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亞運官方電影女導演顧筠：20次申請訪劉翔

　　信息時報記者 楊琳 實習生 鐘鍵挺

　　廣州亞運會開賽前半年，一條新聞見諸報端——曾擔任過2008年北京奧運會官方紀錄電影總導演的顧筠，再次執筒導演拍攝2010年廣州亞運會的官方紀錄電影。

　　“顧筠”、“官方紀錄電影”——對一些人而言，這是兩個陌生的詞彙。

　　但，對另外一些人而言，這卻是兩個熟悉的詞彙。

　　因為從34歲到43歲，人生最華美的歲月，作為中央新聞紀錄電影製片廠導演顧筠，一直在用鏡頭記錄著體育與中國這個勃勃興起的國家之間，必然而感人的聯絡與故事。她此前的兩部體育紀錄片最為讓人津津樂道——一部是拍攝跨度長達七年，記錄北京申辦奧運歷程的紀錄電影《築夢2008》；一部則是北京奧運會官方電影《永恒之火》。

　　這兩部高水準的紀錄片在國際體育紀錄電影展上掀起一股強勁的“中國風”，成為全球觀眾了解中國的一個獨特窗口，也為顧筠贏得了無數讚譽和數個國際獎項。

　　因此在中國，拍攝體育紀錄片的導演，已無人可出其右。

　　2010年，廣州亞運會籌備拍攝史上首部亞運官方電影時，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顧筠。

　　女導演帶了一群男兵

　　作為一名女導演，顧筠手下的“兵”——分組導演、攝影師、工作人員——卻幾乎都是男性。近日，在從化亞運馬術測試賽拍攝現場，記者見到的亞運官方紀錄片拍攝團隊，就是這樣一個女將男兵的另類構成。

　　“主要是拍電影，特別是拍紀錄片，真的是個體力活。太苦了，一般女孩子幹不了。”説這話時，顧筠臉上含著淡淡的微笑，説起話來輕輕柔柔不緊不慢。

　　顯然，她自然而然地，沒有把自己歸入不能吃苦的那一類人。的確，這位出生於江南的女導演，給人的第一印象，溫婉如水。但如果你深入了解顧筠，才能真正感受到她內心的堅持與堅定。

　　“這次拍攝亞運官方電影，大概有100多名工作人員，分成6個攝製組拍攝。其中大多數人都是跟我一起拍攝過北京奧運會官方電影《永恒之火》的，因此大家的配合都相當順暢。”

　　正因為有了接連拍攝《築夢2008》和《永恒之火》兩部奧運紀錄片的經驗，顧筠對這次執筒廣州亞運會官方電影成竹在胸，“儘管是在開賽前半年才確定讓我來接手這部片子，在人員證件、各種事物協調上時間有些緊促，但因為有了北京奧運會的經驗，對我來説這不算什麼難題。”顧筠説得輕描淡寫。因為在她眼裏，困難已成為工作中從不缺少的存在因素。

　　為採訪劉翔申請了20次

　　拍攝《築夢2008》時，顧筠身上還沒有“奧運官方紀錄片總導演”的頭銜，因此想要採訪劉翔，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當時劉翔剛獲得2004年雅典奧運會男子110米欄金牌，是中國體育界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加上劉翔訓練的重要性，因此對紀錄片這樣需長時間追蹤拍攝的要求，從體育總局到劉翔訓練團隊，一口回絕。

　　其實，顧筠非常能夠體諒劉翔師徒的感受。但劉翔這個故事太精彩了，顧筠不願意輕易放棄。於是她申請，被婉拒；再申請，再被婉拒……就這樣，前後被拒絕了20次，顧筠終於得來了一次和劉翔師徒面對面溝通的機會。

　　顧筠自然知道這次面談的重要性，但她有信心説動劉翔。因為之前，顧筠已專門找來練習跨欄的朋友，給自己分步驟詳細講解110米欄的技巧，她將拍攝計劃做得很詳細，力爭儘量不打擾劉翔的正常訓練。

