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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本屆女足國家隊的記者,恐怕一多半是為了一個人來的,她就是32歲的浦瑋。的確,在這屆國家隊中,浦瑋的名字,算是給了無人關注的隊伍一些吸引眼球的素材。浦瑋,17歲時就入選國家隊,1998年首次代表中國隊出場,先後經歷了馬元安、馬良行、張海濤、王海鳴、多曼斯基、郝偉等教練的執教,曾征戰過世界盃、奧運會等大賽。她也是現在中國女足隊中唯一親歷過女足輝煌時代的球員。而在2008年,浦瑋決然離開女足,用她的話説,是對女足事業死了心。而如今,戴著高齡球員的帽子重新回歸,其中緣由便是來自於浦瑋心頭的那份不甘。
A 2008 不見未來 我踢它作甚
再見浦瑋,已經不是那個女足國家隊裏青澀秀氣的女孩,歲月的痕跡已經輕鬆爬上了浦瑋的臉龐。少了一份年輕朝氣,浦瑋的神情中卻多了一份睿智和平和。想當年,當孫雯、劉愛玲等一代女足老將退役之後,浦瑋一度擎起女足大旗,被當做女足的核心。然而,在家門口作戰的2008奧運會再次失利,讓浦瑋備受打擊,從此她開始遠離國家隊,“鏗鏘玫瑰”時代就此終結。
“這幾年你都在做什麼?”面對記者的提問,浦瑋平淡回答,“我開了小店做生意去了,反正都是沒有與足球沾邊的事情。”言語中顯得很淡然。
進入主題,談及一度放棄足球的原因,浦瑋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可以説中國女足的很多事我都經歷過了,一度我覺得在女足踢球我得不到應有的尊重,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自己有點死心了。既然留下看不到希望,那樣我不如選擇離開。”
具體因為哪方面原因而失望?浦瑋欲言又止。但可以想到,浦瑋08年退役前的中國女足大環境惡劣、國家隊多次換帥、女足內亂、人禍更勝天災,教練揭黑幕、隊員淪為沉默羔羊……那是屬於中國女足的動蕩年代,作為一名早已寵辱不驚的老將,確實找不到堅守的理由。雖然遺憾與不甘,但離開,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因為那個時候我們沒有目標,連國家隊都沒有目標,你叫隊員怎麼辦?我踢它作甚,早晚都要接觸社會,不如早點退役,去接觸社會了。”浦瑋説。
B 2012 看到希望 我來了卻不甘
提及老女足,人們習慣管那一代留下不可磨滅印記的一群人叫“鏗鏘玫瑰”。如今這群人多已結婚生子、當官員、做教練、開公司、做生意……這其中只有一個人仍然活躍在球場上,那就是當年“鏗鏘玫瑰”中最小的那朵玫瑰浦瑋。32歲的年紀,她怎會再次回到女足,回到她作別四年的賽場?解析原因,沒有不耐煩,沒有回避,浦瑋也為記者娓娓道來。
兩年前,一次偶然的相遇,恩師馬良行力邀她出山,浦瑋也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毅然從美國回到了上海隊。於是在曾經的師姐、現在的上海女足主帥孫雯的帶領下,2011賽季浦瑋幫助上海奪得了足協盃和聯賽雙冠王。當時的國家隊主帥李霄鵬曾前往上海勸説她回歸國足,但她拒絕了。
令人意外的是,本期集訓名單上,赫然出現了浦瑋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怎麼,我就被選上了。更有點暈的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次就同意了,一切都來得很平淡自然。”談及回歸的原因,浦瑋直言自己也解釋不清楚。更多人透露説,這是中國足協處心積慮的結果。足協希望浦瑋能如美國女足的莉莉,日本女足的常青樹澤惠希一樣,用老將的經驗和毅力擎起女足的精神圖騰。隱忍而又眷戀女足的浦瑋,成為這一符號的最佳人選。
但在平靜回答的背後,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一份不甘,浦瑋這次回歸,正是來了卻這份不甘。“我是帶著一分憧憬和一分不甘心而來的。當前女足成績這麼差,我作為老女足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內心很不甘。她們衝擊世界盃奧運會失利時,我也感到很痛心。女足當前處於低谷,正因為困難我才回來,希望能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雖然回歸是困難的事情,但作為老女足,我義不容辭。我看得到未來會有轉變,我有憧憬和希望。”
C 未來 還得繼續 我要帶好這些小妹
未來的中國女足,能否打進2016年奧運會還很難説,足協的那些規劃也有些紙上談兵。能不能踢到那個時候,對於浦瑋來説,她自己並不介意,“我也不能説我能踢多久,畢竟自己已經到了這個年齡了,我能做的,就是在我還能踢的時候,多給小隊員傳授一些經驗吧。”
如今,小隊員們喜歡稱浦瑋“大姐”,而對於這個稱號浦瑋在上海女足早就已經習慣了,現在的她,已有了大姐的風範、肚量、德行與作風。這次回歸和一群比自己小多了的小妹妹一起征戰,浦瑋也有自己的看法:“以前我在隊裏也曾是小隊員,現在角色變了,意味著付出的要更多。現在我不僅要踢好球,更多還要幫助年輕隊員調整好心態,甚至一些技戰術的東西要多講解給她們。”她承認,在場上她習慣性地召集隊友到一起,為她們講解如何控制節奏。在中國女足前兩戰遲遲不能破門的時候,浦瑋趕緊乘對方受傷的時候,把小隊員叫到一起,告訴大家對手的實力遠不如我們,我們只要打出自己的東西就行了,進球也是遲早的事情了。果然,中國女足在隨後打開了勝利之門。首戰中國香港女足時浦瑋那腳石破天驚的擊中立柱進網的遠射,讓隊裏的小妹妹們更加對她敬佩不已。
回歸一段時間了,浦瑋也談到現在女足小隊員與老女足隊員最大的不同,“當前的90後球員我覺得更多是把足球當做玩,缺乏集體榮譽感和信念。而我們老隊員當初都拿踢球當事業去做。當今社會選擇面更大,受到的誘惑也更多,小球員的想法肯定比我們那個時候要更多。你要説我們這些老人,説實話,現在中國女足這樣的成績,我都不敢穿起這身國家隊隊服出門。”
D 諫言 別再折騰 堅持就是勝利
重新回歸,浦瑋帶著不甘和希望而來,但她很嚴肅地告訴記者,女足不能再折騰,而是要朝著一個目標去努力,才有將來。“2004年,我24歲時就有退役的想法,中國女足沒有讓我看到正確努力的方向和目標,那時兩年換了5、6個教練,我很迷茫。”浦瑋説。
其實,最讓浦瑋擔心的是,中國女足之所以一直走馬燈似的更換教練,主要還是缺乏堅持,“我們老女足打日本,隨便就進5、6個球,但他們還是堅持自己的方向,不管輸多少他們都堅持下來了,所以才有現在的成績,而我們就沒能堅持自己的打法,對於成績一直急功近利。”
談到自己的教練組,浦瑋表示:“現在郝指導所在的教練組很年輕,很好學,他們接受新東西、新事物的能力更快,而且他們也很努力地工作。以前我們一支球隊三個教練負責所有事情,如今的教練團隊人更多,分工更明確,更科學。”
臨了,記者詢問浦瑋,是否有意在將來從事執教工作,浦瑋斬釘截鐵地告訴記者:“我多次告訴領導和教練組,能踢的話我會儘量多踢幾年,我真的不願意做教練,當教練要將自己的理念灌輸給其他人,煩心事太多,實在是很難很辛苦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