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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孫林 吳礫星 江娜 楊娟 通訊員 鐘榮華 羅雲峰
“這一片你能看得見的,都是我的地,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上官佔付眺望著眼前這南方少見的大片平整稻田,説完,他又匆匆騎上摩托車,駛向稻田深處。“正在收稻穀,十多個工人在等著我。”
上官佔付是湖南省常德市桃源縣陬市鎮長樂村種糧大戶,他包了500多畝地,均位於陬市鎮泥窩潭鄉土地整理項目區內。在項目區6800多畝地上,國家財政投入了1200多萬元進行土地整理,整理後凈增耕地212畝,而且田成方、林成網、渠相連、路相通,大大提高了土地的綜合生産能力。
初冬時節,記者踏訪三湘大地,近距離感受到湖南省財政投入這根無形的杠桿,撬動了資金、人才、土地等資源要素,讓農村沉寂的大地“動”了起來。
投入翻倍,農民獲得了大實惠
“農民增收不但是重大的經濟問題,也是重大的政治問題。必須堅持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和多予少取放活的方針,加大財政支農力度。”湖南省省長徐守盛説。
近年來,湖南省在“三農”方面的投入呈倍數增加。從2007年到2011年,全省農林水事務支出共1295.5億元,年均增長33%。
這些枯燥的數字在益陽市沅江市草尾鎮樂園村村民嚴衛蘭的感受裏卻鮮活生動:“以前一下雨稻田全淹了,水都排不出去;真需要水時又來得慢,得半夜起來排隊澆田。”而現在,她家稻田周邊都修起水泥溝渠,旱能灌、澇能排,“雙季稻一畝地一年至少增産100斤”。
而且,這條小小的溝渠所帶來的變化還不僅僅是水稻多收了100斤那麼簡單,確切地説,嚴衛蘭的整個生産方式都被改變了。當天,嚴衛蘭正在一個大棚裏松土、鋪地膜,她告訴記者,家裏的2畝地以600元一畝的價格流轉出去,有公司來建了蔬菜大棚,平常她還在這裡打工拿工資,土地流轉費加工資一年有萬把塊的收入。
財政支農不但改善了生産條件,促進了現代農業發展,而且改變了村容村貌,引導了農民生活方式的變化。
桃源黑豬是桃源縣的地方“名豬”,位於青林鄉的桃源黑豬資源場是良種保護、種苗繁育的原種場。而就在幾年前,這些種豬種雞養殖過程中的糞便污物曾經給周邊居民帶來很大困擾。
不過現在,這裡卻沒有想象中的異味。走進原種場,幾個巨型沼氣罐解開了記者的疑團。場長陳三才介紹説,省農村能源項目投資200多萬建起了1000立方米的沼氣池,不但解決了排污難題,産生的沼氣還可以為周邊兩所學校近2000名學生提供生活能源,為周圍的苗圃基地、葡萄園、蔬菜基地提供生産用肥,昔日的“臭”鄰居現在變成了“俏”鄰居。
據介紹,從2010年起省財政籌集農村環境連片整治示範專項資金7億元,大力推進了農村環境綜合整治工作。
11月13日,煙雨濛濛中的澧水碧波盪漾,去往桃源縣木塘垸鄉的渡船來往忙碌,小鎮街道整潔、清新撲面。這是湖南農村新面貌的一個縮影。
無論是現代農業的發展,還是農村面貌的改變,最終都要落腳到農民的感受和體驗。財政支農給農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收入,也帶來了幸福安康的生活。
湖南省財政廳農業處處長任安告訴記者,去年農業處共發放惠農補貼資金55.09億元,平均每個農民拿到手的就有135元。
除了收入提高,農村的社會保障體系也逐步完善。
新農保、新農合、義務教育,公共財政的投入力度逐年加大。“政府就是我們的財神爺。”草尾鎮上碼頭村支書馮漢生説,“不但不收錢,還給農民發錢;不但直接發錢,還想辦法讓農民少花錢、多掙錢。”
管理嚴格,把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
隨著財政支農數字的連續翻番、跳躍增長,這麼大一筆資金的管理問題也日益重要。“要強力推進財政科學化精細化管理,嚴格財政監督機制,真正把財政資金管好用好落實到位。”湖南省財政廳廳長史耀斌説。
“現在的政策工具越來越豐富,管理越來越精細。”省財政廳副廳長歐陽煌介紹説,去年全省農林水事務投入就分為惠農獎勵補貼、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等8大類65個小項,專項種類比2003年的17項增加48項,增長2.82倍。
