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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熱鄉村

——農家夜話新生活

CCTV.com  2007年12月13日 11:22  來源:  

  你要是在電視臺幹上兩年,對一個詞肯定不會陌生,那就是“改版”。如今媒體競爭激烈,市場與觀眾需求不斷變化,這就需要適時調整節目的定位、內容與樣態。作為媒體經營發展的策略,改版就成為一個長期持久的過程。問題是改版要怎麼改?朝哪個方向改?改什麼?為什麼要改?我想恐怕很少有人能夠全面準確地回答這些問題。不錯,就像我經常在鏡頭前跟農民朋友説的一樣:市場是一隻無形的手,我們很難確切勾勒出它的形狀。


  2001年年底,剛剛獲得“中國新聞名專欄”稱號的《鄉村季風》奉命改版。我與製片人程國華老師到淄博市臨淄區東申村開始拍攝樣片的時候,心裏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思路。怎樣探索出一個比以前更好看的、又有可操作性的節目樣態,這的確是一件費神的事兒。答案只是一種感覺:新的節目形式應該與以前的節目有所不同,能夠生産出足夠的注意力,又能繼續承載農村節目應該擔負的諸多責任和使命。基於這樣的考慮,一些原本應該在《鄉村季風》裏進行深度報道的題材,我們將它改換了風格。八個大紅燈籠罩著八個200瓦的電燈泡,幾十號人圍坐在葡萄架下,前面放上個小茶几,外加五隻馬扎,我從農家小院的人群中走出,啦開了開場白:“觀眾朋友你們好,歡迎收看《鄉村季風》。我現在是在淄博市臨淄區東申村的一個農家小院裏, 今晚夜色正好,哎,咱們啊在這院中一坐,啦啦家常!家常無非身邊事,柴米油鹽醬醋茶,説白了還不就是説説怎麼過日子唄!在過去的一年裏呀我們國家發生了很多大事兒,申奧成功、足球進軍世界盃、加入世貿等等,國家富強喜事連連,咱老百姓的日子更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你説,這手裏有錢了,日子該怎麼過?是不是該坐在一塊兒好好啦一啦。今天咱們圖個熱鬧,把村裏的老少爺們叫到一塊兒開上一個小型的晚會,要説開晚會啊,這條件是簡陋了點,瞧 ,燈光就是這院裏的二百瓦的電燈泡,這臺電視機就算是我們的大屏幕,還有吹拉彈唱的農民小樂隊呢。好,現在人都來齊了,咱農家院夜話新生活的晚會,這就開始吧!”

  這是一台土法上馬的簡易晚會,沒有轉播車,節目的錄製不能夠現場切換;主持人的無線話筒與現場觀眾、嘉賓的吊桿話筒音質不匹配;雖説有三台攝像機,但拍攝者都未曾經過磨合與練習。我們要進行的是一次需要心靈相通,靠默契才能完成的合作。掌聲、笑聲、問話、回答、全中近特的景別變換要全面細緻、恰當捕捉、不能重復;沒有搖臂,一個架在屋檐前的竹梯子,讓拍攝者“從天而降、緩緩下落”(沒有成功);想要營造一個嘉賓出場時,類似奧斯卡頒獎晚會那樣的聚光燈照射的效果,就採用現場關電閘,拿人家打兔子用的探照燈往臉上照的辦法。別説,大夥覺得新鮮,嘻嘻哈哈地跟著配合,鑼聲加二胡作為出場伴奏,還有《鄉村季風服務版》的製片人彭金棣在一邊咔喳咔喳地猛拍工作照,那場面還真有股子帶著土味的大晚會的效果。

