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霆接受專訪
霍震霆做客節目現場
資料圖片:霍英東
王志採訪霍震霆
焦點新聞網2006年12月12日發佈:2006年10月28日,北京協和醫院。霍英東這位在香港商界叱吒風雲的老人平靜地離開了,他把一生的傳奇定格在83歲,霍英東一生低調,很少接受媒體採訪,13年前,霍英東接受中央電視臺記者王志的專訪。
霍英東:我們今天看到國家興旺發達,看到人們生活有明顯改善,我們作為一個中國人一個炎黃子孫,我們也感覺到這是應該做的事情。
這是位於北京市長安街上的貴賓樓飯店,是霍家的産業,13年前霍英東就是在這裡接受了採訪,在霍英東老人去世的一個多月後,王志又在同一個房間裏採訪了霍英東的長子霍震霆。
王志:最後的日子你一直跟他在一起嗎?
霍震霆:是啊,你們差不多是第一個訪問的,來的特別突然,本來都知道他身體不太怎麼樣,大家現在都最近也很忙,但是每次來到北京都看看他。還記得他身體和以前,每次見到都很強調,他怎麼樣,每天游泳,每天鍛鍊,後來一段時間他覺得有一點不像以前的樣子。反過來每次見他,他對我們都説,我年紀也不小了,80多了,到給我們了很多心理的準備。
霍英東逝世的消息震動了香港和大陸,一代商業巨子身後事宜眾説不一,作為全國政協副主席又是香港的商界領袖,是魂歸故里還是留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有人猜測,霍英東是否留有遺言,對自己的身後安排,成了人們關注的話題。
王志:在香港安葬是他自己的意願嗎?
霍震霆:原來對我來説這是最難的一個選擇,一直以來他沒有談過他的後事。後來一段時間病已經比較重了,已經講話都比較困難了。當然大家多沒有談過後事怎麼去辦,但他經常在講香港還有他很愛家,香港很多朋友。我覺得還有考慮我媽媽很多的。我們中國的傳統觀念我覺得就是回家嘛。
2006年10月31日下午1點15分,運載霍英東靈柩的專機降落于香港國際機場。警方儀仗隊護送覆蓋著國旗的靈柩運上靈車,駛往北角香港殯儀館,走完霍英東在香港的最後一程。
王志:最後的安息地選擇在柴灣佛教墳場?
霍震霆:是,因為大家提出來他是國家領導人,在國內來説都是火葬的。但是我們家都是有傳統觀念的,我們廣東人都是土葬的。我覺得還有香港,對我們來説都是來得太突然。以前沒有這麼,我也不想有一個怎麼準備。也沒有透露這個方面,一直以來我覺得真的,我們大家都沒有考慮,香港你不能之前買地的。永遠下葬的地是慢慢沒有的。但難得找到一個安息的地,還有一般香港人都看過風水也不錯,這次看到一個,他很愛的大海。我覺得這個對他來説,就是他的家,他走的時侯就平平凡凡一個人,一個人葬在香港的海港。
王志:這個葬禮除了很高級的規格以外,我們也看到很多很傳統的儀式。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呢?
霍震霆:所以中國人都很強調,就是廣東人都有自己的傳統,我們覺得他離開後在下一界還有一段,所以中國人很多時間都信這個。你看我們燒很多東西給他,陪他下一生,所以考慮老人家,我媽媽很多傳統的觀念,我覺得是一方面的官方的意思,還有家裏很多傳統的意思。大家後人一個安心。
人們這樣評價霍英東,他生命中的兩條軸線一條是香港一條就是北京,他一生在這兩條線上輾轉,在生命最後一刻他是在北京去世的,而靈柩回歸香港也為他生命的起始和終點作了一個生動的詮釋。其實,早在1984年霍英東被檢查出患有淋巴腺癌時,他堅持在北京接受治療,病情得到控制,2006年7月,霍英東住進了北京協和醫院。這一次,再次選擇在北京接受治療。
王志:當時他決定要到來北京治療的時候,你們表示過反對嗎?或者懷疑?