資金的撥付也越來越及時。“尤其農業生産是有季節性的,比如給農民買種子買化肥的錢,能不能及時撥付直接關係到農民的生産積極性,如果撥付不及時錯過農時,也就失去意義了。”沅江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蔡光輝説,“現在,對一些比較穩定的支農資金,上一年就開始有一定比例的預撥,提高了資金的使用效益。”
發放的方式越來越規範。“現在我們的糧食直補等項目資金都公開承諾,一個星期內打到所有農民的‘一卡通'賬戶上。”任安説,“去年湖南省糧食補貼資金兌付進度達100%,全國排名第二位。僅2011年就發放惠農補貼資金115億元,各縣市區平均發放補貼項目達33項。”
更難得的是,湖南在支農資金使用管理上越來越科學,一些不適應實際需求的管理方式被大刀闊斧地改革。
湖南省農業機械管理局局長王羅方最近很興奮,今年,湖南省實施的“縣級結算,直補到卡”的農機購置補貼操作新辦法已經基本接近尾聲、看到成效。
新舊兩種辦法的關鍵是補給誰的問題。舊辦法補給生産企業,農民購買時自動扣除;新辦法補給農民,直接打到農民卡裏。
新舊辦法上官佔付都趕上了,他今年買的2台烘乾機共27萬元,財政補貼6萬元,打了欠條,手續辦完了,錢是打到了卡上再去還給經銷商;他的手扶拖拉機是去年買的,價格2.1萬元,交錢時直接減掉了3000元。
“以前補貼給生産商有很多弊端,比如有的生産商私自抬高價格,扣除補貼後農民拿到的價格説不定比沒補貼時還高,政府給農民的利益被不良商人對衝稀釋;甚至還有個別生産商做假賬套取政府補貼等。直接補給農民後,農民就有了主導權,價格比三家,誰家便宜上誰家買,經銷商再想套取資金也是難上加難。”王羅方告訴記者。
湖南省全面實施農機購置補貼“縣級結算,直補到卡”的操作辦法,至10月13日,共下撥補貼資金近11億元,實施補貼近8億元,一反常態沒有收到任何涉及農機部門的違法違規舉報。
導向明確,引領“三農”發展方向
財政的錢投向哪?對我國這樣一個人口眾多,但經濟發展水平和財政收入水平有限的國家來説,顯然不能走發達國家收入補貼的路子,不但補不起,而且補不好。“要把錢用在農村基礎性、前沿性、引領性的地方,發揮財政投入的導向作用。”歐陽煌説。
財政的錢要用來夯實基礎,投向“三農”發展亟須的公共領域,解決農民一家一戶無法解決的困擾。
11月13日下著毛毛雨,桃源縣青林鄉白洋村4組村民許道平騎著摩托車沿著新修的水泥路進城辦事。“這路沒修之前爛得很,晴天騎摩托車像騎馬,下雨天泥巴有腳踝那麼深,根本騎不了車。”
村支書陳壽章告訴記者,從村裏連接省道有3.1公里的泥巴路,給農民生活造成了很大不便。今年年初,村裏採用一事一議的方式召開黨員、村組幹部議事會,徵得村民同意後籌錢修路,現在已經完工了,村裏7個小組1000多口人下雨天再也不用捲起褲腿走路了。
修這條路,許道平一家4口人總共出了400元錢,“我們出的是小錢,沒有政府給補貼,路根本修不起來。”陳壽章説,“資金的主要來源是政府‘一事一議'獎補資金,解決了大問題。”
桃源縣是2008年省綜改辦的5個“一事一議”財政獎補試點之一。“5年來,全縣開展‘一事一議'財政獎補累計投入1.4億元,33.1萬戶家庭的80.6萬農民從中受益。”桃源縣委副書記郭碧勳告訴記者。
財政的錢要用來推動科技,投向效率更高的先進生産力,促進前沿科技到農村現實生産的轉化。
湖南省是全國水稻生産第一大省,但是水稻機插率卻遠遠落後於全國平均水平。“今年,湖南省拿出1.2個億集中育秧,集中解決機插秧水平低的問題,各級政府也出臺了相應配套措施。”王羅方説。
記者在桃源縣楓樹鄉白洋河村看到了一座佔地6畝多的現代化水稻集中育秧工廠,可以為1500畝大田提供秧苗,還為周邊的種糧大戶浸種催芽6000多公斤。
桃源縣財政局局長謝永忠告訴記者,這是湖南省今年首批建成的兩座集中育秧工廠之一,縣級財政投資480萬元,省級財政補貼了100萬元。育出的秧苗直接針對合作社和大戶,按照每畝40元的成本價收取費用,“比農民自己育秧的成本還要低”。
財政的錢要用來引領方向,投向生産關係中的新趨勢,引導和鼓勵農民改變生産方式。
土地流轉近年來方興未艾。“只有實現土地配置的最優、效率的最大、價值的最高,才是解決‘三農'問題的最佳途徑,要創新土地流轉方式,推行信託流轉。”益陽市委書記馬勇説。
在草尾鎮,鎮黨委書記李向前詳細解釋了帶有“草尾特色”的土地信託流轉:財政出資200萬元,註冊成立了政府全資控股的“沅江市香園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信託有限公司”,農民通過簽訂土地信託合同,把土地流轉到信託公司,公司再把土地流轉給經營大戶或農業生産公司。
