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新聞1+1》:最低工資,還能再高
董倩(主持人):
晚上好,歡迎收看《新聞1+1》。
在不久前,英國的《泰晤士報》有這樣的一個觀點,它説如果要預測中國經濟未來走勢的話,有三個重要因素,其中一個就是要看中國廣東省的最低工資標準。從今年4月1號開始,廣東省提高最低工資標準到860塊錢。從今年9月1號開始,我們國家另外一個經濟大省浙江,也開始實行最低的工資標準960塊錢。岩松,你怎麼看在經濟增速趨緩的情況下,這兩個經濟大省的做法?
白岩松(新聞觀察員):
前不久聽到一句話,就是説經濟形勢好的時候,我們要求量,經濟形勢不好的時候,我們要抓質。因此這次浙江最低工資的上漲,讓大家思考的是,在經濟情況不是很景氣的情況下,會不會是一種雙刃劍,對普通百姓來説獲取了更高的收入,但是企業的競爭力怎麼辦,我覺得一個漲工資背後有很多的問號待解。
董倩:
《新聞1+1》給您不一樣的解析,首先我們來關注一下從9月1號開始提高的浙江省的最低工資標準。
上調最低工資,改變企業壓低人工成本現狀
短片:
近日,省政府發佈了關於調整全省最低工資標準的通知,通知規定,從今年9月起,我省的最低月工資將普遍上浮70到110元,調整後,我省最低月工資標準為960元、850元、780元、690元四檔,非全日制工作的最低小時工資標準調整為8.0元、7.1元、6.5元、5.7元四檔。
自1994年我國實行最低工資制度以來,提高最低工資標準,就成為保障勞動者權益的一項重要舉措。經濟發展較快的浙江,也以年增速10%至15%的幅度走在全國前列,此次是浙江省14年來第10次提高最低工資標準。那麼誰會是最低工資標準上漲的受益者呢?
陳秀慶浙江省勞動和社會保障廳勞動工資處處長:
這次調整力度雖然不是我們調整歷史上最大的一次,但是這次調整力度也在11%到13%的增幅,要繼續關注改善民生,保障民生,必須要選擇一個企業能夠承受、老百姓能夠得到實惠的一個力度。
解説:值得注意的是,中小企業林立的浙江,低收入勞動者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外來務工人員,提高後的工資標準,會對他們産生怎樣的影響呢?
陳秀慶:應該説今年呢到浙江來打工的人數比往年相比是有所減少,調整提高最低工資標準以後,這一部分人的勞動報酬能夠得到較好的保障,在市場調節當中,政府要有一隻手來補缺,那麼最低工資標準調整,就是要通過強制執行的辦法,來改變片面壓低人工成本的狀況。
解説:既然是市場調節,在考慮提高最低工資標準時,宏觀經濟運行狀況就是無法回避的因素。浙江省今年上半年的CPI漲幅為7.4%,GDP增速為11.4%,較去年同期回落了3.3個百分點。
陳秀慶:今年總體上,經濟還是出現了一些下滑的情況,特別是浙江中小企業、民營企業比較多,發展也面臨著一些困難,在企業發展困難的情況下,還是要把民生問題擺在十分重要的位置,提高勞動成本這對勞動者來説是直接受益的,對企業來説也是推動它轉型。你不能再靠一種人工成本來解決企業發展問題。
解説:據悉,今年以來,除浙江以外,全國有15個省以及直轄市執行了新的最低工資標準,與此同時,伴隨的是國內物價的整體上揚、經濟增長趨緩。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浙江的做法有著怎樣的借鑒意義呢?
上調最低工資,促進企業謀變
董倩:
岩松,我們在説浙江漲它最低工資標準的時候,我們來關注兩組數字,一個是浙江省經貿委公佈的數字,2008年上半年,浙江規模以上虧損企業1.07萬家,虧損面積達到將近20%。另外一個是浙江省工商局的數字,説今年上半年,浙江全省1200多家企業歇業、關停,這是在浙江連續10年的歷史上都沒有過的。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他們仍然上調最低工資標準,你怎麼看待他們這種舉措?