  在拍攝與準備的過程中,我們的思路逐漸清晰。程國華老師和我都覺得,我們嘗試的是一種故事加話題的節目形式。預先拍攝好發生在咱村民身邊的新鮮事兒,然後再在電視機裏一放,看完後大夥兒趁著熱乎勁展開討論。按説,這種形式早已在熒屏遍地開花並不新鮮,不過我們卻看中了它的獨特之處。首先它是從把嘉賓請到演播室變成了到嘉賓家中座談,請進來到走出去是一個形式的不同;另外,它既有晚會、談話、娛樂的因素,同時也可以包容過去《鄉村季風》所報道的全部內容,可以就村裏剛剛發生的新聞事實進行討論,也可以説説咱身邊的人,還可以就某個新品種新技術進行比較論證,既好看又有指導性,符合《鄉村季風》“有用、有趣、有意義”的基本宣傳定位;再就是我們拍攝的都是本鄉本土的、發生在農民身邊的人、事、法,到場的所有觀眾同時也是承載事件的主體,具有很強的貼近性;山東農村地域廣闊,風土人情、語言文化、娛樂方式、見解認識各有不同,可在炕頭,可在大棚,可在海邊,可在廣場,可在田間,可在山腳,拍攝樣式豐富多彩,做出的節目相比以前的形式會更加奪人眼球。幹電視這麼多年,我一直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做出的節目讓觀眾不論何時打開電視機,都能吸引他一看到底!邊拍邊幹的過程中,我隱約感覺到,同以前相比,我似乎朝那個方向又前進了一步。

  《農家夜話新生活》的晚會一開始,我們當然首先有請嘉賓。村支書張樹槐和村主任邊恒志還有村民任道遠、孫秀花作為嘉賓一落座,我馬上就開問:“張書記,今天啊我反客為主,在你家的小院裏做一回主持。東申村這兩年經濟發展很快,你先把村裏的情況簡要介紹一下”。張書記算是打開了那天晚上的話匣子:“這個村一共四百零五戶,一共一千三百九十二人,一千九百來畝耕地,這幾年主要是靠個體私營經濟的發展來壯大個人和集體經濟,現在有個體私營企業三十多家,年産值七千多萬,人均收入在三千六百多元”。

  東申村的條件算是不錯,可更讓我們感興趣的是發生在東申村的那些稀罕事兒,稀罕事兒咋個稀罕法兒?聽,放在我座位旁邊算是大屏幕的那臺電視機裏傳出了陣陣鑼聲,我們首先講了一個發生在東申村敲鑼收垃圾的故事。每隔一天,東申村的大街小巷便會傳來熟悉的鑼聲,聲聲入耳,催人行動。這咣鐺、咣鐺的鑼聲是東申村垃圾三輪特有的聲響。那聲音聽上去好像是在喊:收垃圾嘍!收垃圾嘍!敲鑼收垃圾,這事兒新鮮!要説東申村垃圾三輪的誕生,還得先介紹一下東申村的過去。前兩年在東申村,在每一天的晌午或晚上,村莊最安靜的時候,很多人便打開大門,瞅瞅四下無人,四處傾倒垃圾。路邊、墻根、村口、樹下,嗨,垃圾只要一齣門兒,可就跟咱沒關係了。那時候垃圾隨處堆放沒人管,臭氣熏天、蚊蠅滋生……,一句話:大有垃圾包圍農村之勢!我問東申村的一位大娘:“以前沒有三輪車敲鑼收垃圾的時候,咱們村的垃圾怎麼樣”?大娘説:“怎麼樣啊,到了村頭就扔,看看沒人扔了就走,叫別人看見還不合適”。“專門看沒人的時候扔”?“就是”。“當時村裏的垃圾多不多”?“很多啊”。“多到什麼程度”?“多的時候圍著村一週”。“你的意思是整個村周圍都是”?“就是啊”。