霍震霆:當時我記得廣州一個醫生朋友,他的兒子在美國,安排我們去見美國最有名的醫生,因為他是治這個病最權威的。後來他堅持要回北京,但是説真的我接受不了。當時北京的條件是一般的,當時看到醫院連電梯都沒有,當時真的條件是一般的,但一點都沒有改變他的決定。反過來他堅持。
王志:他當時是真的相信國內的醫術比國外要好呢,還真就是出於愛國心?我要做一個姿態給所有人看?
霍震霆:沒有,我覺得他這個都是,我看他覺得當時大家都不接受,特別很多香港的朋友。就跟我説了愛國了愛國了,醫療的技術也得考慮,但調過來我覺得心理上很重要的。你跑去外國,當時香港有兩個知名人士去了美國醫療,最後都沒有回來。但是我覺得他很強調第一方面,國家對這方面的照顧。
提起霍英東總和愛國聯絡在一起,對祖國的選擇貫穿霍英東的一生,而另一個伴隨霍英東就是20多年同癌症、病痛的抗爭。身患癌症以後,霍英東依然活躍在多種場合,讓人很難相信他是一個身患癌症的人。
王志: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怎麼還可以去做那麼多的事情?
霍震霆:我覺得他的人生觀念不一樣,一般人如果病重,就會考慮怎麼樣。他反過來覺得我們接受不了,給我們這方面的安慰,他説人一生最重要的是做點有意義的事,對錢、對名譽、對健康都看得比較瀟灑。
王志:到底是因為自己的心態,還是因為他的這個身份,他的財富讓他擁有常人所沒有的條件?
霍震霆:你看他的財富,他的生活很簡單的,你説他怎麼樣,坐什麼位子,他最高興的時候,他跟運動員打球,聊聊天,他一生就是這樣的,我看他經歷了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1923年,霍英東出生在香港一個水上人家,他7歲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抗日戰爭爆發後,霍英東當過渡輪加煤工、機場苦力等,1942年協助母親經營雜貨店。1945年轉營駁運業務,靠一條小船起家,在戰後千瘡百孔的香港開始了自己的創業歷程,創業之初舉步維艱,霍英東憑著堅強的毅力撐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王志:他有跟你談過小時候的生活嗎?
霍震霆:現在他條件比以前好多了,他經常談到他當時的故事和經驗,一方面他回顧當時怎麼樣。最困難的時候,特別是年輕的時候,21歲創業。他爸爸在他7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當時養家的責任就壓到他背上,怎麼説呢。他現在事業成功,社會地位很高。他經常跟我們談,當時最困難的時候怎麼樣。一方面有一點浪漫的回憶,一方面他説你們現在條件不錯了。
但是不要忘記當時是怎樣的。
這是1952年的報紙,報道了“黑貓號”被撞翻事件,黑貓號是當時霍英東運輸船隊中最大的一艘漁船,1952年11月20日,“黑貓號”往蛇口運送物資時被港英水警隊撞翻,並有兩名船員罹難。當時正值朝鮮戰爭,中國志願軍開赴朝鮮抗美援朝,美英等國家對剛剛成立的新中國實施禁運。香港成了中國大陸唯一的運輸通道,此時,26歲的霍英東作出了人生的第一個重要選擇,他帶領自己的船隊冒著生命危險在香港打開了一條運輸線,成為港人矚目的焦點。人們對於霍英東冒著巨大危險為大陸運輸物資眾説紛紜,甚至有人説他是在運送軍火。後來霍英東在接受香港媒體採訪時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
霍英東:完全沒有這樣的事,基本上所有香港的商人,當時都有加入有的造醫藥、有的做五金。
冒險運送物資開始了霍英東與共産黨的友誼,也讓霍英東賺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此後他的事業不斷壯大,50年代中期,霍英東全面近軍房地産市場,併發明了一種被稱為“賣樓花”的售樓制度,所謂“賣樓花”,就是預售還沒建好的樓房,在新樓開工前,先收取部分定金,剩下的分期付款,而如今這種售樓方法已經是全世界通用的售樓方式。多年後,霍英東提起這一時期的盛況依然充滿自豪。
霍英東:當時在整個香港都非常震動,那時只要登報紙,立刻賣光。
王志:他有跟你講過樓花的概念是怎麼出來的嗎?
