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險家李一新

    高溫顏色釉

    充滿誘惑

    一路風險

    偶有風光

    敬請收看《走遍中國》之探險家李一新

    李一新：這是一些我部分那種等於是失敗的作品，看起來好像，不注意還蠻好，但實際上都是問題很嚴重，你看這種，這種就是坯上的問題了，畫的時候這個板都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畫了以後燒出來，它就破了。也是這個問題。它是做坯的問題。像這個就是利坯的問題了，它是兩截，成型的時候把它兩截通過利坯把它粘合在一起了，那畫的時候，那個坯拿過來看不出來，等燒了以後它就出現這個問題，風險都隱藏在裏面。

    李一新：這種積釉就是像我這種工藝特別容易出，因為我畫在坯上，上面面釉全是，上面面釉比較厚，它蓋在上面，那個面釉要吹得比較厚一點。它一軟了，一拿出來它就積釉，所以這個釉非常非常挑剔。這個大瓶子也是一種接頭的問題，跟那個瓶子一樣，接頭有問題，當時畫的時候一點都看不到。那幾年在嘗試高溫顏色釉的時候一張作品，這個作品在當時就因為，按我原來的設計，周邊應該是搞的那種金燦燦的按我的想法，但燒出來呢，這種顏色變成這種顏色，説明顏色釉它很不聽話。

    解説：有這樣一種藝術，畫家畫得再美輪美奐，設計者設計得再精巧絕倫，可是只有等到一把火燒完，才能得見分曉，這種藝術非陶瓷藝術莫屬。而有這樣一種陶瓷藝術，十個瓷坯一同放入1300攝氏度以上的爐火中，但是一般僅有兩到三個成品能夠完整出爐，成功率僅有20%，最高也不過50%，這種陶瓷藝術就是高溫顏色釉。正因為如此，高溫顏色釉雖是近代才有的藝術，但也和古老的青花、粉彩、玲瓏齊名，並稱“景德鎮四大名瓷”。

    陶瓷，自古就有“火與土的藝術”之稱！火在這裡變成了神火，燒窯的人也被稱為“窯神”。可以説，景德鎮瓷器名揚天下，除“天賜”的優質黏土外，正是這些鬼斧神工的技藝化土為瓷。而這些技藝，看似普通和簡單，卻蘊含著相當多的合理性和唯一性。每個細節的深究，都讓人無不驚嘆陶瓷先人們在發現與運用、發明與創造中的才智。正是如此細緻的分工協作，才保證了每道工序的登峰造極和精益求精。

    然而，在對藝術瓷有絕對發言權的景德鎮，高溫顏色釉的創作群體卻寥寥無幾，這種通過高溫所産生的流動及變化而達到渾然天成肌理效果的藝術，因其呈現出的特殊景象和製作的高難度，被譽為瓷器中“最富神秘色彩最具風險的藝術品”。

    而李一新正是那個執著的探險家。

    李一新：為了要把這個顏色釉把握好，我開始的時候就是用瓶子試驗，老是摔瓶子。後來我們就聰明一點，弄個小片，景德鎮叫試灶子，就是試驗顏色釉這種色彩效果，因為高溫顏色釉在燒以前，它是種灰灰的顏色，灰色，灰白色，褐色，土色。但是它通過窯火燒了以後，它顏色就很漂亮。古代人們一直是把這個高溫顏色釉，稱作是人造寶石。但是這個高溫顏色釉它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野性十足，很難駕馭。首先一點高溫顏色釉就是放到窯裏去以後，一燒，大概經過1320—1330度左右的高溫一燒，它整個就軟化了，軟化以後它那個顏色流動太厲害，假如一下控制得不好，到時候它就破壞畫面。我打個比方，你看這個畫面，這塊瓷板這個顏色它流動的那種感覺，這個是我有意利用它的流動，但是假如這個流動在不適合的地方，它可能就破壞畫面了。比如説你帽子上來一塊，整個把臉就蓋掉了，是不是，或者是衣服上或者什麼一搞。畫面上我經常出現這個問題。

    還有一個比較難控制的地方就是，它會化學反應。因為它本身就是金屬元素組成的，通過窯火一燒它容易會起反應，我打個比方説，你像這一塊，這一塊顏色，這一塊顏色本來是很金燦燦的顏色，但是這塊顏色，上面吹的這個釉，一蓋，它就變成黑的，假如一個女孩子頭上扎一朵花，一個黃花本來很漂亮，但是一變成這個黑的，很難看了，或者是那個釉，或者是不應該要它的地方來塊黑的，整個跟自己想象背道而馳。這個顏色釉，這一方面也是很大的困惑，我們經常碰到。

    然後還有一個天氣，季節，濕度，空氣的濕度，還有就是窯火的問題，那就要靠窯工的師傅了。它都會對這個高溫顏色釉産生很強烈的影響，這個高溫顏色釉非常嬌嫩，一弄得不好它就出問題，所以這個東西，就是要很多方面，方方面面互相配合，才能出一個好東西。總的感覺起來高溫顏色釉搞了這麼長時間，在這裡面吃得苦頭也很多。這些灶子還是很少的一部分，遠遠不只這麼多。

    解説：“綠如春水初升日，紅似朝霞欲上時”，這是古人描寫顏色釉的詩句。與古代的顏色釉裝飾不同,今天高溫顏色釉彩繪,可以利用各種各樣的色釉來表現山水、花鳥、人物等具體形象和內容。但由於顏色釉的窯變讓人無法預見、難以捉摸，藝術家在作品出窯之前根本無法掌控其效果，因此，高溫顏色釉繪畫領域裏，到處都是失敗者的足跡。

    解説：陶瓷文化第一街，這裡聚集了景德鎮近百位藝術家的工作室。在中國，或許只有臥虎藏龍的千年瓷都才有這樣的膽量和底氣。古人寫下“絕妙花瓷動四方，廿里長街半窯戶”的詩句來描寫當年盛況，千載之下，景德鎮流傳於世的瓷藝品種數以千計，在這令人眼花繚亂的種類當中，以難題著稱的高溫顏色釉無疑是讓人望而卻步的一種，它需要藝術家以全部生命力量去攀越險峰。

    李一新半路轉行陶瓷藝術創作，為什麼偏偏會選擇它呢？

    李一新：當時我選擇這個顏色釉，就是因為它很漂亮。它有非常離奇的效果。實際上擺在我面前有兩個問題，怎麼去調和它，一個是很難馴服的這個顏色釉，另外一個我也需要很嚴謹的畫面，我畫的是人物畫，在背景上我也希望它特別的豐富，我不希望很單薄，很簡單的那種顏色釉隨便施一施。所以説我怎麼去選擇，反正就是自己有種挑戰性，因為受不住它的誘惑，管它怎麼樣，來試一下吧。

    解説：古今中外，但凡青史留名的藝術家，一定有一種與眾不同、最適合自己的藝術表達方式。作為一個在鄱陽湖邊成長起來的基層美術工作者，李一新也一直在試圖找尋自己藝術的座標。

    李一新：從80年代初，我就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就是説繪畫不光是一種形式，從材質也好，從形式感也好，完全可以自己去選擇，找要找到真正適合自己表現的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