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尊嚴的活著

    是她，給了他們一個溫馨的家。

    她是東北姑娘胡艷蘋。

    而他們是二十八個智障和精神病人。

    這絕不是簡單的，媒體常規報道的好心人收養智障和精神病人的故事。當初做這期節目的初衷和意義在於胡艷蘋收養的精神病人，其中許多已能自食其力，結婚生子，有了新的人生軌跡。有人説這是假新聞，是炒作。但如果一切屬實，一個毫無醫學背景的人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後來《人民日報》如何跟蹤她三年，方才下筆報道？咱暫且按下不表，先説這女人究竟是如何和這幫智障和精神病人結緣的？

    這咱還要先説説這胡艷蘋是何許人也。胡艷蘋，1974年出生在長春市太平村，小名三多餘。説她多餘，是因為老胡家一心想要男孩子，她出生前已經有兩個姐姐了。人都説，事不過三，她出生時，父母本以為這次准保是個男孩，沒想到這次依然是個女孩。女孩就女孩唄，可這閨女兒時還有個尿床的毛病，是白天尿晚上尿，1歲的時候在尿，2歲的時候在尿，3歲的時候還在尿。用胡艷蘋的話説，那時候自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或許正是因為不同於別家姑娘出生時的嬌貴，胡艷萍打小就好面子，自尊心強，旁人嘴中容不得説自己一個不是。16歲的她孤身一人來到長春火車站打工，一心要過有錢人、城裏人的日子。那會兒剛改革開放，農村人去哪都不受待見，胡艷蘋也少不了到哪都挨白眼。但胡艷萍厲害就厲害在，別人越是瞧不起自己，她越要證明給大夥看，哎，我行。她當過模特、賣過衣服、後來在火車站賣茶葉蛋，起初只是一個地攤，後來是兩個地攤，再後來是整個火車站的茶葉蛋攤都歸她了，再再後來，她不光賣茶葉蛋了，公廁、麻辣燙、報攤都是她的，胡艷蘋給從農村來城市打工的人掙了一口氣。別人都瞧不起農村人，胡艷蘋招服務員第一標準就要從農村出來的。為啥要説這個，嘿，先別急，這其實跟後來胡艷蘋收養智障和精神病人有很大的關係。1993年，19歲的胡艷蘋在長春火車站就遇到了這麼一件事兒。

    那天是晚上九點多鐘，胡家妹子正和隔壁賣烤紅薯的姐妹嘮嗑，正嘮的火熱，哐當一聲，一個黑影突然倒在了胡艷萍面前，嚇得她正往嘴裏吞的一口紅薯差點兒沒吐出來。咽下紅薯、仔細一瞧，倒地那位是個男同志，四十多歲，穿著軍大衣，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大叔這一倒地不要緊，本來冷清的茶葉蛋攤，瞬間圍了四五十號人，説啥的都有，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前搭一把手。關鍵時還是胡艷蘋，這個小女子衝上去一下按住大叔的仁中穴，活生生的把他按了回來，不抽了。緩了一會兒，大叔開口説話了，拉著胡艷蘋的手説自己是農村出來的，癲癇病挺嚴重，家裏人都不要自己了，閨女能不能領他回家，給一碗飯吃，自己啥活都能幹。答應還是不答應呢？那會兒胡艷蘋19歲，還是一個沒結婚的黃花大閨女，領一個陌生四十多歲的男人回家成何體統？不答應，這位從農村出來的大叔，就註定要露宿街頭，沿街乞討。胡艷萍思前想後，一咬牙一跺腳，竟然答應了這個人的請求。

    這一答應不要緊，來的不僅是大叔，還有隨後不曾想到的麻煩和矛盾，以及後來長達十九年收留智障和精神病人的歷程。

    胡艷萍把這個老頭領回了宿舍，可這老頭卻壓根沒領胡艷萍的人情，反倒是給她來了個下馬威！領回來的第二天，胡艷萍好多年不見的親戚來找她，這老頭逮著人家親戚就罵了起來，罵得還賊難聽。這是為什麼？只因為老頭聽見了胡的親戚説：“艷蘋，老長時間不見你了，你還好吧？”老頭聽了之後，就怒了！逮著人家親戚就罵了起來，説你是個什麼玩意兒，窮在街頭無人問，富在深山有人尋！你以前怎麼不找人家，覺得人家現在好了，過來了，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啊！“老頭説完，胡艷蘋的親戚蒙了，不知道眼前這個身穿軍大衣、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是何人物？聽完這個故事，你要是以為這個老頭是個“傻子”就大錯特錯了，他雖然有病，但他知道誰對他好，其實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來愛著胡艷蘋。趙老頭賴上了胡艷萍，説啥也不走了！1993年十月，胡艷萍又讓老趙頭走，可這老頭非但不走，反倒給胡艷萍提出了要求…….

