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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其訪談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10月12日 19:23 來源:CCTV.com

  


  

  86年是紅軍長征勝利50週年,今年是70週年了,所以相隔了20年。我們4月30號進入草地以後,從馬爾康過雪山。那個雪山叫鷓鴣山,大概有4700米這樣一個海拔高度。過了鷓鴣山以後就到了阿壩了,從阿壩我們去紅原草地。紅原草地這一塊,包括往前走的若爾蓋草地是當年紅軍經過的,我們經常説紅軍過草地爬雪山主要的一塊草地。我記得非常清楚去的那一天下午,我們進入紅原,天氣非常好,但是沒想到到了下午六點多的時候,突然間鋪天蓋地的一場大雪下來了。那麼好的天氣,根本想不到就這時候它下雪了,這時候才體會到草原的氣候它原來是這樣的。它的那個季節裏面可能一天裏要經受一年的氣候變化——下雨、下冰雹、下雪。因為它的自然氣候的條件特別的惡劣,牧民告訴我們説,五十年之前的天氣肯定要比我們在的時候還要惡劣。因為當時我們到的時候沼澤地已經沒有了,五十年之前,在紅原和若爾蓋交界的那個地方基本上全都是沼澤。

  因為我覺得長征是我們整個民族的一個精神財富。它更多的感染我的是那麼一些年輕的生命,當時也就是十來歲、十七八歲的,當然你想想我們好多高級將領也就是二十來歲,大量的都是娃娃兵就十七八歲、十五六歲,就有兩千多人,當時我想這些年輕的生命他們是怎樣過來的?

  我回到寧波,當時一直想寫《復活的草地》。一個下雨天,大概是週末吧,突然覺得今天該寫東西了,寫了四天寫完了。我寫完以後我覺得很沉重,我就拿那個酒在地上灑了一圈。

  金沙江當時紅軍過的那個渡口叫皎平渡,那在十萬大山裏面,我們從角西鄉鄉鎮府所在地開始走,那一段路我現在想起來,那是我這輩子所走過的最艱險的、最漫長的一段路。從早上我們開始走,整整走了一整天。天快黑了,那個山路——其實它根本沒有路,那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山路難行,什麼叫崎嶇。好多地方你就找不到,我這個腳出去,根本不知道下個腳這一步應該是踩在什麼位置上;因為它非常險,有些地方你得手腳並用爬過去的,好多是懸崖,這樣我們走,走到天都快黑了還沒到角坪渡。當時角西鄉給我們派了位嚮導,我們就問他:“還有多少路啊?”他説:“還有一公里”走了一小時問他:“怎麼還沒到呢?還有多少路啊?”他説:“一公里”。就他所説的一公里,我們整整走了四個半小時,總算走到那個江邊上了。這一公里不是一個距離概念了,它好像現在給予我的是個時間概念,是一種精神概念。所以可以想象這兩萬五千里,是當年那些年輕的戰士一步一步這樣走過來的。得走多少步?這中間倒下多少生命?多少戰士才能走完它?

  我們過的雪山印象最深的是鷓鴣山,因為以前説的比較多的是夾金山,鷓鴣山知道的人不多。鷓鴣山海拔大概有四千七,我們都知道四千米以上雪山被稱之為死亡線了。什麼動植物都沒有了,到了四千米就非常明顯地感覺氣喘不上來。我個人感受眼冒金星,而且呢兩條腿沒有力,就走路好像踩到棉花上。想想當年紅軍過的雪山都要比鷓鴣山要高,而且我們上鷓鴣山的時候天氣特別好。我站在那個山口,沒到山頂大概四千多米吧,就是我剛剛説的那種感覺——耳鳴、心慌、氣喘,但站在那個鷓鴣山的山口上,雪山特別的漂亮。你遠處看它的時候特別的漂亮,你特別想去親近它,但真正的當你如果進入雪山,如果是徒步地過雪山那就是兩回事了,你到了一定的海拔高度那就是受不了了。

  兩個多月走下來走到吳起鎮,嚮導説:“到了!前面到吳起鎮了。”特別興奮,我就跑到渭水河邊,跪下來了,到郵局發了個電報給家裏,就四個字——紅軍萬歲。二十年前我説,我是真誠的,二十年後我依然是真誠的。

  

  

責編: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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