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凇，冬天裏的絕色佳人

　　韓屯，看絕美霧凇

　　到達吉林省吉林市那個叫“韓屯”的地方已經過晚飯的時候了，我相信，如果不是因為霧凇──這個與黃山雲海、泰山日出、錢塘潮涌並稱為中國四大氣象奇觀的美景，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到這個地圖上都難找的東北小屯子來。店主老吳熱情地將我們迎進了屋子，為我們開出的“腐敗”清單有：睡東北土炕、喝壓井水、吃地道的東北燉菜……老闆娘是個爽快而且風趣的東北媳婦，在我們吃的直嘆氣的時候，她已經去江邊轉悠了一圈，回來朝著滿屋子來自天南地北的“驢子”們説了一句：“有戲！”

　　必須承認，東北的火炕實在是過於“生猛”，對於習慣了空調的南方人來説，睡火炕的感覺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愜意，就我個人而言，基本等同於置身一個能容納12人的巨大烘爐，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巷子裏那一長溜熱氣騰騰的燒餅攤……

　　一夜無眠，早上6時，兩碗小米粥溫暖了胃部，並將熱量迅速擴散到了全身，對於室外零下30℃的低溫似乎也沒那麼擔心了。背上巨大的攝影包來渡口，小小的渡輪並沒有動力，靠著江面上懸著的一條鐵索將渡輪與流動的江水形成一定的角度而前進，掌舵的是個典型的東北漢子：皮帽子、軍大衣、大頭靴外加上凍得通紅的臉，印象中的東北人文風情也就八九不離十了。船舵上挂著厚厚的冰茬子，江面上滿是霧氣，只聽見嘩嘩的江水聲……江的上遊就是著名的松花湖。冬季，湖面上冰如堅鐵，但冰層以下的水仍能保持4℃。湖水從豐滿水電站的水輪機流出，水溫和周圍溫差可達到30℃左右，形成了下游幾十里不封凍的江面，溫差使江水産生霧氣，遇冷後就在樹木上凝結，形成了絕美的霧凇奇觀。江面並不寬闊，還不到1分鐘，渡船已穩穩噹噹地停靠在了對岸。

　　相當笨拙地跳下了渡輪，霧靄中已隱約可見一輪紅日，腳下的雪被大家踩得“咯吱”作響，按同行的一哥們兒的説法：“這雪物有咬嚼頭兒！”遠處，一排老槐樹整齊地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檢閱，晶瑩的樹挂，把本來並不起眼的樹木，裝扮得如同童話小説中的插圖。前景是半掩在雪裏，收割完了的玉米地金黃色的玉米稈子給本來素雅的畫面增添了色彩。

　　剛架上全景相機，太陽就從霧氣中探了出來，光線狠狠地撕開江面上厚重的晨霧，似乎還要讓這江水沸騰起來……遠處的村莊在這片金色的紗籠下若隱若現，如一幅活動著的油畫。江邊，是冰與雪的融合，踩在雪上，有冰層斷裂的聲音，而冰與水的匯合處，卻敷著極薄的雪花，顆粒狀的雪花，質感強烈。逆光下的霧凇隨著太陽升起而變換著色彩：粉紅、金黃、淡藍直至幾乎透明……面對這讓人腎上腺素加速分泌的場景，我需要變換的是拍攝角度和底片的大小。

　　除了嘩嘩的江水聲，最常聽見的就是喀嚓喀嚓的快門聲，還有各種方言的讚嘆，是的，“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但這樣的形容，在這個6平方公里的小島上依然是無力蒼白的。霧氣全部散開時，這個小島就是一個精雕細刻的盆景，仰望潔白的霧凇，湛藍的天空是它最好的背景，仔細看，卻是無數細微的雪粒，依附在同樣柔弱的枝條上，讓人不忍觸及。就連地面上的枯草，也幸運地披上了這層漂亮的銀裝，一陣微風過處，紛紛颺颺的霧凇竟如落英繽紛，“夜看霧、晨看挂，待到近午賞落花”。紛飛的霧凇會調皮地鑽進你的脖子裏，冰涼但清新。

