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一丹:《感動中國》主持人的深度參與和情感節制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05日 10:41)
(CCTV.com記者蔡麗北京報道)首屆中國電視十大名欄目名主持講壇7月3日上午由《感動中國》主持人敬一丹、製片人朱波介紹超大型特別節目的製作與策劃理念,介紹《感動中國》策劃和主持的經驗。
敬一丹:主持人的深度參與
《感動中國》,什麼是“感動”?感動就是讓我心裏一動,眼睛一熱。我接觸《感動中國》之後,越來越喜歡“感動中國”這個名字。我會無端地喜歡一些詞語,比如“感動”,再比如“溫暖”。
作為主持人,最重要的是遇見一個好的創作班子。我在《感動中國》裏遇到了朱波,他是一個非常有才幹的製片人,他讓我和白岩松兩個主持人一開始就以策劃人的身份參與到節目創作中來,讓我覺得這是自己的事,而不是等節目創作完成之後把我們作為一標簽一樣貼上去。主持人對著別人寫好的稿子硬生生地念出來和我自己飽滿地、有情感注入地説出來,效果是完全不同的。這就是我所説的“深度參與”。朱波對我們常説的一句話就是:“你看著弄吧”!(笑)他是《東方時空》的製片人,跟評論部的主持人都很熟,他真的非常了解我們,也非常相信我們。
深度參與對主持人的心態來説是非常重要的。我從一開始就浸泡在其中,所以我熟知我們評選的每一個人物,説到誰的時候眼前就馬上閃過他的故事、他的樣子、他所有的詳細的細節。
朱波一開始就告訴我們:串場詞要我們自己來寫。這就給了我們主持人一個非常好的參與的空間。我寫的串場詞字斟句酌地修改了很久,如果節目不開播,我想這“煉字”的工作還會一直進行下去。
主持人的位置:隱而不顯 情感節制
《感動中國》是一個儀式性的歲末節目,情感性很強,儀式感很強。我其實一直不適應這種大舞臺式的主持,這種帶觀眾的、“秀”的色彩很濃的節目,我更喜歡演播室的、《焦點訪談》式的,我説話就比較自在。而且,我還總是質疑,這種年終歲末的節目是不是真的有特別的意義。但是在《感動中國》後來的參與中我漸漸打消了疑慮,同時開始思考在這樣的一個活動中,主持人的位置問題。我覺得在這種大型儀式性的節目中,主持人應該是“隱而不顯”的。要讓觀眾感覺不到主持人的作用,而牢牢記住我們推出的人物。這就成功了。這需要主持人的情感積累要非常深厚,同時有著極強的分寸把握能力。要有感情,但是不能濫情,能説多短就説多短。這是一種“收”的感覺,不是“放”的感覺。《一丹話題》需要“放”的感覺,因為它屬於主持人“顯”的節目,需要我用觀點去影響別人。我看過很多主持人一主持這樣的大型節目就容易激動,滿場跑,在典禮性的場合是不允許主持人表現失控的。
主持人要善於表達,但是能不能讓觀眾感到表達得分寸適度是重要的一環。主持人要和節目有整體的和諧感。
《感動中國》最後一個頒獎人物是衡陽大火倖存的一個消防小戰士。他真是太年輕了,我幾乎把他當成了我的兄弟,我看到他手上還帶著傷疤,剛從醫院出來。我真是又怕傷著他,又不能不問他。當時他是不知道身後挂著他的戰友們的遺像的。我真是有點怕他回頭,怕他感情失控,一方面,對於節目的收尾氣氛有影響,另一方面,也是機位的需要。他轉過身去就會給攝像機鏡頭一個背面。於是我説:“你不用回頭,也能記起他們的音容笑貌。”他果真只是略略回了一下頭。我這種處理情感的方式就不會對他過於殘酷。
採訪為河南艾滋病人、艾滋孤兒奔走的高齡老人高耀潔的時候我的聲音哽咽了一下,但是眼淚我忍住了。她説:“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在採訪維吾爾族那個村莊的黨支部書記阿西木的時候,他在地震中失去了5個親人,還帶領群眾抗災,他的老母親一直跟在他身邊,給他做飯。他已經接受過相當多的媒體的輪番轟炸了,但是我只問了他一句:你的媽媽她現在好嗎?這個堅強的中年男人的眼圈就紅了,但是也僅僅是眼圈紅了,他沒有掉淚。主持人忍住了,嘉賓忍住了,但是觀眾流淚了。
有的人認為看見別人流淚才會讓自己更感動,但是我覺得阿西木這樣一個中年男人的忍住更讓人感動。為什麼一定要殘酷到讓嘉賓流淚呢!
敬一丹説,自己並不是一個容易抑制感情的人,而是一個非常感性的人。在新聞評論部,記者可以分成兩類:一種是採訪任何人都不動聲色的,另一種就是敬一丹這樣很容易進入角色的、容易感動的。一次敬一丹去採訪一個烈士遺孀,因為那個烈士遺孀和她同齡,在採訪之前跟她講了很多丈夫生前的細節。結果敬一丹一邊採訪一邊哭,完全當成了兩個女人的談話。事後回到臺裏,攝像説,我都分不清哪個是烈士遺孀了!這次感性氾濫的結果是,翻遍素材帶都找不出一個她不哭的鏡頭可以編進片子。這件事讓敬一丹好好地反省了自己一下:我為什麼就不能更職業、更理性一些呢?
有學者評論説:《感動中國》中的情感節制是敬一丹主持風格人文主義色彩的一貫體現。這是對一個當代中國的主持人相當高的評價。
責編:李恩泉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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