“信託公司以市場主體的身份與流入、流出雙方發生合同關係,既保護了信託受託人的合法利益,也保證了流入經營主體能獲得較長經營權的成片土地。”益陽市政協副主席陳本佳説,“到今年6月底,全市已經流轉了耕地167萬畝,佔耕地總面積的40.7%。2011年我市農民人均純收入同比增長20.6%,其中土地流轉拉動增長12.7個百分點。”
農民專業合作社也是近年來農村生産經營方式的重大變革。“近年來,我們像抓基層組織建設一樣,著力抓了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發展。”常德市副市長朱曉平説。
常德市桃源縣木塘垸鄉銀木塘棉花專業合作社是一家省級示範社,現有社員1.27萬戶,9個分社,生産基地遍佈常德市5個縣市區。
“合作社從2007年9月成立到現在,形成集生産、加工、銷售于一體的棉花專業合作社,哪一步都離不開財政的支持。”合作社理事長燕良貴感慨地説。
“像這樣的棉花打包機,一台就400多萬,沒有財政支持我們根本買不起。”在機器轟鳴的生産車間裏,燕良貴指著一台400噸壓力的棉花打包機告訴記者。
資金整合,集碎銀子辦大事
近年來“三農”投入不斷增加,但在實際運作中支農資金管理多頭、使用分散、效益低下的問題仍然比較突出。在目前財政資金管理體制下,如何有效整合支農資金,把小錢變成大錢?如何避免“撒胡椒面”,充分發揮出資金的整合效應?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草尾鎮樂園村也許就能初見端倪。初冬時節的樂園村,綠生生的萵苣和紫瑩瑩的菜薹格外水靈,水渠一直通到菜地裏。菜地邊的“毛細血管”來自於農業部門實施的新增糧食産量田間工程,與公路兩旁財政部門實施現代農業發展項目的“動脈血管”相連接,共同澆灌著這片生機勃勃的土地。
這是湖南省財政資金使用的經驗之一,項目資金按區域集中,集碎銀子辦大事,從而起到示範帶動作用。
另外,在財政資金使用上還要按時間或工作規劃輪流,兼顧公平,在一個時期內達到全覆蓋,讓財政陽光普照到鄉村每個角落。
“比如今年白洋村修路申請了‘一事一議'的獎補資金,明年可能就是其他村。”桃源縣財政局副局長吳成傑説:“根據我們測算,基本上一個村每兩年可以輪一次,平均每村獲得10萬元以上資金。”
不過,不管是按區域還是按時間,都只是表象,在更大程度上反映的是財政資金的簡單“集中”,而不是有機“整合”。實際上,湖南省在“整合”上邁出的步子要更艱難,也更有實踐價值和樣本意義。
財政資金整合之難在哪?自上而下來看,財政項目多頭管理,資金來源有不同渠道,各個渠道對資金的規定和要求不一樣,怎麼才能既有效整合又不違反規定?自下而上看,整合後原來的資金掌管部門就等於失去財權,因此在推動資金整合時地方各部門並沒有積極性。
怎樣破解這些難題?
一方面,湖南省一級財政建立了“以政府為主導、以規劃為引導、以産業為平臺、以統籌為核心”的資金整合工作機制,縣一級也建立了各種平臺和機制。“有的縣設有專門的支農資金整合辦公室,還有專門的新農村資金專庫。”常德市財政局副局長詹平告訴記者。通過這些平臺,按照相近相融的原則對項目資金進行整合,“不過,有些資金有特殊要求的也要按照規定執行,不能硬性整合。”
為了儘量避免這種情況,提前規劃、按需申報成為市縣一級項目申報的常態。“市裏對農村建設有一個通盤考慮,在頭年項目申報時就要求各部門按照統一規劃打捆上報,把項目資金往重點區域或主推産業上集中。”沅江市財政局副局長沈建輝説。
另一方面,強力的行政推動成為地方上資金整合的關鍵。“市縣來推動部門作為,統籌支農資金是有一定優勢的,因為有人事權。”蔡光輝説。11月12日,記者在沅江市採訪時,會議室裏剛剛開過的“草尾鎮統籌城鄉發展工作推進會”的橫幅還挂在墻上。蔡光輝還記得,當時,按照沅江市對草尾鎮的通盤規劃,市委書記親自落實“任務”:財政局負責協調落實草尾鎮部分農開項目和400萬元現代農業建設項目;農業局負責落實糧食基地建設項目資金550萬元;交通局負責50公里公路硬化指標和10座危橋改造項目落實在草尾鎮……
農業是弱質産業,農民是弱勢群體,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個現實難以扭轉,這就決定了生産要素無法通過市場手段自然流向這片“低窪地”,而此時,宏觀調控的巨大作用就愈加凸顯出來。
在幾天的採訪中,記者深切感受到湖南省財政支農的導向作用和引領力量,財政這根杠桿正在撬動湖南“三農”事業走向大發展,這一過程也許緩慢,卻目標明確、步履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