霍震霆:樓花,他看得很簡單的,他説有的人建得快。他就講建起來還要等人來買,他説我很簡單一個道理,我不要建得快,我賣得快。錢都不用自己拿出來,但是賣得快。錢很容易就回來了。
憑著這種售樓方式,霍英東真正開始了他在香港地産界的叱吒時代。但是,因為霍英東同內地的密切來往,當時的港英當局開始對霍英東實施“打壓政策”,霍英東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霍英東:對自己是個很大的打擊,就有傳説我要被遞解出境,當時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要經營房地産非常困難,因為沒有人敢同我們買樓。
王志:那霍老有埋怨過嗎?他感到委屈嗎?
霍震霆:當時的社會的環境,和歷史的背景,做個愛國人士真的不容易,他明白。當時的一個殖民地社會,所以他覺得,他也明白當時社會背景怎樣。所以他當時沒有説過怎麼樣,他這個人比較瀟灑。他看得很比較高,比較遠他也還明白,當時社會就這樣子。
在整個港英政府時代,霍英東一直倍受壓抑。1978年,大陸實行改革開放,停滯多年中國經濟開始慢慢復蘇,伴隨著大陸的改革開放,霍英東也迎來了又一個春天。
1978年12月19日,十一屆三中全會閉幕後的第二天,《澳門日報》報道廣東中山縣開闢旅遊區的消息。看到這個消息後,霍英東又作出了一個大膽的選擇,霍英東率先響應投資中山溫泉賓館,開創港商投資內地第一家賓館。
王志:為什麼下這個決心呢?
霍震霆:他看到中國已經不可再拖下去,他來到廣東,看到不是中國人的問題,而是當時體制的問題。他的第一個合資就成為一個飯店,將來就是對體制的一個突破。
在修建溫泉賓館之後,緊接著,霍英東又投資2億元修建五星級的廣州白天鵝賓館。此舉在剛剛解凍的南中國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對於當時還習慣旅社、招待所的廣東人來説,五星級酒店充滿了神秘的色彩,當時,霍震霆全面參與了白天鵝賓館的建設,但是對於父親霍英東當時作出的一個決定,他也不能理解。
1979年春節,白天鵝賓館全面開放,不管是否消費,任何人都可以走進這個五星級賓館,當時,成千上萬的市民涌進賓館以至於賓館的很多設施都被損壞了。
王志:這個時候你父親他沒有猶豫嗎?
霍震霆:對外開放,我都有一點猶豫了,我説你這個好漂亮的酒店。怎麼一開幕全部老百姓進來了,洗手間,整個廣州的人都來過我們的洗手間。我覺得最好笑的是,爸爸説洗手間被用掉的廁紙。放在我的帳上。我們董事局開會,一天用五百卷,都全放在他的帳裏邊。最關鍵的時侯,他拍板,對外開放,我堅持。
王志: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霍震霆:他説現在已經不是殖民地嘛,怎麼外國人能進來。中國人不能進來。那樣的話爭議很多。他説很簡單的,如果破壞地毯什麼,放在我的帳裏邊。他不會接受外國人能進來,中國人不能進來的酒店。
白天鵝賓館成為內地第一家對群眾開放的賓館。當時“白天鵝”的豪華,使參觀過的人們深受物質文明的刺激,令霍英東始料未及的是這個五星級的酒店竟然引起了一場意識形態領域的爭論,社會主義的國家,到底要不要這種所謂的資本主義的復辟?正在這個時刻,一位偉人住進了白天鵝賓館,他就是時任中央軍委主席、中顧委主任的鄧小平。
霍震霆:一九八四年白天鵝賓館已經運作不錯了,後來他提出來叫我們安排一個晚餐,有段時間他去法國嘛,他對法國餐有一點研究,所以那天。我們特別給他安排了一個法國晚餐我看鄧主任講話都是,講出來都是大事他講兩句,明天再多拿一點法國麵包給我。第二再開放另外14個海邊城市,同一時間後來去中山溫泉賓館。我知道那天,天氣蠻熱的他也堅持要去山上看,後來很多人説,是不是你下來吧,最後他説一句,不走回頭路。
不走回頭路,這句看似隨意的話影響了中國的發展方向。1984年5月,就在鄧小平離開白天鵝的3個月後,國內繼廣東後又開放了大連、秦皇島、天津、煙臺等14個沿海城市。而此後的幾年,每年夏天霍英東一家都受邀和鄧小平及家人在北戴河消夏,每年霍震霆和太太朱玲玲都會陪同父親,霍震霆親眼見證了兩位老人之間的友誼更加深了。
王志:在你的眼裏兩位前輩是什麼樣的關係?
