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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國産飛機裝上一顆“中國心”

 

CCTV.com  2009年07月01日 10:28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中國青年報  
專題:中國航空發動機之父吳大觀

  2009年3月18日上午8 時10分,一位老人靜靜地走完了93年的人生歷程,帶著拼搏一生的坦然和事業未竟的遺憾。他就是中國航空發動機之父吳大觀。

  我國第一個航空發動機設計室、第一台噴氣發動機、第一台渦扇發動機、第一個試驗基地、第一個高空臺……作為新中國航空發動機事業的奠基人之一,吳大觀奮鬥的歷程,和新中國航空發動機事業的許多個“第一”緊密相連。他一生先後主持過6個航空發動機型號的研製工作,可由於種種歷史原因,沒有一個能最終完成定型批産。

  彌留之際,吳大觀叮囑老伴華國:“一切從簡;不要向組織提任何要求;把家裏積蓄的10萬元拿出來,幫我交最後一次黨費。”

  68年與航空相依為命

  1949年入黨的吳大觀,多交黨費的歷史至今已是第46個年頭。20世紀60年代初,作為國家二級專家,吳大觀每月工資273元,而當時普通工人的工資也就是二三十元,車間主任不過六七十元。吳大觀心裏不安,多次請求降薪未允,於是從1963年開始,每月多繳100元黨費,至今已多繳11萬多元。

  有人問他為什麼這麼傻,哪還有人嫌錢多?多年以後,吳大觀在他的《口述自傳》中坦露了個中原因:“我是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五、六、七屆全國政協委員,1990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貼,1991年被評為航空航天部有突出貢獻老專家,那都是很高的榮譽。我憑什麼得到那麼高的榮譽?我捫心自問:你做了多少工作?到現在發動機還拖著飛機後腿!你這一生怎麼做的呢?你既然是中國人,你就要分擔中國社會的責任。那點錢並不多,辦不成多大的事,只是儘自己的一點心意。”

  在吳大觀老人93年的生命中,有68年是與航空相依為命的。“沒有經歷過亡國生活,體會不到他的愛國情懷。”中航工業原常委師元光感慨地説,吳老就是一本大書,他的一生承載著中國航空史上最精華的內容。

  吳大觀1916年出生在江蘇鎮江,大學時代是在日本飛機的轟炸中度過的。在西南聯大,他想盡辦法從機械系轉到航空係。從當時國內唯一的航空發動機廠貴州大定的“烏鴉洞”,到遠涉重洋赴美求學,吳大觀深感“中國太落後了,太受人欺負了。要靠發展航空來挽救自己的國家”。

  1947年3月,吳大觀拒絕了美國有關單位的高薪聘任,在海上漂泊了56天,終於回到了祖國,他的全部行囊是兩個裝滿書籍和技術資料的箱子。然而,國民黨統治和當時航空界的腐敗讓他看不到希望,在朋友的鼓勵下,吳大觀毅然奔赴解放區。“這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60多年過去了,他仍然為自己當初的抉擇激動不已。

  1949年11月,吳大觀出任新中國重工業部航空籌備組組長,參與了新中國航空工業的籌建。面對國家資金短缺、國外技術封鎖、技術力量薄弱等困難,一切從零起步,“摸著石頭過河”。帶領年輕的發動機設計隊伍奮鬥的往事,多年以後在吳大觀看來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投身航空工業後,我一天都沒有改變過自己的努力方向。”吳大觀説。即使在最艱難的日子裏,他的航空夢也從來不曾破滅過。

  正在吳大觀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番事業的時候,“文化大革命”開始了,“走資派”、“反動學術權威”的帽子一起落在吳大觀頭上。也正是在那時候,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他一隻眼睛失明,另一隻也只剩下0.3的視力。

  看著一個又一個並肩作戰的戰友相繼離世,吳大觀的心在流血,可他仍然忘不了他的發動機。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吳大觀練就了一身地下工作者一樣的超強本領,偷偷帶些技術書進“牛棚”,晚上看,白天再藏起來。沒有紙畫圖,就用手紙和舊報紙,畫好的圖怕被人搜走,就藏在床上的草墊下面。

  對於這段不堪回首的經歷,沒有人聽到過吳大觀的一句抱怨。在晚年的自述中,吳大觀這樣寫道:“我想想,有什麼好抱怨的呢?因為我們太無知,太沒有經驗了!水平太低——無論是文化水平,還是政治水平都太低了。”這位達觀的老人,就這樣原諒了那段曾給他帶來屈辱和傷痛的歷史。讓他一直痛心的是,那10年我們和國外先進的科學技術拉開了更大的距離,至今還在加緊追趕航空大國的腳步。

