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仁東 FAST工程總工程師兼首席科學家
沒有南仁東,就沒有FAST。
2016年9月25日,祖國西南,苗嶺深處,“天眼”睜眼,中國又添一件大國重器,傲視太空,深探蒼穹。
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發來賀信,向參加研製和建設的廣大科技工作者、工程技術人員、建設者表示祝賀。習近平在賀信中指出,它的落成啟用,對我國在科學前沿實現重大原創突破、加快創新驅動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一句話“成就”的大國重器
1993年,在日本東京召開的國際無線電科學聯盟大會上,科學家希望在全球電波環境惡化到不可收拾之前,建造新一代射電“大望遠鏡”。
時任中國科學院北京天文臺副臺長的南仁東一把推開吳盛殷的門(吳盛殷代表中國參會),説了句:“咱們也建一個吧。”那時候的南仁東才回國三年,已經在國際天文專業領域裏小有聲名。這之前,他還在日本國立天文臺當客座教授,一天的薪水相當於國內一年。北京天文臺需要他,他就回來了。
於是從1994年始,南仁東主持建設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項目——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FAST。人們習慣稱它為“中國天眼”,是具有我國自主知識産權、世界最大單口徑、最靈敏的射電望遠鏡。“天眼”能夠接收到137億光年以外的電磁信號,觀測範圍可達宇宙邊緣。借助這只“天眼”,科學家可以窺探星際之間互動的信息,觀測暗物質,測定黑洞質量,甚至搜尋可能存在的星外文明。眾多獨門絕技讓其成為世界射電望遠鏡中的佼佼者。
南仁東參加早期的大窩凼選址
為“天眼” 南仁東當了十幾年“推銷員”
從1994到2006年的十多年間,世界上多了一位名叫南仁東的“勘探者”和“推銷員”。
尋找一個又圓又大的“坑”,是建造前提。南仁東帶人走進貴州山區,看了好幾百個“坑”。直到有一天,踏上大窩凼。這是一大片漏斗天坑群,像天然的巨碗。四週的青山抱著一片洼地,山上鬱鬱蔥蔥,幾排灰瓦的木屋陳列其中,雞犬之聲不絕於耳。南仁東站在窩凼中間,興奮地説:“這裡好圓。”村民至今還記得,南仁東追著當地人較真發問的樣子——“下雨了會不會有落石滾下來?”“這裡天氣到底怎麼樣?”
選好地址,南仁東正式提出了利用喀斯特洼地建設射電望遠鏡的設想。但他知道,這種大工程的立項非常艱難。不立項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沒有團隊。初期勘探結束後,大多數人都回到了原先的工作,只有南仁東滿中國跑,尋求合作單位。天文臺沒錢,他出差就坐火車,從南到北,又從東到西。他的立項申請書上最後出現了二十多個合作單位,大概有3厘米厚。他還設法多參加國家會議,逢人就推銷項目,“我開始拍全世界的馬屁,讓全世界來支持我們。”經歷了最艱難的十多年,FAST 項目逐漸有了名氣。
師出無名,南仁東還想要“名分”。2006年,在一次中國科學院院長大會上,他搶著發言,向路甬祥院長”喊話”:“第一,我們幹了十年,沒有名分,我們要名分,FAST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有沒有可能立項?這麼多人,二十多個大專院校、科研院所。”“秘書長,給個小名分。但啟動立項進程之前,必須有國際評審會。”路院長指示。“第二,我們身無分文,別人搞大科學工程預研究,上千萬,上億,我們囊空如洗。”“計劃局,那就給他們點錢。”路院長笑答。
2006年,立項建議書終於提交。在最後的國際評審中,南仁東用英文發言,提前把整篇稿子背下來。評審最後國際專家開玩笑:“英文不好不壞,別的沒説清楚,但要什麼説得特別明白。”
2007年,國家批復FAST立項。2011年3月,村民搬遷完畢,FAST工程正式動工建設。開工那天,南仁東在洼地上,默默看著工人們砍樹平地,他對身旁的工作人員説:“造不好,怎麼對得起人家?”
南仁東 FAST工程總工程師兼首席科學家
古有十年磨一劍 今有二十年“鑄天鏡”
項目啟動,南仁東成為首席科學家之後變得尤其忙碌。他參與到 FAST 設計的每一個環節當中,參加每一次會議。成員在做決定之前都要來聽聽他的意見。
關鍵技術無先例可循、關鍵材料急需攻關、核心技術遭遇封鎖……從預研到建成的22年時間裏,南仁東帶領老中青三代科技工作者克服了不可想象的困難,實現了由跟蹤模倣到集成創新的跨越。
“我談不上有高尚的追求,沒有特別多的理想,大部分時間是不得不做。”南仁東説。“人總得有個面子吧,你往辦公室一攤,什麼也不做,那不是個事。我特別怕虧欠別人,國家投了那麼多錢,國際上又有人説你在吹牛皮,我就得負點責任。”
2016年9月,南仁東重新回到“大窩凼”,在二十二年之後懷著不同的心情重新站在山頭,目睹經歷了漫長歲月的“天眼”正式啟用。這項雄偉的工程從此將在此處凝望太空,默默堅守,或許某天,就能接收星外文明發出的第一聲啼鳴……
南仁東和他的同事們也開啟了新征程:高水平管理和運行好這一重大科學基礎設施,早出成果、多出成果,出好成果、出大成果,努力為建設創新型國家、建設世界科技強國作出新的更大的貢獻。(文/劉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