  如今鑼聲一響,垃圾三輪兒車進了村,老的少的紛紛出門傾倒垃圾,原先村幹部們瞪圓了眼睛也抓不完的亂堆亂放現象,讓這陣陣清脆的鑼聲一掃而光了。在拍收垃圾的時候,我走過去問那位敲鑼收垃圾的小夥子:“怎麼想起用敲鑼的辦法來收垃圾啊”?小夥子把鑼往腿上一放:“村委説用鑼在每個衚同口上敲一敲,他們聽見以後就把垃圾拿出來了”。只要聽見鑼響,東申村的老少爺們就從家中出來,紛紛把垃圾扔到車上,一般是隔兩天收一次,每次都在下午三點半左右開始收,收的垃圾送到莊外的一個垃圾場,一次收不完啊,那位小夥子就敲著鑼回來再收一車。自從有了三輪垃圾車,叫大家煩惱,叫村幹部頭痛的垃圾問題算是徹底解決了。這正是:“東申的鑼聲陣陣響,村裏沒了垃圾場。三輪小車挨家過,清潔衛生真不錯”。

  節目一放完,一號攝像機從電視機拉出來,伴隨著大夥兒的掌聲,我們就這敲鑼收垃圾的新鮮事兒説了起來。“哎,我想了半天,別説村裏要想清潔衛生,這敲鑼收垃圾的方法還真不錯。張書記你説在村裏設一個垃圾站不行嗎?怎麼想到要敲鑼呢”?張樹槐書記答道:“用垃圾箱和垃圾站呢,這樣還是臟,夏天有蒼蠅,最後我們的老會計想了個辦法,在以前的時候周村用馬車來收垃圾,聯想到這個事兒我們受到啟發,這樣我們就弄了一個車,專門敲著鑼來收”。

  交談中我了解到,給村裏收垃圾也是有償服務。一開始村裏開出的價格是收上一年垃圾3600元,很多人一算都覺得這買賣划算得很,報名的有一下子就有七八個。七八個人爭一個收垃圾的活,東申村想出一個高招,競標!誰給的價少咱就用誰的!結果這七八個人你降一百我降五十,一來二去,一位小夥子最後以三千二百元錢的價錢談成了。這個價其他人覺得不划算了,可人家還覺得挺有賺頭呢。每隔一天,敲個鑼挨個路口收垃圾也就是三兩個小時的活,這3200元要我看吶,值!東申村的村民現在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一聽到鑼聲立刻把早早準備好的垃圾袋子提出來,而且人家一點也不覺得吵。要説也是,這鑼呢,本身就是咱們的民族樂器,敲著鑼收垃圾,聽上去就很親切很喜慶,咣當咣當的,好象就該是出現在咱鄉村裏的特有的背景音樂。跟大夥兒聊完收垃圾的事兒,我沒忘了跟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説上一句:“假如您那裏還有什麼收垃圾的高招,別忘了跟我們聯絡一下”。

  往東申村的支書張樹槐家的小院一坐啊,東申村的新鮮事兒我們是一個挨一個地啦。俗話説: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雖然是個大老爺們兒,可我也知道,這美呢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美得了的。在東申村,農家女們為了使自己的容貌上一個檔次,就跑到村裏的理髮店學起了化粧。過去農村姑娘抹上點擦臉油香氣襲人,走在村中就能引人注目。如今擦臉油可打發不了她們了。想漂亮辦法多著呢,描眉畫眼、口紅粉底、長髮流海兒、調理養護……那可真是花樣繁多。一描一劃一笑一顰中,這些大姑娘小媳婦漸漸懂得,美,也是咱農家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位前來學習化粧的姑娘對我説:“以前我們基本不化粧,只是洗洗臉,洗完臉呢擦點油不讓皮膚乾燥,不乾燥就是唯一的目的。現在是為了漂亮為了白”。一位40多歲的中年婦女跟我説她是來學習髮型設計的,雖然自己的年齡不算小了,可是她卻覺得有一個漂亮的髮型,得體的裝扮,自己走在大街上也會感覺更加自信。村裏理髮店的那位理髮師是一個小姑娘,別看年齡小,可人家曾受過正規訓練,村裏有不少人來找她取經學習。那些姑娘媳婦兒們湊在一塊兒唧唧喳喳的談笑,一招一式地比劃學習,認真而熱鬧。日復一日,一件件名目繁多的化粧品,一個個樣式新穎的髮型,關於美容方面的知識她們是越來越豐富,眼瞅著日漸細膩白皙的皮膚,愛美的農家女信心倍增。這化粧與不化粧,會化粧與不會化粧果真大有不同,哈哈,打扮過後在村中一逛,回頭率還真是大大提高呢。這正是村姑愛漂亮,美容成時尚。各種化裝品,幫了咱大忙。挑挑又撿撿,貴點也無妨。只要咱能美,瀟灑走四方。