　　回到旅店，老闆娘看了數碼相機上的照片，嘟囔了一句：“不錯了，遇上貓尾巴了！”從12月到來年3月，這裡出現霧凇的幾率都很高，當地人絕對已經審美疲勞了，並根據霧凇的大小，形象地將其分為“老鼠尾巴”、“貓尾巴”、“狗尾巴”，這意味著我們抽得了中等簽，也屬不易了。

　　傍晚的霧凇島是一個巨大的調色盤，雖然霧凇已經散去，但夕陽的色彩依舊在江邊一帶的冰面上恣意塗抹，這是一塊巨大的畫布，而相機定格的是大自然異想天開的傑作。收起相機回到旅店已是華燈初上，窗戶上結著薄霜，外面的景色成了一幅冷色調的抽象作品，炕依然是熱呼呼的，菜也擺上了炕桌，沒有風，霧開始瀰漫開來，“明天還有戲！”老闆娘笑呵呵地給大家斟滿了酒……

　　雪鄉，冬天的童話

　　不要以常規的概念來理解雪鄉的雪，在這個被莽莽群山所包圍的山谷裏，在一年的積雪期長達7個月的時間裏，這裡的雪被風重新塑造成你所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種可愛的形態，雪蘑菇、雪麵包、雪奶酪……甚至連林場裏使用的推土機也變成了一個特大的玩具，面對深達兩米的積雪，你會感嘆，原來雪還可以這樣下啊。

　　是的，這就是一個真實的童話。

　　零下35℃的清晨，你從來不會對陽光有如此期盼，當金色的光線慢慢從山後奔瀉而出時，小小的山村已經甦醒，原木構建的屋舍和淡淡的炊煙同時接受著冬日陽光的沐浴。房前的木柵欄在顆粒感受極強的雪地上拖出長長的陰影。同時在這塊巨大的白色畫布上作畫的還有聖伯那犬、雪橇馬，天南海北的遊客，當然還有不計其數的山雀，甚至連枯萎的向日葵都來做點綴，居然是那麼恰到好處……

　　屋後，雪賦予了木樁新的生命，它以雪蘑菇的形態來顯示自己的存在；屋檐上，厚厚的雪像奶油一樣傾瀉下來，你有觸摸的衝動卻又實在不忍破壞，這樣的場景應該只出現在童話小説的插圖裏；山上的樹木早就只剩下樹榦，那是一些有秩序的線條，一種重復的美感，他們暫時還沒有被光線渲染，斑駁的積雪在陰影呈現出憂鬱的藍調，卻成為這個童話裏最有格調的背景……

　　看到那些屋檐上的紅燈籠了嗎？在飄雪的寒夜，這是歸家的遊子最好的領航燈。吱呀作響的木門上貼著大紅的春聯，倒挂的“福”字、火紅的冰糖葫蘆、震天響的爆竹，喜氣因為有了瑞雪而更加濃烈。坐上馬拉雪橇，一聲響亮的馬鞭，你在看流動的風景，自己也成了風景的一部分。

　　旅遊攻略

　　●交通：可以坐飛機到長春，然後在機場包出租車去吉林市，價格自己談，一般260元左右，到了吉林市區再坐出租車去韓屯，告訴司機到霧凇島或者説到韓屯，讓司機直接送到渡口，坐渡船到對岸就是霧凇島了。

　　●住宿：如果以攝影為主，建議住韓屯老吳家，就在渡口的左側，離拍攝點非常近，就是條件一般，50元一天包吃住。也可以在烏拉街鎮住宿。

　　●裝備：早上，霧凇島的溫度可降至零下30攝氏度左右，戴帽子的羽絨服、毛衣毛褲、加厚的襪子是必不可少的，鞋子最好是輕便、防滑的高幫登山鞋。

　　●玩樂提示：霧凇島上的曾通屯是看霧凇最佳點，有“賞霧凇，到曾通”的説法。霧凇島有兩個渡口。東面的渡口，由於島對面就是韓屯，就叫韓屯渡口。

責編：李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