裏面去，就是想哭兩聲這麼個意思，那種想哭又哭不出來，覺得很怪，就是你坐在那裏不動，不想哭，強忍著淚水，那淚水往下流，但是你到洗手間，你“啊”這樣想把哭的眼淚引出來，又哭不出來了，就幹“啊”了幾聲，眼淚又沒了。

　　【解説】2003年2月13日，今天下午我住進了醫院，這是我二十四年來第一次住院，醫生説我接下來的主要任務就是要和醫生配合，每天按時打針吃藥……以前天天為攝影消得人憔悴，現在的我卻開始為肺炎消得人憔悴了。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聽到是肺炎以後就已經很恐懼了，想到説可能會就跟他們那種一樣説病著病著馬上就死去那種，病死那種都已經考慮到了。

　　【南方醫院呼吸科副主任佟萬成】當時在那種情況下，大家都很恐慌，説句老實話，王小明當時自己也很害怕，因為大家都不知道這個東西到最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也就是這個病要持續多久，那麼這個病的話即使病毒被控制之後那它以後會留下什麼樣的後遺症呢，這個大家心裏都很擔心。

　　【解説】2003年2月14日。對抗“非典”的戰役剛剛打響，我就成了第一批倒下的傷兵，剛剛同事來電話説，他們已經開始奔赴不同的現場了。我住的醫院裏，大夫們也正在為治好我的病而絞盡腦汁。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記者這個行當就是説，當初選擇它就是覺得很多危險在那種情形下，有人在拍，有人在採，那些他們就是記者，然後就覺得很羨慕他們，很崇拜他們，當時也是受這種影響才會從事這樣一個職業，就是哪危險，哪都有記者，就覺得是一種是我們這種職業的一個榮耀，這就是我們引以為豪的事情。

　　【解説】2003年2月14日，電視新聞説克隆羊多利因病不治身亡。多利的病是“進行性肺炎”，已經病入膏肓，研究人員無奈為它實施了安樂死。不幸的是本人也患上了肺炎，護士對我説，我的肺部大面積被感染，沒上呼吸機已經是很幸運了。

　　【解説】2003年2月24日，大病遲遲不愈，生活依舊繼續，寫日記成了我目前生活的重要內容。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自己大學學的是體育專業，工作之後雖然沒有太多的時間運動，但是作為攝影記者，每天的工作環境都在戶外，並且經常要背著幾十斤重的設備跑來跑去，多的時候一天要跑三四趟活，應該説我的身體素質是不錯的，真是想不通，為什麼我也會得上這種病？

　　【南方醫院呼吸科副主任佟萬成】我們主要是安慰他，當然這個安慰呢，説句老實話，當時説的一些話，我們自己心裏也沒有底，但是我們呢，無論説從醫生也好，護士也好，我們從各個角度盡可能地讓他放心，讓他相信這是一個簡單的、可以控制的、不留後遺症的疾病。

　　【解説】2003年3月26日，醫生們每天都來安慰我，我想與其天天為不能早日康復而怨聲嘆氣，還不如積極配合治療，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康復治療中去。前兩天電視裏有記者在問一位巴格達市民，對未來幾天有何打算時，那位市民説自己要努力地活下去，那麼，我為什麼就不能努力地活下去呢？

　　【解説】2003年3月27日，自從大學畢業後，我已經有兩年多沒有回過家了，打電話是我和遠在江西九江的父母惟一的交流方式，但是，我現在最不願意的就是接到他們的電話。我是強忍著一種酸楚的感覺，儘量減短和父母的通話時間，我希望我得病的這個壞消息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我們家在農村，消息也不是很通，然後就是在我們隔壁村的有一家親戚的對門，他訂了報紙，訂了那種什麼報紙，好像是電視報吧，上面登了這則新聞，就一小篇，説有個記者叫王小明，染上“非典”了，就這麼個意思，然後他看到了，他好像是我小學同學，然後告訴我這個親戚，住在對面的親戚，然後我這個親戚又來問我爸，他問小明是不是在廣東當記者啊，我爸説是啊，他説是不是他染“非典”了什麼的，得“非典”了，我爸説，沒有啊，怎麼沒聽他説。

　　【解説】今天是2003年的4月15日，我想這個日子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為在被SARS折磨了兩個多月後，今天我終於出院了。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2月13日住的院，然後4月15日出的院，兩個月零兩天，走在街上那種感覺都不一樣，就是以前在大街上走什麼的，覺得怎麼這麼鬧啊，這麼吵啊，是吧，然後這個灰塵怎麼這麼大啊，那種都那種感覺，不願意在街上走，然後那次就覺得哎呀，還是外面好，就是看著人家忙忙碌碌的那樣，那種感覺挺好，挺怪的就是覺得，哎呀，都不知道怎麼説，就覺得哎呀自己還又回來了，又融入到這樣一個生活當中去了，那種感覺。

　　【解説】現在的我每天堅持做運動，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經歷了“非典”之旅，我更加懂得了這句話。

　　【新快報突發組攝影記者王小明】沙泰路啊，什麼事情，行行行，馬上過去了。

　　【主持人】有人這樣評價記者，説“你是特殊的，因為你不帶刀槍也出生入死；你是好樣的，因為你的世界更加黑白分明，精彩絕倫。”在和王小明一起經歷了那樣一段刻骨銘心的“非典”之旅之後，我也被他的那份職業精神所感動著。的確，這份神聖的工作是充滿危險的，它需要冒著風險、犧牲睡眠、健康甚至於生命。我不願過多地讚美什麼，只是懷著對這一職業的無限深情，懷著對所有優秀同行們的敬仰，真誠地説一聲：請多保重！

　　【健康提示】若要肝功好，枸杞煮粥巧。

　　氣短體虛弱，煮粥加山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