霍震霆:我爸爸很珍視一張相片是最早跟他拍的,後來鄧小平跟他女兒毛毛説。他一般都不簽字,他那天特別拿出金筆,給他簽了一個鄧小平。我爸爸留的相片都不多,特別這張相片,他永遠留在他辦公樓那邊。
王志:他後來又見過幾次小平?
霍震霆:有段時間當時記得比較清楚,同一時間我們在夏天的時侯。都跟爸爸陪他去北戴河,大家都在海邊游泳。有機會跟老人家問好。最後一次我陪爸爸去是在1992年。當時他這個人很健談,坐下來45分鐘 就講一套國際形勢,香港怎麼樣,最後我爸爸講出來。1997年大家都不知道會怎麼樣,他説不行,我坐輪椅都要去香港看回歸。大家覺得很可惜,還有幾個月,他沒有看到香港回歸這個歷史性的時刻。
霍英東:我仍然投董先生信心一票,我挺董。
當時,霍英東是44位港事顧問之一,成為中央政府和香港溝通的橋梁,有人猜測,霍英東會是首屆特首的最佳人選,然而,霍英東的這一席話也穩定了當時的香港局勢。老朋友鄧小平沒有見證香港回歸的神聖時刻,但是霍英東卻在香港九七回歸前後,發揮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王志:他有沒有談過他為什麼不出來參選?
霍震霆:他一直以來,很多時間都不是在最前線的,他在不同渠道,你看他以前很多時候,怎麼樣加強香港跟國內的交流,我覺得他有不同渠道來做,所以剛才説就是將來,怎樣加強香港人對國家的多一點了解,怎麼樣加強香港年輕人對國家的認同,但是他也明白,香港有很特殊的歷史背景。
霍英東向運動員頒發的金牌重達一公斤,為得是獎勵那些在奧運會摘得金牌的運動員,除了金牌,這些運動員還可以獲得8萬美元的獎勵,而這個獎勵制度源於1984年的第23屆夏季奧運會。
王志:那個決定是怎麼做出來的?
霍震霆:他一般不會很激動,我記得那天他告訴我比較激動。當時中國五千年第一塊金牌,當時國家的條件一般,運動員條件很差。每天鍛鍊爸爸覺得,拿到一個獎牌,真的來得不易。當時來説就獎勵,還有給他們一點,拿出來一點心意。
許多大陸人知道霍英東正是源於體育,上世紀70年代,中國當時只有極少數體育項目與國際組織有關,大多數世界體育組織把中國長期排斥在外。1974 年,霍英東已經擔任亞洲足協副主席,在亞洲足壇已經具有相當的影響力,他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幫助中國重返國際體育界,但是事情遠非一帆風順。
王志:1974年,您父親帶著足協的官員,國際足聯的官員來北京的時候,並沒有受到他所期望的熱情的接待?