　　顧筠的堅持和專業感動了劉翔師徒，他們欣然參與了拍攝，並接受專訪。這份認同，一直延續到了幾年後北京奧運會官方電影《永恒之火》的拍攝。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劉翔選擇退賽，天下震驚，而顧筠的攝製組是唯一一直在賽前賽後跟蹤劉翔拍攝的，劉翔在運動員通道中痛苦的表情，被永遠地記錄了下來，世人也得以最近距離了解了幕後的很多故事。

　　為拍攝亞運馬廄幾經波折

　　在廣州拍攝亞運官方紀錄電影，顧筠又遇到了這樣的問題。首先，亞運官方電影是一個創新舉動，此前15屆亞運會都沒有拍攝過；其次，中國人對紀錄片不了解，總以為顧筠的拍攝和新聞記者的工作一樣，因此有時並不會因為她是官方紀錄片導演，就給予她任何特權。

　　在日前舉行的從化亞運馬術測試賽上，攝製組希望進入馬廄實地考察的申請，被婉言謝絕了。

　　負責亞運馬術比賽的檢驗檢疫人員解釋説，因為亞運馬術比賽是內地首次舉辦的大型國際馬術賽事，而價值上百萬甚至上千萬美元的貴价馬匹，一路都受到重重嚴格檢疫，而馬廄更是重中之重。要想進入馬廄，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批程序。

　　但紀錄電影不是普通的故事片，所有鏡頭都必須一次完成，沒有綵排也不能重復。因此攝製組需要事先對拍攝場地的環境、光線等有一個初步了解。在顧筠的拍攝計劃中，馬廄是一個重要的場景，這裡將講述一位來自西亞的馬術運動員和馬廄工作人員相遇的故事。而且由於馬廄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室內環境，正式拍攝時要使用何種感光度的膠片，如何設計機位，都是至關重要的環節。

　　負責馬術項目拍攝的主攝影師金貴榮，這次是專程從北京飛到廣州，目的就是為了能實地看一看拍攝場地。由於還有其他工作在身，攝影師當天下午就需飛回北京，因此如果再去層層審批，在時間上顯然是不可能的。

　　顧筠明白，這是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她主動找到負責檢驗檢疫的人員，説明意圖。一開始，負責檢驗檢疫的工作人員相當為難，畢竟規定擺在那裏。但是，顧筠卻不願意輕易放棄，因為留給她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她身上那股子堅韌勁再次顯現，顧筠真誠地和工作人員反復溝通。最後，在和上級領導緊急電話溝通後，工作人員應允兩位攝影師進入馬廄區，但只能站在馬廄門外觀測。

　　“我能理解工作人員的難處，”事情終於圓滿解決，顧筠松了一口氣，“幸好廣州人辦事不僵化，懂得變通，因此更容易溝通。”

　　其實，類似于這樣反復解釋、磨嘴皮子的事情，經常佔據了顧筠大量的工作時間，對此，她已泰然處之，“紀錄片有時候可能是10、20年以後才能看出其價值，但它已經成為了歷史。對於事實，如果不留影像資料永遠不會再現，更何況我們形成的是一個對歷史有完整、客觀、清晰的紀錄的內容。”為了這個目標，她從未放棄。

　　“紀錄電影是同步記錄歷史”

