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犯錯誤常常有三種:一種是沒有經驗犯的錯誤,一種是沒有能力犯的錯誤,一種是沒有德行犯的錯誤。從一個同事和朋友公認的“好人”,變成一個千夫所指的“罪人”,閻世鐸究竟為什麼會失敗?我個人覺得沒有經驗是罪魁禍首。雖然他曾研修足球,也曾參加足球會議,但他給人的感覺像公元前的趙括,空有抱負,卻無實戰之能。
採訪中可以看出,閻世鐸至少可以説是一個坦誠的人,沒有什麼抱怨。有一個細節,我們準備用在節目中,後來閻世鐸並沒有同意。也許沒有人能夠體會他當時的壓力,在那段國字號球隊接連失利的日子裏,炸彈、炭疽、跟蹤這些詞經常縈繞在閻世鐸的耳邊,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她把剛上大二的女兒送到了國外,女兒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家人不應該承擔這些壓力。
足球是個特殊的運動,常常被人們上升到“國家榮辱”的精神層面上,在“首長問責”的基礎上閻世鐸本人和中國足協本身承擔了太多不應該承擔的社會功能,從豪言,到眼淚,冷靜下來誰都能理解。但是絕大多數批評者都不願意平心氣和的去解讀他。
如果有後悔藥,他願意吃嗎?我想閻世鐸不會吃,痛並快樂著的他知道,當年坐在辦公室默默無聞的他也知道,足球會讓他的生命五彩繽紛,他可以自豪的是,中國足球的歷史曾經在他的生命中低吟、孤獨、絕望和歡笑。
在製作這檔節目中,為了起節目名字大家很傷腦筋。先開始用“足球人生”、“足球命運”,總覺得不能形象的概括閻世鐸五年的足球經歷。他這五年客觀的説應該是,一半歡樂,一半悲傷;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半天堂,一半地獄。他也是機遇巧合的被擺上了足球掌門的位置,用“遭遇”會不會形象一點,最後他們覺得這個詞比較合適,遂有了這檔節目——《閻世鐸:遭遇足球》。
遭遇閻世鐸
來《面對面》是個很偶然的機會,在地方檯做節目的人都希望到央視來開開眼界。另外我在心裏也暗自打著小算盤,在《面對面》呆著,説不定將來在結婚時有機會讓王志老師主持一下。第一天來到《面對面》,大家吃了一頓見面飯。轟轟烈烈的圍了一大桌,二十幾個人,天南地北的都有,那天王志老師的隨和給大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先開始沒什麼工作,我和新來的幾個人整天就是上網找找選題,然後報選題。一天早上,張士峰老師就問誰懂足球,閻世鐸,誰願意做?作為一名偽球迷的我自告奮勇,並夾雜著一些對中國足球深為擔憂的表述,憑藉優良的演技,我最終接到這份活。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種天降大任的感覺。為此我還偷偷的跑進製片人辦公室,仔細研究了墻上的收視率一覽表,看過之後心涼了半截,今年我們關於中國足球的兩檔節目均稱雄榜末。我只能安慰自己,中國足球是個潛力股,那一晚我“阿Q”了好長時間。
為了前期策劃,我和策劃小翁先和閻世鐸見了一面,並談了一些採訪思路。那一次見面,給我影響深刻的並不是閻世鐸,而是在訓練局的幽靜小路上偶遇劉翔,興奮了好一陣。回頭的策劃會上,我的發言,第一句話就是,我覺得外界對閻世鐸的評價是不公正的,他是個很正直的人。這句話立即成為大家的攻擊的焦點,王志老師的評論歸納起來説,一、沒見過世面,二、客觀立場對電視人的重要性。
接下來,就是去錄訪談。雖然我也曾經在地方檯做過一年電視,也取得過不錯的成績。但是依然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手忙腳亂。就像閻世鐸剛到足協説的一句話,誠惶誠恐,如履薄冰。面對連二連三的狀況,晚上回到農大,一個人孤獨的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心中掠過一絲淒涼,背井離鄉,引用一句經典的話説,我容易嗎?這樣的夜晚,這個喧鬧的城市,成千上萬的人面對著同樣的孤獨、思念和無奈,期待著夢想有一天照進現實。
拿到幾易其稿的臺本,我在對編機器上連續奮戰了三個日日夜夜,初編帶終於出來了。我就像剛下完蛋的母雞,看著自己的蛋愛不釋手。張士峰老師看完蛋之後,把母雞狠批了一通,責令母雞重下。又是幾個日日夜夜,又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了修改,那段日子我也開始享受“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感覺,從事自己喜歡的電視行業是一種幸福,為節目思前想後卻也難受。
上了“非編”,感覺輕鬆了許多,黎明前的曙光已經清晰可見了。就在節目快要出來的時候,責編歐陽姐接到一個電話,是一家足球俱樂部打過來,大概是看了我們的節目預告,以為閻世鐸要揭什麼內幕。問節目大致什麼內容,什麼時候播,怕節目播出之後影響他們球隊升級。助編李芳晚上在非編機房就和製作陳慶燕開玩笑,説人傢俱樂部已經派人盯上我了,晚上一個人回家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熬夜,這種樂趣是最好的提神劑。
寫這篇手記的時候,王志老師正好打來電話,説了句“節目不錯”!也許是鼓勵,也許是鞭策。但此刻在我的心裏它是一股暖流,深于一切惆悵迷離。
責編:劉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