霍震霆:但是你也知道,當時國內外交路線都比較固執。態度不友善,開會時就罵著説。你分裂我們,我分裂你,後來很多會員説,你還沒有做會員。為什麼對我們態度已經這樣了。很多時間我們很困難的,通過香港這個渠道。可能慢慢地一步一步來突破,當時比較孤立的國際氣氛吧。
王志:國家給你們的任務還是你們自願的?一般大家都覺得體育跟政治是分開的。
霍震霆:但你不知道五十年代六十年代,體育就是在政治漩渦裏面,當時就很多説體育這方面中國是孤立二十幾年了,所以你如果再拖下去也不行了,當時大家就出主意,要突破這方面,因為每一個單項都不一樣的。當時每一個單項都有它自己的組織,他一個一個來突破。
1974年,霍英東,霍震霆父子聯手,突破層層阻礙恢復了中國在亞足聯的合法席位。後來,在他們的努力下,中國又推開了國際足聯的大門。通過體育這座特殊的橋梁,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與中國交往,重返國際賽場以後,中國體育代表團在國際競技場上屢屢摘金奪銀, 1992年,中國第一次向國際奧委會申請夏季奧運會的主辦權,1993年9月16日宣佈結果的那一天,對於霍英東霍,震霆父子來説是一個難忘的日子。
王志:當時他的心情?
霍震霆:本來大家情緒很高的,當時他坐在前邊老是等。最後真的兩票之差落選。當時老人家蠻難受的,後來那天晚上,我們兩個人吃頓飯,都很難交談。一直以來對他來説這是個夢想。
王志:他的內心很平靜的人,他怎麼會表露出那麼強烈的那種感情呢?
霍震霆:他説以前日本人説我們中國人是東亞病夫。
在第一次申奧失敗後的8年,2001年7月13日,這位熱心祖國體育事業的老人終於等到了最令他欣慰的消息,北京得到了2008年奧運會的舉辦權。
霍震霆:當時在莫斯科,大家都很緊張,認為不能再輸第二次,還要北京等八年再申辦。最後宣佈的時間 我也很緊張的,後來我第一個打電話給他。我們父子講話都比較,我説爸爸我們贏了,我記得後來他説,很好。聽説他聽了我的電話之後很高興,時差的問題,我不知道香港是淩晨幾點,他就跳到游泳池裏游泳,我覺得他那時説話不多。他覺得國家拿到2008年這個主辦權,不只是一個體育的盛事,是我們國家的一個很重要的轉捩點。
霍英東一生賺取億萬財富,在他逝世後誰將成為他的接班人?霍氏的龐大産業又會發生什麼變化呢?霍英東一生共有三位太太,13個子女,霍震霆、霍震寰、霍震宇都為第一房太太呂燕妮所生,霍英東把體育産業留給了大兒子霍震霆,商業王國由次子霍震寰接管,三子霍震宇則繼承高科技産業和晚年投入巨大心血的南沙項目。上世紀80年代,霍英東在廣東考察時,就發現處於粵港澳中心位置的南沙地理位置優越,有條件成為粵港澳之間的一個交通樞紐。1988年,霍英東開始在南沙進行戰略性投資——將面積為澳門3倍的南沙建成現代化海濱新城。
王志:他決定要開發南沙的時候,包括身邊的人,我聽説有人都認為,霍老的這個想法有點瘋狂?
霍震霆:當時他的條件,在北京上海拿塊地很簡單的,一定發展得很好。很多時侯你賺錢容易,但有經濟影響的,就有一個&&的作用。
為了開發建設,霍英東成立了16個公司來進行運作,總投資達24億元左右。雖然南沙的開發是霍英東晚年投入最大的投資,但是迄今並沒有收到最大的效益,甚至還招來種種猜忌。
王志:現在也有評論説,南沙這一個項目進展並不像霍老所期望的那樣快,那樣好,所以是他商業神話中間的一個敗筆,他自己有評價過嗎?
