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在四川省瀘縣福集鎮趙岩村遭受洪災後,我們攝製組一行來到了這個村莊,計劃對它災後重建的情況做一次報道。
趙岩村是一個房屋沿著山勢而建的小村莊,民居稀稀落落地分佈在山腳和山坡比較平整的空地上。彎彎曲曲穿過村莊的九曲河旁也有不少村民的房屋。
我們攝製組這次的任務是採訪受災群眾災後重建的情況。但是記者的敏感和本能促使我關注了解村民的受災情況。我目之所及之處,都是被淹的莊稼,聽村民説這些莊稼已經長出了稻穗,有些頂上還冒出了誘人的谷粒。由於在洪水裏泡了四天五夜,莊稼的根部已經腐爛,在做了搶救措施的情況下,還是有整整八千畝稻田受災嚴重,村民告訴我一畝地一般能産1200斤糧食,這下的損失就上了百萬斤。
讓村民難受的不光是莊稼的被淹,還有房屋的損壞。很多村民的房屋都是建於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土房,加上房樑非常脆弱,對洪水的抵抗力差,一淹就成了泥。村支書告訴我,發洪水的當天晚上,村裏接到洪水的預警後,一家一家地叫門,村民們陸續往山上撤,隨著洪水越來越深,水勢越來越高,村民們已經撤到了最高的山頭。淩晨兩點多,洪水漸漸漫過了地勢最高的土房。村支書説到這裡,哽咽地幾乎説不下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園被洪水淹沒,對於一輩子住在這裡,將房屋視為自己生命一部分的村民來説真的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
值得慶倖的是,因為洪水預警及時,沒有一位村民傷亡。當地政府也迅速投入救災中。當我們攝製組到達的時候,村民們已經開始在廢墟上重建家園。四川是勞動力輸出大省,大部分青壯年和年輕婦女都外出務工了,趙岩村也不例外,我看到當地的年輕人寥寥無幾。村裏五六十歲的老人承擔了重建家園的任務。老人們堅持用自己老房的地基石塊做新房的地基,這種地基石塊非常大,將近一米長,四個年輕人要想抬起它都十分費力,何況是五六十歲的老人了。
採訪拍攝讓我們感到非常疲倦,攝像更加辛苦,因為要在酷暑下扛著攝像機到處拍,他扛攝像機的那側肩膀整個紅腫了,汗水使我們身上的衣服幾乎沒有幹過。就在我們收工準備回去的那一刻,我忽然聽到山腰子那傳來黃河縴夫獨有的整齊響亮的吆喝聲,拉著攝像趕過去,我看到四位老人正用力地抬著一塊大石塊往山上走,他們身子乾瘦、佝僂著的背上有被繩子勒出的深深的痕跡,隨著蹣跚的步子,嘴裏喊出整齊而響亮的吆喝。可能是我們的腳步驚動了老人,一位老人轉過頭來,那一瞬間,我看到一張典型的農民的臉,上面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在黝黑的皮膚映襯下,兩翼的白髮顯得非常顯眼,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位老人咧開嘴,送給了我一個最淳樸的笑容。我想,這個笑容、這個定格的瞬間,將永遠銘刻在我的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