  關於農家女學化粧的事兒,我跟東申村的老少爺們議論了一番,我問一位中年男子:“咱村的婦女們都學習化粧,你們看了什麼感受?這兩年咱們男人們是不是也在服裝鞋帽上更加講究了?我看你這西裝革履的很精神啊”。這位村民看上去小四十的模樣,穿的很是板正,他跟我説:“現在隨著生活的提高,人對自己的衣著打扮、儀錶什麼的都很注意了,出去見朋友辦事兒什麼的,這方面要求比以前高了,以前的時候就像這樣把衣服一扎,現在都挺起胸脯扎上領帶”。時代不同了,不論是婦女們的美容化粧還是男同志們的服裝鞋帽,其實大家共同表現出的都是對生活質量的一種追求。在一個村民家裏,一位鏡前化粧的婦女跟我説:“我已經三十三歲了,看起來還沒有皺紋。”我問她:“你覺得這是不是歸功於化粧的原因”?她説:“也不全是化粧的原因,現在就是生活好了,人心態好了,再一個就是營養各方面都好了,所以看起來人就年輕了精神了”。在農家小院裏,東申村的婦女主任對這事兒也深有體會:“以前我們穿上新衣服、好看的衣服,人們都笑話。現在呢,誰穿得爛就笑話誰,現在看誰穿得好就眼熱呢”。我問張樹槐書記:“這兩年咱們主要的任務就是抓經濟,婦女們花錢做美容,你有沒有覺得是不務正業啊”?張書記説:“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的精神面貌也在逐步地改變,所以人們愛美的觀念也在改變,也在提高,不是像以前那樣土裏來土裏去,現在她們化化粧是應該的”。

  農家女學化粧這事兒我認為它是有新聞性的。化粧沒啥希奇,古代的婦女也對著銅鏡化粧,關鍵要看是誰化粧?何時化粧?為什麼化粧?情況不同意義也會大相徑庭。現如今,農家女學化粧這樣的事兒便具有濃厚的時代感。一直以來,農村破舊農民土氣,這樣的印象已經在很多人的心中根深蒂固。農家女學化粧,農家女開始對美、對生活的質量有了新的標準和要求,説明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而普遍意義上精神領域的新追求,哪怕是一件並不起眼的小事兒,也同樣隱含著社會發展、時代前進的標誌與線索。你想吧,農村有多大啊,農民有多多啊?一個人多抹上一把擦臉油,就絕不是一件小事兒。

  不錯,生活水平提高了,對於衣食住行的投入也會相應加大,象蓋房裝修,服裝鞋帽,家用電器,美容化裝什麼的還就是得上一個檔次,不過上檔次也得有一個度!啥事兒過了這個度都不行。在鄉村裏最操心費錢的事兒,如今東申村的村支部就給你規定了這麼個度,該花的錢當然要花,該省的錢一個子兒也不能浪費。啥事兒?接下來説説東申村的紅白理事會。在鄉村裏,過去誰家攤上個紅白喜事兒,平時攢那點兒錢可就不大夠用了,有時候全折騰進去還不算,往往還得拉上一屁股饑荒。沒辦法,這孝心和喜慶都得讓人看見才行,不然在村裏的臉面可過不去。互相攀比、講排場、講場面,人情面子隨份子都是傾盡全力,一個字兒:累!