霍震霆:我看他的選點是對的,但很多時候。在國內辦事一定要跟地方合作。大家做成一件事不是一個人的力量。
為了使自己的事業後繼有人,霍英東一直都非常注意對兒女的培養。當年,在霍震霆的婚禮上,霍英東一改節儉本色,婚禮舉辦得極盡豪華。在許多人眼中婚禮就是霍英東的一個特意安排,他就是要借此機會提高長子霍震霆的知名度。
王志:當時您父親的主意呢?還是?出於別的考慮?
霍震霆:香港這樣的地方很小,很多時候一點點事就變成一個,什麼都變成一個很矚目的,當時就變成很娛樂的事。
在父親的提攜和安排下,霍震霆全面接手父親最鍾愛的體育事業,近年來,霍震霆還出任中國香港體育協會會長和香港奧林匹克委員會會長等職。在霍震霆的努力下,2008年奧運會的馬術比賽將在香港舉行,這對於霍英東來説是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王志:為什麼沒有繼承父親這個商業方面的事業?反而把那麼多的精力,投入到體育上去,是您自己的選擇呢?還是父親的意願?
霍震霆:參與體育,大家知道多一點,參與商業,這二三十年都是我具體來處理的。你看就是這個企業,都是。所以我覺得當時國外國內。都是我跟他一起來處理的。我弟弟在香港的企業。我們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幾方面一起來商量方向是怎麼樣的。
王志:那作為霍英東先生的長子,我想請教您覺得是一個幸運的事情呢?還是一個很重的一個包袱?
霍震霆:香港很多電臺都向我訪問,我説第一,不容易談論自己的爸爸,特別跟他的關係很微妙的。幾十年一起,做了很多事,很難一句話總結怎麼樣。但反過來怎麼來説,他們問我這一方面的問題。很難回答,因為他給我這方面支持。給我很多的條件。大家都看霍英東的兒子怎麼樣的。我希望有他這方面的精神,但是每一個人還要走自己的路。
除了這三個兒子執掌霍氏家族的全部産業,其他兩位太太馮堅妮、林淑端所生的子女不得參與家族産業的經營,只能從事法律、醫療等職業,他們擁有家族産業的股份卻不得出讓股權。
王志:其他子孫不得經商,讓很多人費解,您能解釋為什麼嗎?
霍震霆:是一直以來我們大家都有分工,分得不錯。他事業很多。家庭的事一定處理得很好,對爸爸來説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責任。
王志:那你們會不會因為這種分工的不同産生矛盾甚至不平衡呢?
霍震霆:我看你看的電視劇太多,很多時候都是。現在年輕人跟我們以前不一樣了。大家教育背景不一樣,很多現在都獨立了。現在我的兒子在美國做事,他也不一定願意經商。所以我覺得,現在年輕人有他自己的創業的,還有我覺得他做什麼都無所謂。我看年輕人有他自己的空間,但我覺得做什麼。在家庭做事 在外面做事也好。最重要要保持對社會的責任我覺得很重要。
王志:您覺得三兄弟能把父親的事業做得更好嗎?
霍震霆:用我爸爸當時的典範,不一定做很多,但是一定要保持他給我們這方面的精神。
在霍英東逝世後的第二天,新華社電文報道了霍英東去世的消息,文中稱他為“中國共産黨的親密朋友”,香港特首曾蔭權稱他為“香港人愛國的典範”。在他之前沒有人獲得過如此高的評價。
王志:您怎麼看待這種評價呢?
霍震霆:因為第一爸爸剛剛離開我們又很難評價自己的爸爸。唯一可以説的是,這幾十年都可以在他旁邊,很多時候不是他做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我看他成功的是處事態度,每件事他考慮別人的感受怎麼樣,每件事他覺得要考慮社會,再講大一點都要考慮國家。一直以來都是他做人的宗旨。
王志:作為兒子來説,你最欽佩父親的是什麼?
霍震霆:我最敬佩的是,怎麼樣大的風浪,怎麼樣大的挑戰,他都是用一個很平凡的心。
霍英東:回歸那一時刻,我是真真正正一個中國人了。
當你財富更多了的時候,你也期望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了。
替香港做事,替社會做事,替國家做事。
責編:薛愛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