    提了啥要求？他讓胡艷蘋帶他回家。東北十月乍寒，胡艷蘋起先在火車站露天租房子擺地攤，原來住在這裡的老頭自然要考慮重新謀出路。她讓老頭走，老頭説啥死也不走。因為他根本沒地方去！離開了胡艷蘋，在平均零下四五十度的東北，就意味著要不凍死，要不餓死。可如果不走，胡艷蘋難道要帶老頭回家？艷蘋的母親厲害著呢，看到還未嫁人的胡艷蘋領回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還不……艷蘋壓力很大，在帶著老頭即將敲開家門的那一剎那，她猶豫了很久。這門到底是敲還是不敲？胡艷蘋最終鼓起勇氣推開了家門，給正坐在床上打牌的父母三句兩句的説明了老頭的前因後果。聽完之後，胡媽媽嚇得差點沒從床邊掉下去，順手提著拖鞋就去打胡艷蘋，邊打邊罵：“我怎麼養活你這麼個傻玩意兒，出去錢沒掙著幾個，給我領回來一個爹。”胡艷蘋邊躲邊解釋，她老娘刀子嘴豆腐心，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難不成還真給老頭推到門外，如果這樣，等待老爺子就是一條路就是死。於是胡媽媽給艷蘋定了一個君子之約，老頭留下可以，但是來年開春的時候一定要帶走。胡艷蘋也不含糊，答應了。於是老頭得以在胡家過了一個冬天，可來年開春老頭要走的時候，胡媽媽竟捨不得了，這是咋了？

    原來老頭知道胡媽媽不待見他，拼命的巴結他媽，東北的冬天沒人幹活，就是窩在家裏打牌，老頭常常自告奮勇參戰。於是乎那個冬天，假如你推開胡家的大門，常常會看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滿臉的貼著紙條樂呵呵的坐在炕上打牌；老頭也勤快，沒事的時候就在家打掃衛生，給老胡家一家人做飯。半年下來，這個外來戶慢慢融入到了這個家庭當中，平添的給家裏帶來了很多歡樂。到了來年開春的時候，按照君子之約，胡艷萍要領老頭回長春繼續幹生意了，胡媽媽把艷萍拉到一邊了，説：“老姑娘，要不你把老頭留下來吧。”艷蘋會作何選擇呢？

    為了減少父母的負擔，胡艷萍最後還是把老頭帶回了長春。1994年4月，她帶著老趙頭又回到了火車站。胡艷萍擺攤、老趙頭看家。胡家閨女能吃苦會經營，一晃六年過去，就有了超市、建了茶館、買了餐館。之後又收養了精神病人康大姐。一個火車站擺攤的農家姑娘，此舉在很多人眼裏這是值得敬佩的善舉！人説好人有好報，胡艷萍在收養了兩個精神病的日子裏，結婚生子，小生命的到來為全家帶來的快樂自不必説，可叫人沒想到的是，兒子竟也是天生智障，不久後夭折了！胡艷萍，好似炸雷轟頂！

    悲劇啊！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錢有了，人沒了！老胡家的閨女把自己鎖在屋裏，是白天哭、晚上哭，可哭能把孩子哭回來嗎？有道是，薑還是老的辣，關鍵時候還是老娘的一句話點醒了胡艷萍……

    老娘説，人都説你這個孩子死了也好，傻子在你手裏是不會有幸福的，你現在手裏就有兩個傻子，你為啥不證明給人家看，傻子在你手裏同樣會有好的生活，甚至要比正常人都要過的幸福。自打那天老娘説了這話，從2001年到2005年四年時間，胡艷萍就往家領回來了23個智障人，認識的人都猜測，這胡家姑娘不是智障了吧！不管別人咋説，胡艷萍樂意！為了不讓這些智障和精神病每天都無所事事，胡家妹子買來豬、雞、鴨給他們來養，雖説最後都養死了，但是充實的生活，竟讓其中很多精神病人都好了，老頭在這裡癲癇病再也沒有犯過一次、康大姐已經結婚嫁人了、快樂如今已經能幫胡艷蘋照顧孩子們了、夢經理沒事的時候就幹幹農活，管理一下善滿家園的日常活動、大家開始了新的人生軌跡。

    胡艷萍的事跡吸引了《人民日報》前來報道，起初怕胡艷蘋的事例有虛假成分，專門跟蹤她三年才敢下筆，于2010年11月25日以《胡艷蘋 給28個智障者一個溫暖的家》刊登了半版報道，並且刊登快評，其中最後一句話，我印象頗深，她讓他們有尊嚴的活著，他讓他們有雙手創造了價值。

    最後是欄目的製片人兼主持人肖東坡老師在節目最後説的一段結束語在這裡和大家分享：我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接觸過這麼多智障和精神病患者，他們不計較冷暖得失、快樂無比讓人好不羨慕，跟他們呆一會兒能笑得你肚子疼。是胡艷萍讓這裡那份簡單的快樂有了一份平安的保障，善有善報，我相信她註定也會一生快樂平安。

    《非正常家庭》嘉賓聯絡方式：

    嘉賓：胡艷萍

    電話：0431-88934622

    地址：長春市高新北區善滿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