  在東申村的村支部有個民俗改革辦公室,東申村的紅白理事會就在這裡辦公,那裏墻上白紙黑字兒寫的明白:不準棺木土葬,不準披麻戴孝,不準燒紙人紙馬,不準雇吹鼓手、用大架子,不準大擺筵宴……。別管你是紅事還是白事,必須要按紅白理事會的規矩辦事兒。我仔細看過那些規定,除了一溜“不準、不準、不準”之外,紅白理事會還有很多服務項目,幫助你組織聯絡,幫助你安排準備,十分週到。有了紅白理事會和那些規章制度,如今,東申村的老少爺們大感輕鬆!我問東申村一位負責這事兒的幹部:“假如説我們家裏想鋪張點想浪費點那村裏怎麼辦”?他告訴我:“家裏婚喪嫁娶,首先要通知紅白理事會,紅白理事會馬上把村裏的改革規章制度告訴他們,你就按這個規章制度去辦”。在東申村,自從2000年4月份實行理事會這個辦法,到現在群眾大都很贊成。特別是白事,有人計算過每家平均下來至少能省兩千元錢。這正是:“鄉里鄉村規矩多,紅白喜事最忙活。如今有了理事會,文明節儉真快活”。

  我問坐在院裏那些東申村的村民:“紅白理事會管的是紅白喜事的方方面面,那些具體的規定,咱們村民們如今都能自覺遵守嗎”?大夥兒齊聲回答:“能,能”,還有的搶著説:“這是一件大好事兒,我們大家都擁護”。在我看來,紅白理事會啊在城市裏也該搞一搞。就在我來東申村前不久,一個朋友結婚讓我去喝喜酒,我是既想去又感到有些為難,好朋友結婚當然該去湊個熱鬧,感情在那兒擺著,不去大鬧一場才怪,可那個月我都湊了三份份子了,還沒緩過勁來呢。想一想,要是有這麼一個紅白理事會,系統地組織一下,少花錢多辦事兒,那該有多好!在現場我問張樹槐書記:“我聽説辦喪事呢,咱們紅白理事會強調的是厚養薄葬,是不是以前有的人對活著的老人不孝敬,死了反而大肆鋪張”?張書記回答:“以前家庭困難一點,或者弟兄們多一點的,對敬養老人這樣的事兒,他多了他少了的,為這事爭。但是人死了以後要面子,弟兄們別讓別人笑話,就花這一次錢了,什麼大轎子、吹手都上了,花錢很多就是這麼個情況。咱們這個規章制度是讓大家在老人活著的時候多盡孝心,不要把錢花在死人身上。其實現在我們村誰要有個親戚朋友家裏遇上點事,他三元他五元他十元湊個份子錶示表示感情,這還是可以的”。 

  看來在東申村,倡導文明新風絕對不是不講人情,所謂規定呢,是在講人情的基礎上,拋棄那些陳規陋習。有人説這規矩多了束縛也多,在東申村呢就有這麼一個硬規定,剛開始執行的時候大家還不太習慣,可執行一段時間後卻發現,不按規定辦事啊,渾身都不舒服。這個規定啊,就是讓村裏的老年人一個月必須洗三次澡。

  洗澡也有硬規定,這事兒聽了就很有趣兒。我們去採訪的那一天,正趕上九九重陽節,呵,大喇叭一吆喝,全村60歲以上的大爺大娘可都來了精神,大夥兒拿著馬扎子聚集在村委辦公室,簡直是全村老人總動員。那天村幹部招呼大夥過去,一個是介紹一下老年人權益保護法,再就是説兩句熱乎話,每人發上幾隻香蕉,東西倒也不多,關鍵是一份心意!桌上還有一沓洗澡票,這澡票是讓老人洗澡的,發給你,不洗還不行呢。在那夥老人堆兒裏,我扯著嗓子問開了:“發了澡票咱們有沒有不去的”?“都去,全都要去”。我接著發問:“有了澡票你讓別人替你去行不行啊”?“那不行”。我又問:“不發澡票以前咱們老人洗澡的次數多不多”?“不多啊,那個時候很少啊”。“那個時候能少到什麼程度啊”?一聽我這麼問,老人們一下子笑得前仰後合,一位老大娘大聲説:“一年有洗兩次的,也有洗一次的,還有一年不洗的呢。哈哈,哈哈哈哈,不一定啊。過年的時候洗一次,也有一冬不洗的”。那天雖然很冷,但屋子裏人多,我與老人們一問一答的熱火朝天,不經意間,我已經汗流浹背了,當時我最大的願望就一個:洗澡。