  吳大觀把發動機比作人的心臟,他説,發動機研製數十年發展不正常,就好比我們的飛機有心臟病,供血不足、心動過速、忽快忽慢、心率失調。為此,他一生都在為理順飛機發動機研製的體制機制奔走。直到臨終前的幾天,吳大觀還拉著老同事們的手,為沒能給國家航空發動機事業打下一個好基礎而自責,並再三強調,航空發動機太難了,一定要吸取歷史教訓,按科學規律辦事,一定要敢説真話。

  就要離開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發動機,老人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多麼美、多迷人啊!我是看不到我們自己的大飛機裝著我們自己的發動機飛上祖國的天空了。但我相信,總有那麼一天……”

  一輩子都在和時間賽跑

  在瀋陽606所大院的一角,一座日偽時期的老辦公樓空空蕩蕩,寂寞地等待著日益臨近的拆遷。上世紀60年代初,吳大觀就是在這裡創建了我國第一個發動機設計研究所。

  走進吳大觀當年的辦公室,一切都是那麼簡樸:一張老式的寫字桌上,一個放大鏡,一把計算尺,桌背後的墻上是一幅巨大的發動機研製圖。這些陪伴吳大觀多年的老物件,記錄著近半個世紀前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在一個封面已經發黃的本子的扉頁上,吳大觀寫下的一行工工整整的鋼筆字清晰依舊:“什麼時候拿出你們的産品獻給黨?”

  新中國航空發動機事業是從修理起步的。從20世紀60年代中後期開始,我們走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道路,長期處於仿製階段,缺少對發動機研製規律的認識。

  航空發動機研製為什麼這麼難?因為它是所有動力裝置中技術含量最高、製造難度最大的。要讓流動的空氣經過幾米長、直徑不到兩米的金屬“圓筒”産生幾千公斤甚至上萬公斤的推力,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航空發動機綜合了多學科和多種專業的技術成果,設計中有些地方常人難以想像。比如發動機減重,設計的時候幾乎達到毫克必爭的地步,因為通常發動機增加1公斤重量,飛機就要增重5公斤。

  為了提高國家航空發動機技術水平,解決飛機的“心臟”問題,上世紀70年代中期,我國政府決定引進英國羅羅公司60年代初設計的“斯貝”軍用發動機。1978年3月,吳大觀調入西航擔任副廠長兼任廠設計所所長,主管技術工作。吳大觀到西航的時候已經62歲,“我62歲要當26歲來用,看不到我國自行研製的發動機,我死不瞑目”,這是他常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那時的吳大觀就像一台發動機,長期處於高負荷、高效率的運行狀態。西航集團公司副總工程師周芹生記得,“斯貝”發動機在英國進行高空試驗的時候,所有派出工作的人員全部是兩班倒,可唯獨吳大觀跟了這個班又跟下一班。

  吳大觀一輩子都在和時間賽跑。他總是説自己的腦力不好、智力平平。無論是在揚州中學還是在西南聯大,吳大觀都不是高材生,但他堅信“笨鳥先飛”、“勤能補拙”,因此,勤奮好學成了他一生的習慣。

  去世以後,妻子把吳大觀留下的56本學習筆記交給了中航工業集團公司,她希望這些筆記能給後人一些啟迪。翻開這些字跡工整的筆記,裏面既有技術分析,也有思想心得,最後一篇的日期是2月8日,也就是吳大觀去世前的一個月。

  “我有看不完的書,學不完的技術和做不完的事。”吳大觀常年堅持鍛鍊身體,每天散步、打拳和跑步,他認為專心致志學習也是一個很好的健身活動,能使人心平氣和,與氣功異曲同工,“人是吃五穀雜糧的,都有七情六欲。要排除私心雜念,我的方法就是找一本書……”

  在“文革”那個特殊時代,很多人有書不敢看,生怕被扣上帽子。吳大觀卻不管那一套,他把英國的技術雜誌包上紅色封皮照看不誤。現在想來,當時大家都心照不宣,其實是打心眼兒裏願意“放他一馬”。

  30年前,本已到了正常離休年齡,本可以在家頤養天年,是什麼力量讓這位花甲老人一幹又是30年?吳大觀給出的答案是:“緊張工作是我的最大幸福,攻關的勝利是我最大的快樂。”

  吳大觀一生追求航空發動機的自主創新,他常説,引進發動機,關鍵技術是學不到的,最終要靠自己。他深知,沒有自己的科研技術研究基礎,將會永遠跟在別人後面爬行,永遠不能讓航空發動機行業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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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趙德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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