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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高光人物,冠軍往往被鮮花和掌聲包圍,他們的成功,固然與自己的付出有關,但被推上金字塔尖,那些幕後英雄的作用不可低估。在中國體育界,“陪練”這個行當是個苦差,付出多、收入低、少有出頭之日,更重要的是,挨打就是他們的工作。一定意義上,“陪練”是現行舉國體制的衍生物,更是金牌戰略必不可少的附屬品。
【概述】
陪練源於國球興于奧運
1959年,多特蒙德,第25屆世乒賽,日本隊拿到6項冠軍,惟獨男單輸給了中國的容國團,後者因此成為新中國第一個世界冠軍。彼時,日本隊已經看到了中國乒乓球崛起的苗頭,隨後兩年時間閉門潛心研究新技術高吊弧圈球,這種球落臺後又飄又轉,彈跳很高,不易借力。
得知消息後,中國隊抽調隊員專門模倣日本隊這種打法,兩年後北京第26屆世乒賽,中國隊打了日本隊一個措手不及,拿下了男團、男單和女單3項冠軍,國球地位就此奠定,中國體育獨特的“陪練”制度應運而生。
50多年前,中國隊只能根據日本媒體的少量報道,猜測出高吊弧圈球的打法。國乒隊為此抽調隊員,模倣日本隊員打法,陪容國團、莊則棟、張燮林等主力訓練。第一批抽調的有4人,分別是余長春(上海)、刁文元(安徽)、廖文挺(福建)和何祖彬(湖北)。出任陪練,則意味著放棄原有打法,也放棄了可能的主力位置。
國乒陪練現象鼎盛期出現在平壤第35屆世乒賽,當時匈牙利隊已取代日本成為乒壇第一霸主。中國隊此後決定挑選隊員模倣匈牙利主力,陳勇模倣約尼爾、成應華模倣克蘭帕爾、黃統生模倣匈牙利第一主力蓋爾蓋伊。值得一提的是,黃統生當時已是國內單、雙打頂尖選手,但由於出任陪練最終放棄了成為世界冠軍的機會。第36屆諾維薩德世乒賽,中國隊決賽中5比2橫掃奪冠大熱門匈牙利隊,惟一丟掉兩分的是現任女隊主教練施之皓。
昨日,剛剛在中山結束集訓的女乒隊伍中,同樣少不了從男隊借調過去的陪練,翟超模倣的是女乒第一對手、新加坡選手馮天薇,劉燚則模倣韓國的金暻娥和樸美英,陳曦模倣新加坡的王越古和中國香港的姜華珺,朱霖峰模倣的則是朝鮮的金正。對抗性更強的男隊則沒有女隊這麼明顯,用主帥劉國梁的話説,誰參加比賽誰就是主力,不參賽就是陪練,此次沒能入選世乒賽大名單的郝帥,在集訓中一直模倣的是日本的水谷隼和德國選手波爾。
與乒乓球等技術性較強的項目相比,柔道、跆拳道、摔跤等身體對抗類項目陪練更是必不可少,一名主力身邊通常有4到5名陪練。北京奧運會柔道冠軍楊秀麗身邊則有13個男陪練,這13人體重、身高、技術各異,幾乎模倣遍了當下女子柔道78公斤級的全部對手。楊秀麗是倫敦奧運會女柔78公斤奪金第一人選,受重視程度可想而知。
【故事】
女排陪練 每日扣球上千次
每日扣球上千次,到晚上胳膊沒了知覺。除了陪隊員訓練,張建章還要充當心理輔導師,逗隊員樂。女排奪冠前,他的補貼沒有地方隊教練工資高。妻子坐月子,他不在身邊,父親腦血栓,他隨隊比賽。這就是中國女排陪練張建章的生活。
2004年中國女排在雅典奧運會上奪冠時,助教張建章忍不住哭了。不過,鏡頭只記錄了隊員們的淚水,那些為了成就她們,每天扣球上千次,扣到手抽筋的陪練,則很少有人提及。
2001年,時任河北女排主帥的張建章被借調到中國女排,任陳忠和時期的助教,由此開始了8年國家隊生涯。離開國家隊後,張建章回到河北女排任教練,協助隊伍打聯賽,2009年應郎平之邀去了恒大。
大賽前,隊員們需要通過看錄像了解對手,張建章則要在訓練中模倣對手的特點。“我們就是模倣對手的打法,世界大賽之前,要模擬歐美選手的扣球、發球。亞洲比賽之前,要模擬亞洲對手快速多變的打法。”張建章説,隊員有自己的打法,而陪打必須模倣各種打法。每天一大早,跟著運動員出早操,然後訓練一整天,晚上還要在房間看錄像,揣摩動作,反復練習。
