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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林琦:艾滋病疫苗研究,我們在路上

CCTV.com  2009年11月25日 15:09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科技日報  

“預防預防再預防。”這是一個研究者與艾滋病病毒交鋒20多年後,給人們的忠告

何大一博士和張林琦的團隊在一起(左一為何大一)

  2009年12月1日,第22個世界艾滋病日,這也是張林琦從事艾滋病研究的第22個年頭。

  “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一定要好好吃藥,決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健康人群則一定要知道如何保護自己,關鍵是知識和行為相配合,採取有效的保護手段,既為自己,也是為別人。”

  這是一個研究者與艾滋病病毒交鋒20多年後,給人們的忠告:“預防預防再預防,因為現在的疫苗和藥物還不能根治艾滋病。”張林琦説。

  一個令人敬畏的對手

  直徑只有100納米的艾滋病毒,“殺”入人體複雜而龐大的免疫體統,就像一個人衝入千軍萬馬一般,但一番廝殺後,勝利的仍然是它。難怪張林琦將艾滋病病毒形容為微觀世界中的“superman(超人)”,必須承認“這是一個令人敬畏的對手”。

  隨著艾滋病在全球的加速蔓延,研發有效的疫苗,已成為人類面臨的最嚴峻的科學挑戰之一。三年前,張林琦從艾滋病病毒感染的分子機理研究,轉向了疫苗的研發。“要想從根本上控制艾滋病的蔓延,沒有疫苗是不行的。”長期的基礎研究,讓他更清楚疫苗這項研究的挑戰和意義。

  “這個領域裏有個説法,艾滋病疫苗的研究是‘博士後的墳墓’。”張林琦説,“意思是做疫苗就意味著出不了好的結果,發不了文章,沒有科研基金––你死定了。”雖然是一句玩笑,但笑過之後,疫苗研發的難度昭然若揭。包括張林琦在內,這條路上的研究者們每邁出一步都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張林琦曾經用“望山跑死馬”來形容他現在所做的事情,“雖然方向清楚,但路有多遠,誰也不知道。”不過,在他看來,能做艾滋病疫苗的研發也是一件幸事,“做科學的人,本身就願意選擇有挑戰性的東西去做,我們這些人能有精力、有能力來做自己認為很有意義事,是非常運氣的。”

  一項令人激動的實驗結果

  張林琦的“運氣”的確不錯,今年9月,在他的合作夥伴,中科院廣州生命與健康研究院陳淩教授的實驗室裏,産生了一項令人激動的實驗結果。

  “實驗動物接種了我們的疫苗,其中一組的觀測結果非常好。”張林琦解釋説,這次進行的動物實驗,採用的是創新型艾滋病粘膜疫苗,實驗動物是十六隻恒河猴,分為四組,其中的“最佳組合”––三隻猴子體內在攻毒6周之後檢測不到艾滋病病毒,另外一隻的病毒水平不足對照組的百分之一。

  “在生物學的實驗中,出現這樣明顯的差異,是很不容易的,我們非常激動。”張林琦下一步的目標是擴大動物實驗的規模,進一步驗證實驗結果。“下一階段的實驗,我們將使用三十到四十隻猴子,猴子入選已經基本完成。”張林琦説。

  創新型艾滋病粘膜疫苗是一支完全具有我國自主知識産權的疫苗,並且所採取的疫苗策略也是獨樹一幟。全國流行病調查數據顯示,我國的艾滋病流行趨勢已開始從高危人群向普通人群擴散,而這種擴散主要就是通過性接觸,即粘膜途徑感染。

  “如果我們的疫苗能在粘膜表面誘導出很好的免疫反應,那就是為抵抗艾滋病毒進入人體築起了堅固的第一道防線。”為了這個目標,張林琦和他的合作者們“鉚足了勁兒”,希望利用基礎病毒學和免疫學的最新研究成果,通過對粘膜抗原、粘膜載體、粘膜佐劑和免疫策略的設計與優化,研發能夠誘導出粘膜免疫功能的疫苗,從而阻斷艾滋病的性傳播渠道。“研究還發現,這種疫苗在血液裏也能誘導出高強度和持續性的免疫反應,這也令我們激動不已。”張林琦説。

  一道棘手的“非科學難題”

  艾滋病疫苗研究,在實驗室內的難題不言而喻,而對於國內的研究者來説,實驗室外的難題更加棘手。

  “我最擔心的是在疫苗可以進行臨床試驗時,沒有適合的現場。”張林琦所説的“現場”指的是進行疫苗人體試驗的地點。“國內公眾對疫苗臨床試驗的理解有著很大的誤區,有人認為參與試驗就是為科學獻身了,這種想法太片面。”

  在張林琦看來,參與試驗並不是件壞事。在整個過程中,受試者是來去自由的,可以隨時退出。並且“試驗的過程中,會有很多對身體的檢查,對健康狀況的隨訪,並且能夠讓你更清楚地了解艾滋病知識及如何有效保護自己不被病毒感染。”張林琦表示,如果自己符合條件,他願意參加艾滋病疫苗的臨床試驗。

