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外演習中,鄭衛國指揮若定。
見到西藏軍區某摩步團團長鄭衛國時,他正在指揮部隊執行一項特殊任務。身上一套迷彩服,臉上兩片高原紅,無論近看還是遠看,他就是一個操著一口東北口音、平平常常的普通軍人,似乎沒有官兵們傳説的那麼神勇和傳奇。然而,當我們坐下來交談,我最終還是被有關他的那些似乎平凡但卻很不平常的故事吸引住了。
“你要不想去西藏,我替你去吧!”
軍旅生涯的開始沒有驚險但有“欺騙”。
高考在即。母親再三叮嚀:你爸生前有話,除了軍校警校不許報,其他什麼學校都可以報。鄭衛國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實際上卻背道而馳。
他認為,自己已經長大成人,不想也不能再給家中增添任何經濟負擔了;更為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自己的內心一直生長著一個子承父業、馳騁沙場的“英雄情結”。
鄭衛國的父親鄭明遠是一名曾在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中多次立功受獎的老戰士,後因積勞成疾,脫下軍裝轉業到地方工作。
鄭衛國出生前一天的晚上,父親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名氣宇軒昂的年輕軍官在檢閱部隊,跑過來給鄭明遠敬了一個軍禮並報告説:“我是你的兒子。”第二天,馮玉茹順利分娩,鄭明遠憂心忡忡地對她交待:“我這個樣子,他哥哥姐姐身體也不大好,這個孩子以後別讓他當兵了,別讓他走我走過的這條路了,把他留在你身邊將來也是個幫手。”
“那孩子叫什麼名字呢?”
“他哥叫衛東,他就叫衛國吧!”
衛國不就是保衛國家?保衛國家不就是當兵嗎?冥冥之中,鄭衛國似乎註定要走一條從軍之路。
小衛國3歲時,鄭明遠病故。家中5個孩子,光靠母親馮玉茹的那點工資維持不了生活。民政部門安排16歲的大姐鄭秋娟接班工作,給其他未成年的孩子每月48元生活補助費。母親工作忙,3個姐姐每人輪流休學一年,照顧年齡最小的衛國。這一切使他覺得在成長的過程中,雖然爸爸不在了,但生活中並不缺少溫暖和關愛。
鄭衛國腦瓜聰明,從小學到中學功課一直都好,1988年高考正常發揮,發榜後成績高出一本重點線50多分。
那時候可以填50多個志願,他只填了4個,第一個填的就是北京裝甲兵工程學院裝甲軍事指揮和裝甲技術指揮專業。
錄取通知書一寄到家,母親就哭開了:“不讓你報考軍校你偏要報,你就是不聽我的話,也不聽你爸的話。”
母親的眼淚並沒有打濕鄭衛國那顆年輕而充滿熱望的心,他專心致志地朝著自己找準的方嚮往前走。
他無疑是非常優秀的一個學員。在進入大學不久的一次考試中,其中有一道超過教學大綱內容的數學題,學員隊170多名學員只有他和另外一名同學解答正確。老教授特別高興,覺得鄭衛國大有發展前途,在教學中給了他比別人更多的關懷和幫助。
學員隊規定:受一次表揚挂一個紅星,挨一次批評畫一個黑杠;將表現優秀的學員的照片貼在光榮榜上,以示激勵。大學四年,鄭衛國是學員隊唯一一名得到紅星最多、僅有一個黑杠的學員,也是光榮榜中唯一貼有3張照片的學員。
最能顯示鄭衛國組織能力的是讀大三時的一次長途拉練。在人跡罕至、野獸出沒的深山老林,鄭衛國帶領尖刀組的十幾名成員艱苦跋涉7天7夜,圓滿完成演練任務,安全返回。
鄭衛國代表老黨員在全院新黨員宣誓大會上講的一句話也在同學中廣為流行:“舉起拳頭宣誓,放下拳頭履行誓言。”
畢業在即。很多人都寫了決心書,表示要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等。鄭衛國什麼也沒寫,他是學員模擬排排長,相當於區隊長,所以,畢業分配他沒犯愁,讓到哪兒算哪兒。賞識鄭衛國的老教授造輿論:鄭衛國這小子的水平,早已超過了我們年輕教員的水平。他們還給他透信,將留他到本校炮兵教研室當教員。
上級機關給這屆畢業生分了兩個去西藏的名額。其中一個人選確定的是鄭衛國的同屋。
這個學員是河南人,個子小小的,總和鄭衛國在一塊練毛筆字。他顧慮重重,反復説家裏挺困難的,不想去西藏。
鄭衛國見同屋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東北人特別仗義、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性格上來了:“你要不想去西藏,我替你去吧!”
這句話不知被誰聽到了,當天晚上一股風似的送到隊長耳朵裏了。第二天早上,隊長找鄭衛國問話:“聽説你想去西藏?” 鄭衛國也不好説別的,就説:“去就去吧,無所謂。”
老教授得知此情況不幹了,去找隊長論理,隊長説都上報院黨委了,還要給他立三等功呢!
就這樣,臨陣換人,本來要留北京的鄭衛國反而去了遙遠的西藏。
進藏前可以回吉林洮南老家休十幾天假。鄭衛國怕母親得知實情後著急,沒敢回去,只寫了一封信,稱自己分配到成都軍區去了,到了成都還要進行再分配,等最後確定具體單位和地址後再和家裏聯絡。這也是緩兵之計。
看著滿墻貼的決心書,鄭衛國留下一句狠話:“咱們十幾年後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