白天訓練防反,隊員每人每組訓練接5次扣球,陪打則要站在網前的椅子上不停地扣,“練一天,扣球估計能有上千次,到後面胳膊都覺得不是自己的了,等到晚上,完全沒有知覺。”隊員可以在旁邊偷懶,累了能歇一歇,但張建章必須按主教練的意圖扣完所有球,“再怎麼累,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會影響隊員的情緒。你得邊扣球邊喊,給她們鼓勁。”
“張導身手很敏捷,經常説話很詼諧。”這是隊員們編的順口溜。訓練中,要站在隊員對立面扮演“魔鬼”,訓練外還要當他們的知心大哥。“日復一日的訓練難免會有些情緒,隊員情緒不好時,我就會逗逗她們,講點笑話、做個什麼武術動作之類的。”張建章説,在調整情緒方面他一直做得不錯。
2004年,中國女排拿到奧運會金牌後,張建章的國家隊補貼才高了一些,以前還沒有某些地方隊教練工資高。
在國家隊的這些年,張建章和家人聚少離多,孩子3歲以前,都沒怎麼見過爸爸。妻子生孩子前及坐月子他都沒照顧上。“2005年我愛人生孩子時,正好趕上有10天假期,生的當天我在,假期結束了我就回隊裏了。”備戰北京奧運會時,張建章的父親得了腦血栓,家人為了不干擾他,一直瞞著,“直到比賽完打電話回家,我媽媽哭了,我才知道這件事。”
2009年中國女排重組時,張建章沒有進入教練組,郎平將其招至恒大女排任助教。不過,他認為現在的工作依然跟國家隊息息相關,“我到地方隊,也是在為中國女排做培養和輸送人才的工作。”
跆拳道陪練 被踢襠最難熬
沒有與奧運冠軍同樣多的獎金,只有微薄的補貼,還要被陳中踢。曾耿遵當了職業陪練之後,工作就是挨打,他説,最難熬的是被踢襠。奶奶和姥姥去世後,他都未能回家,只有祈求老人在天之靈保祐。
每一次,奧特曼的成功,都是打敗了小怪獸。如果説,陳中、吳靜鈺這些跆拳道冠軍是無敵的奧特曼,那曾耿遵就是時常挨打的小怪獸。
無論是在運動員時期,還是退下來任廣東女隊主教練時,曾耿遵都能在陳中需要時回到國家隊,他陪她打了3屆奧運會。沒有與奧運選手同樣多的獎金,只有微薄的國家隊補貼。究竟被冠軍踢傷了多少次?曾耿遵笑笑説,這怎麼數得過來。
1999年世錦賽之前,男隊隊員曾耿遵被抽調至女隊,成為大級別選手的陪練,後來成為陳中的專屬陪練。不過,國內比賽,他會以運動員身份參加,曾多次獲得全運會冠軍,2001年拿到世錦賽第5名。“男選手力度、反應都比女孩子好一些。她們跟我們打,進步更快,而且贏了男孩子,也會更有自信。”曾耿遵説,雖然只是陪練,但壓力不比陳中小。“陳中可以踢傷我們,我的腳踝被她踢腫過,經常被踢到頭,最難熬的是踢到襠部,緩一緩,繼續練。但我們不能踢傷她,既要讓她感覺是實打實地過招,又要控制好力度和技術,壓力蠻大的。”曾耿遵説。
既然陪練有好幾個,那是不是訓練時缺一個也無所謂呢?“當然不是,訓練計劃早就訂好了,誰模倣哪個選手,誰的任務是什麼,都有明確規定,缺了誰都不行。”雅典奧運會前兩個月奶奶去世,北京奧運會備戰緊要關頭姥姥去世。兩個老人都很疼愛曾耿遵,他也很想回家,可父母勸他以事業為重,等比賽完了再回家祭拜。“晚上想起就會難過,會掉眼淚,只能安慰自己,奶奶會在天上保祐我的。第二天訓練還得調整好情緒,不能讓陳中看出來,不然會影響她。”
作為“人肉沙包”,他不僅要挨打,還要幫隊員調整情緒。與陳中對練時,曾耿遵經常被踢中頭部,但他一直要喊“踢得好”。
曾耿遵説,雖然陳中的獎金不會有他一份,陳中拿到奧運冠軍後獲得的待遇,也都和他無關,但給陳中當陪練的過程中收穫了很多,“不要老想著自己付出那麼多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國家沒有這個規定。心態要放好,教練分析戰術時,你可以在旁邊聽著。”
因為在國家隊工作出色,曾耿遵2005年退役時,有三個地方隊邀請他做教練,在深圳做了一年後,他進入廣東省隊做女隊主教練。備戰北京奧運會時,曾耿遵再次返回國家隊擔任陳中陪練。如今備戰倫敦奧運會,曾耿遵將成為女子57公斤級選手侯玉琢的教練兼陪練,以這樣的身份參加奧運會,對他來説,已經是第4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