  疫苗的一期臨床試驗首先就是安全性的檢測,“所謂的安全性檢測並不是檢測疫苗的保護能力,而是檢測疫苗對人體的副作用。”第二期是在安全性的基礎上,評估疫苗是否能誘導出相應的抗體或細胞免疫反應。第三期才是檢測疫苗的保護性能,“這要到現場進行上千甚至上萬人的實驗,採取雙盲的方式,一段時間後,進行解盲,看看接種疫苗和沒接種疫苗的個體中,在防止感染和降低病毒複製能力等方面,是否有顯著的差別。”張林琦解釋説。

  “但對於疫苗臨床試驗的整個過程和參與試驗的利弊關係,人們其實並不是真正的了解。”面對這種情況,張林琦覺得要與潛在參與試驗的人群和社區多溝通,“要設計個性化的方案,組織專門的輔助團隊,進行一對第一的輔導,來解決受試者的顧慮與擔心。”

  同時,張林琦和他的團隊也準備了另一套方案。“從開始做疫苗時,我們就要精誠合作,不僅中國人自己合作,還要和別的國家的人合作。”張林琦希望這只疫苗能在全世界範圍內找到現場和志願者進行試驗,“這等於是在世界性的平臺上選擇一個檢測我們疫苗的最佳場所。”

  一個穩固的“金三角”

  北京、廣州、香港,張林琦、陳淩、陳志偉。三個人,三個地方,為了同一個目標組成了一個“金三角”。

  “我們是‘自由戀愛’。”説起這個研究組合,張林琦很是得意。在美國工作時,他與中國科學院廣州生物醫藥與健康研究院前任院長陳淩教授,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艾滋病研究所的陳志偉教授就是“老相識”。

  2008年,由中國醫學科學院、中國科學院廣州生物醫藥與健康研究院、香港大學、清華大學聯合申請的國家“十一五”“艾滋病和病毒性肝炎等重大傳染病防治”科技重大專項“創新型艾滋病粘膜疫苗的研發”讓這三個人有了更加親密的接觸。

  “我們三個人在國外的背景很相似,能夠優勢互補。”張林琦説,“現在的生命科學領域中,個人英雄主義是完全行不通的,所以合作精神在我們的腦子裏根深蒂固。”在他看來,“三個人只要撤出一個,這事幹不成。”

  合作的非常融洽,但要説沒有摩擦也不可能。張林琦説:“比如一個實驗應該如何設計,大家就會有不同的意見。” 最終的共識也是通過反復的討論達到的,“一旦達成共識,無論採用了誰的思路,大家都非常高興,因為這裡面凝聚了大家的智慧。”

  目前,這個“自由戀愛”的組合正全力以赴,孕育著他們“愛情的果實”。

  人物鏈結

  他是艾滋病防治領域的一面旗幟

  作為多年的同事和合作夥伴,張林琦眼中的何大一博士“是一個令我們非常敬仰的偶像、前輩,是艾滋病防治領域的旗幟性人物”。

  何大一,美國紐約洛克菲勒大學艾倫戴蒙德艾滋病研究中心主任、教授,美國科學院院士,中國工程院外籍院士。1981年,在洛杉磯Cedars-Sinai醫學中心當見習醫生時,他接觸到了最早發現的一批艾滋病病例,1994年開始研究“雞尾酒”療法治療艾滋病。1999年,他和同事又發現艾滋病病毒可以逃逸藥物治療而持續性地在體內複製。2000年,研發出C型艾滋病疫苗,目前已進入臨床實驗階段。

  “何博士非常聰明,在科學上看問題很準。”張林琦説,他經常能夠抓住關鍵問題,並通過非常巧妙的方法解決問題。在工作上,何大一也是超乎常人的努力,“我們在中心工作的時候,他肯定是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經常是下了飛機,提著包就進實驗室了。”

  張林琦對何大一的另一個印像是謙和。“作為‘老闆’,對我們非常照顧,給了我們很大的空間,希望我們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能在科學上超過他,他還會非常高興。”

  ——人物檔案——

  張林琦

  清華大學,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1985年畢業于北京師範大學生物系,1992年獲英國愛丁堡大學遺傳學系博士學位,主要研究艾滋病病毒遺傳學與免疫應答的分子機制。1993年—1997年,在美國紐約大學從事博士後研究;1997年—2007年,任美國洛克菲勒大學艾倫戴蒙德艾滋病研究中心助理教授、副教授、研究員。2003年獲“海外傑出青年基金”,2007年獲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資助,並受聘為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在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中擔任國家重點基礎研究發展計劃(973計劃)“人類免疫缺陷病毒生物學和免疫學應答機制研究”項目首席科學家,及國家“十一五”傳染病重大專項——創新型艾滋病粘膜疫苗研發的首席科學家。

  他曾在世界上首先報道了艾滋病病毒與人體免疫系統相互作用的動力學特點,為抗艾滋病藥物和疫苗的研發提供了科學的依據,得到國際同行的高度重視和積極評價。近一年多來,在探索研發創新型艾滋病疫苗等方面取得了一項有重要意義的研究結果,在巴黎剛剛結束的2009世界艾滋病疫苗大會上得以報告,並引起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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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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