白岩松:
其實在企業不景氣、經濟不景氣的時候,另一個感受我想每一個人都非常的具體,物價不斷在上漲,生活這種消費的指數不斷在上漲,每一個人的壓力會變得更大,這個時候他們也需要錢。就像剛才在採訪中説,提高了最低工資標準,最低工資標準的受益者往往是社會的弱勢群體,還有外來務工的,我們常説的農民工,比如在浙江這樣的地區。他們有一個人曾經説過這樣的話,説我生活在湖州、杭州這樣的城市裏頭,在這裡頭工作,可是我的工資呢,只是拿到了最低的工資。可是我平常生活中的消費要買什麼東西,卻要跟杭州人一樣,面臨他的消費的價格,我承受不起。因此很多的農民工就不願意再去這樣的一些經濟比較發達,但是消費水平很高的地區打工。所以我覺得在這個時候,浙江自己也在考慮這樣的問題,你看他的第一句話説是要照顧弱勢群體,在通脹的情況下。第二句話是要留住農民工。
董倩:
你看會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因為要這些中小企業,你必須確保這樣一個最低工資,那麼他們承擔不了這個最低工資,於是這個企業乾脆就散夥了、解散了,而這樣一來,那最後農民工不是還是要承擔這樣一個最糟糕的結果嗎?我不僅沒有漲到這個最低工資,我反而要失業。
白岩松:
其實他首先享受最低工資標準的人並不在多數,而只是少數,因此推出這樣一個最低工資標準,只是説更多的具有一種示範或者態度上的表現,這個人群不是最多的。另外我們可以去想象一下一個企業,如果一個企業因為最低工資的這部分人群上漲了11%到13%左右的數字,它就要被迫倒閉了,這説明企業本身也存在很大的問題。這次其實面臨今年經濟比較難一點的形勢,不管是廣東,還是在浙江,還有很多地區,全在思考同一個問題,就是我剛才節目一開始説的那句話,經濟發展非常好的時候,我們得到了數,但是經濟發展不好的時候,要開始去重質,重質。比如説企業要升級,大家要思考,為什麼我稍微一風吹草動,有所變化,我的企業就扛不住了。如果我要增加它的附加值,如果我的産業升級了呢,我變得在市場上別人都要求我呢,我的産品更拿得出手呢,我的利潤很大呢。所以這也是一種逼迫的方式,讓企業完成一種升級。
其實我覺得舉這樣一個例子就很有意思,大家看一下。可能剛才大家沒太看明白,怎麼最低工資標準一下列出四個,比如在浙江,從960到850到780到690,列出了四個。其實我們拿廣東分析一下,大家就知道了。他拿最高的最低工資,860是在廣州,只是廣州。到770的時候就一下子變成了珠海、佛山、東莞、中山,而到了670的時候,就變成了汕頭、惠州、江門,580的時候就是韶關。你就會發現,然後最後是一些縣市。就是越往後走,是經濟越不發達的,在這一個省裏頭,工資就更低。最低的縣市530,跟860就差了很大,我們每一個省都有這樣不同的類,浙江也是這樣。
那麼你就會去考慮,它也有一些企業轉軌,如果你就是勞動密集型的,你只靠支付低工資來完成這樣的産業,那你可能就要轉移了,現在你在杭州可能就扛不住了,你就要向給的工資更低的小的縣市去轉移,而杭州可能就開始要去做更有附加值升級的一些企業,當然這只是一個手段之一,一個推動力,還並不能僅僅靠工資就能完成産業升級。
上調最低工資,可以吸引勞動力
董倩:
它的好處就是可以,叫騰地法,就比如把沿海地區勞動力密集型的騰到中西部去。
白岩松:
因為你看我們剛才就透過這一個工資的類型,在一個省裏頭都能差出300多塊錢去,你就明白了,我作為一個企業主要考慮問題,如果給我的企業員工開這麼高的工資,我就扛不住了,那我就不在杭州待著了,可能就要去找便宜的地方,甚至離開浙江了,就有一個新的産業轉移這樣的一個過程,工資會帶來這樣的效果。
董倩:
然後騰出來的地方可以讓中西部還有其他地方非常優秀的這種高科技的、科技含量高的企業進入。
白岩松:
然後很重要的一點,你不能不談到,現在農民工不是無限增長的,隨著現在務農收入的增加,務農收入這幾年開始增加,他就要去計算,我是不是還離開我的家,我可能就不出去打工了。然後這個人口也不是無限的,所以這幾年咱們做節目的時候,都感受到廣東、福建、浙江民工潮,如果你不能提高最低工資標準的話,你對逐漸失去的、流逝的這些農民工就更沒有吸引力了。你作為一個産業的大省,你沒有不斷提升的工資去做吸引力,人們為什麼要來呢。
董倩:
剛才我們説到的是,從好的有利的角度看漲的最低工資標準,而且我們看就是從1994年到現在,14年,浙江省漲了10次工資,這應該是好的舉措。但是如果我們再看一下,在浙江還有廣東這樣的經濟大省、經濟強省,這樣的背景下,即便是調完以後,最高的也沒有上1000塊錢,您個人怎麼看?你覺得這是高,還是低,還是合適的一個標準?
白岩松:
其實各個地在調,從勞動力的供給的情況下,也代表了一種市場需求,你就會發現,正是由於出現了民工荒,民工不去了,就要提升工資。那麼工資的提升,跟勞動力期望值的提高也是有直接的關係。但是反過來説,既然能把錢定能最低工資標準,説明我們還是有相當多的勞動力,即使面對這個工資,他還是願意離開家,到異鄉去打工的。所以還要考慮勞動力供給的情況,是不是合適,我們不妨拿一個大圖全看,就能看出地區與地區之間的差距。
在四川它的最高工資也不過是650,最高的這是成都市,而到了底下就變成了450,而浙江、上海都很高,然後廣東860,到遼寧最高的只有700,河南最高的只有650。從某種程度也在反映著這一個地區經濟發展的狀況。
董倩:
你覺得長遠來看的話,因為我們知道工資如果能夠有一個最低標準的保證,而且連年提高的話,會一個是人心穩定,再一個會使企業形成自己這種職工的培訓,讓企業進入到更加良性的循環和發展。
白岩松:
一會兒因為我們要涉及到廣東的問題,會更加明確的談到這個問題,現在很多的這种經濟大省正在面臨一個非常艱難的産業轉型的過程,那麼工資的這種提升其實也是其中的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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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李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