　　如果你以為紀錄電影就是電視轉播畫面的一個大集錦、大雜燴，那麼你錯了。

　　因為顧筠的紀錄片裏，絕對不是這樣——她要讓觀眾看到的是此前從未看到的鏡頭，她要讓觀眾了解的是聞所未聞的故事。

　　“同步記錄歷史”，這才是顧筠的追求。

　　拍攝《築夢2008》與《永恒之火》時，顧筠堅持全部採用同期錄音。攝製組甚至在一些看似不可能的情況下，也想方設法地錄製真實的聲音。比如拍攝《永恒之火》期間，在奧運會小輪車賽場上幾個運動員撞在一起意外摔倒，其中就包括顧筠一直追蹤拍攝的奪冠大熱門美國選手貝內特。為了取得與畫面同步的真實聲音，顧筠迅速而巧妙地讓一名醫務志願者帶著話筒接近貝內特，在攝影機拍下真實畫面的同時，這個並不專業的話筒卻錄下了真實而感人的聲音。在醫生簡單處理完傷口後，貝內特堅持要完成比賽，儘管他的一隻手已經骨折，不得不單手握車把艱難地騎行。夕陽下，他蹣跚前行的身影，也長久地留在很多觀眾心中。

　　亞運紀錄片拍攝中，顧筠同樣堅持同步紀錄，在她看來，“昨天的現實在今天就會成為歷史，今天的現實就是明天的歷史，記錄現實就是記錄歷史。”顧筠認為，拍紀錄片必須抓住稍縱即逝的現實畫面，才能留住真實可信的歷史影像。

　　顧筠

　　1991年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後，顧筠被分配到中央新聞紀錄電影製片廠編輯部工作，先後在中央電視臺《神州風采》、《世紀回眸》、《紀錄片之窗》等欄目製作了《迷人的天台山》、《不是都市勝似都市》、《東海第一所》、《青春有約獻八連》、《百年南京路》、《賀綠汀》等紀錄片。

　　中國申奧成功後，顧筠開始專門從事奧運類題材的紀錄片的創作，並擔任了紀錄片《築夢2008》及第29屆奧運會官方電影的總導演。2008年北京奧運會官方電影《永恒之火》是奧運史上第22部官方電影，顧筠成為百年奧運史上的第二位官方電影女導演，同時也是亞洲首位拍攝奧運會官方電影的女導演。《永恒之火》受到國際奧委會的高度讚譽，並先後獲得有“體育界的奧斯卡”之稱的第27屆米蘭國際體育電影節“奧林匹克精神獎”以及最高獎項“絕對佳作獎”，並榮獲第33屆加拿大蒙特利爾電影節特別大獎。國際奧委會主席羅格親自為該片題寫了英文片名。

　　説起亞運官方電影——

　　“這絕對是一個好看的故事”

　　顧筠的構思中，這次的亞運電影將更具故事性，它將由12條線索6個故事構成，“和北京奧運會的官方電影不同，這次我會更注重故事性。亞洲是由5大區域組成的，因此我在每個區域選取了一個國家一些人的故事。而這些看似分散的人和事，都會因為廣州亞運會而發生聯絡。”

　　“因此這個故事，就是講述一次廣州和亞洲的對話。”由於拍攝內容的保密，因此對亞運官方電影的內容，顧筠不願意過多透露，“我想説的是，這一次我會對人物身上的故事性進行挖掘，雖然是紀錄片，但解説詞很少，我更希望讓觀眾從畫面中感受到影像的力量。這絕對是一個好看的故事。”説話時，顧筠揮了下拳頭，這個不多見的肢體語言透露出她內心的一種肯定與追求。

　　有一條主線就是龍舟

　　但顧筠還是透露了一個小秘密，亞運官方電影裏將會有一條主線那就是龍舟，“很多人眼中，體育只有輸與贏，但是在中國龍舟隊隊員身上，我看到的卻是體育帶給他們的真正的快樂。”

　　顧筠透露，來自佛山九江的一支由農民組成的龍舟隊，在激烈競爭中獲得了代表中國出戰亞運的機會，這讓她十分有感觸，“他們身上的體育精神，讓我眼前一亮！因此我的片子裏對他們將有很多紀錄。”

　　記者發現，龍舟這條線索還有一個伏筆，那就是緬甸女子龍舟隊。顧筠的手機裏，就有她和這群姑娘的合影，因此相信在片子裏也將會有她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