  2000年9月份,東申村建了一個澡堂,全村老人每人每月發三張免費的澡票。一開始有的人還不太習慣,把澡票讓給孩子,村幹部知道後就在大喇叭裏點名批評,勤洗澡講衛生,那可是東申村鐵板釘釘的硬規定呢。一個月洗三次,一年就要洗三十六次,比以前能多出好幾十倍來呢。我問一位老漢:“現在洗了澡之後有什麼感覺”?“很好啊”。“怎麼個好法能形容形容嗎”?老漢激動地一邊比劃一邊説:“輕鬆,就是輕鬆啊”。一位大娘在一旁笑著説:“現在要是還像以前那樣,一年洗上一兩次的話,心裏很不舒服了,就是不舒服啊,洗澡習慣了,習慣了就很想洗,很願意去洗”。洗個澡來真舒服,又去油來又去土。乾乾淨淨精神爽,煩惱疲憊一掃光。這講衛生的好習慣一旦養成啊,看來是丟也丟不掉嘍。

  我採訪的時候,聽説過去有人一年洗一次澡,覺得挺不可思議,可是仔細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在農村洗個澡真的挺不容易。村裏大部分人家都沒有熱水器,沒建澡堂以前,要想洗澡就得跑出十幾裏地,天寒地凍的時候還真是麻煩。其實洗澡,舒服是一個方面,裏面還有講衛生、保健康的一層意思。建澡堂可以説是對村民的健康投資,絕對值。從要求洗,到大家習慣了主動去洗,村領導倡導文明,引導大家採用新的生活方式,願望和效果可見一斑。我採訪的時候,東申村男老人最大的九十一歲,女老人最大的九十三歲,八十歲以上的有二十多個。我想勤洗澡講衛生,今後東申村的壽星肯定還會更多。

  邊看新鮮事兒,邊啦農家話的過程中,不知不覺月兒懸得更高了。我們興奮得沒有疲倦的感覺,用這樣的方式採制農村節目,對我們來説的確是一種新的嘗試。給我最直接的感覺就是我們離農民更近了,那火紅的燈籠,熱鬧的氛圍,開心舒暢的笑聲,還有由此引發的各種思考,使我感到對農節目的製作又多了一種新的手段和經驗,我相信經過這樣不斷地積累與探索,我們的素質與認識會有所提高更加成熟,真的。

  錄製快要結束的時候,我手持話筒有些激動地對大夥兒説:“東申村裏故事多,東申的辦法真不錯。由於做農村節目呢,我經常往農村跑,我就覺得啊,咱農村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農村空氣好,農民實在,人情味兒濃,農家院熱炕頭接地氣兒,生活得有滋有味。新世紀!新鄉村!新農民!我想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咱農民的日子呀會越過越紅火!哎,借著咱們的小樂隊啊,咱們請這位會唱京劇的大叔給大家來上一段怎麼樣?好了觀眾朋友,農家夜話新生活的話題真是啦也啦不完,時間關係我們只好在這鑼鼓聲中結束我們今天的節目了,下周同一時間,歡迎您繼續收看我們的《鄉村季風》。再見”。

  一號機緩緩上升並拉開全景,我站在東申村的村民中間與大家熱情地告別,與此同時,片子結尾編導製作者的字幕開始滾過。審片室裏,幾位對改版的節目握有生殺大權的領導回過頭來,他們將高屋建瓴從宏觀的角度對我們的嘗試做出判斷。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只用了一小會兒,便形成了對這期改版節目的最終意見:該節目可以播出,但不作為《鄉村季風》欄目改版後的新樣態。

  我知道,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責編: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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