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香山紅葉

　　從水綠山青的家鄉回來，忽然想起要看香山紅葉。“晚啦！香山紅葉的最佳觀賞期過了，報上説今年北京氣溫比去年低，香山黃櫨變紅速度加快，比去年提前了4天，10月下旬去看最好。”──家人給我潑了瓢冷水，我又一次錯過了時機！

　　某年的１１月初，我去香山看紅葉。立於最佳觀景點，視野中的黃櫨林，泛著如橘的底色，鋪著片片殘紅。到得樹下，只見葉片滿地，或黃或紅，深淺不一。遍看全山，未見清一色的紅。管理人員説我晚來了幾天。我不勝惋惜。

　　幾年後的一個１０月下旬，霜降後的第五天，我又一次來到香山。在金色的陽光下，我看到的還是一片赤橙中夾雜黃綠的山林，而且樹葉稀疏，並無我想象中的如火如霞的景象。應該是“霜葉紅于二月花”的時候了呀，怎麼回事？不是説正是“滿山紅遍”嗎？不是説“層林盡染”嗎？不是説“葉紅如血”嗎？怎麼都不大對得上號？管理人員告知，昨晚刮了一夜西北風，許多葉子都掉了。我又大感失望。

　　後來一位每週都去香山鍛鍊的朋友對我説，香山紅葉是指它的主色調，以紅為主，間有黃色、綠色，斑斑駁駁，不是清一色的紅。我頓然有所悟：我的失望，就在於對紅葉顏色的寄望過高，也過於單一。其實，如血的紅葉，那是精選的標本；漫山紅遍，那是文學的描繪；層林盡染，也是詩人的誇張。以紅為主，斑斕駁雜，才是秋日香山的魅力所在。

　　香山紅葉，主要是黃櫨，是清代乾隆期間所栽，歷經200年，至今有近10萬棵。而整個香山，還有火炬樹、槭樹、柿樹、楓樹等，都屬紅葉類，它們構成香山的紅色風光。但它們各有特色，葉紅的時間、程度都有別，它們和黃櫨一起，織成的是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我其實是看過清一色紅、葉葉都紅得如血的樹種的。那是某年，時逢初冬，在蘇州的一個公園裏，看到好幾棵喬木，正紅滿枝頭，如血如火。我也是孤陋寡聞，少見多怪，滿樹的紅葉，竟讓我心花怒放。我忙於照相留念，意在讓它久存於心。我由此曾想象，若能讓此樹成片，紅滿山紅遍地，那將是多麼有魅力的美景啊。現在想來，我對香山大感失望，也在於拿它做比照，以為香山的紅葉也如此。因此，未上香山，我心中已是火紅一片。待我到了香山，見眼前景色並不如火，心中便不免感到掃興。

　　仔細想來，欣賞紅葉的觀念，需要走出審美的誤區，不要把審美活動簡單化。美是需要品味的。美景美物，有的讓你一看就怦然心動，有的卻需要慢慢回味。香山紅葉之美，就是需要慢慢品味之一類。香山我雖去過兩次，但總覺去的都不是時候，沒有目睹它在最佳時間的模樣。因此，我心中總有一願，那就是，一定要看到它的最美！雖然，昨日報上又説，今年香山紅葉的最佳觀賞期有望延長一週，到１１月中旬，我對此還是存疑，我毫不動搖的計劃是──等待來年。

責編：李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