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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圈通常環境都不怎麼樣,又臟又亂,味道難聞,一般人沒事都不願意往那附近湊。但是在福建漳州一個小山村裏,卻有一個"價值連城"的豬圈,突然引來了大批警察的注意。[本期節目視頻回放]
2010年12月18日,公安部經偵局,廣東和福建省公安廳經偵總隊的一行人匆匆來到福建省漳州市公安局,他們帶來一條重要的案件線索。
福建省漳州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偵查員 甘少泓:來交辦了由廣東警方發現的一個假幣犯罪的線索。他不是一般的販賣,或者是運輸。而是要偽造。
福建警方立即成立專案組展開偵查,然而,案件線索卻簡單得讓偵查工作有些難以入手。
福建省漳州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偵查員 甘少泓:一個叫阿朱的一個人,來找我們漳州地面上一個叫阿春的人,要來找一個偽造貨幣的地點,那當時不是很詳細,對阿朱的身份,阿春的身份,在哪找窩點,都不清楚。
警方掌握的線索只是兩個嫌疑人的外號,漳州市轄區有上萬平方公里,僅常住人口就將近五百萬,上哪去找這兩個犯罪嫌疑人的蹤跡呢?據提供線索的人反映,阿春講話似乎還有點廣東潮州的特點。警方將偵查重點迅速集中到福建最南端的詔安縣,它的西邊緊挨著廣東潮州。
經過連夜偵查,警方發現詔安縣太平鎮山前村一個名叫胡振春的人嫌疑很大,此人39歲,小學文化,平時沒什麼正經工作,近期與廣東潮州的一個人聯絡比較頻繁。這個胡振春應該就是線索中提到的那個阿春。
警方暗中偵查發現,胡振春和幾個來自廣東潮州的人行蹤詭秘,幾個廣東人進了胡振春所在的山前村就沒有再離開,他們是不是準備製造假幣?窩點會不會就在這個山腳下的小村子裏呢?這時,警方發現想再暗中靠近偵查已經非常困難。
福建省公安廳經偵總隊 總隊長 周其貴:他在外面布了崗哨,24小時的,在離現場大概兩三百米的地方,所有車輛進出,他們都一目了然。
夜長夢多,為了儘快查明情況,警方派偵查員化粧成電信局的工作人員深入村裏,以檢查線路的名義四處查看,果然在村裏一個舊學堂附近有了重要發現。
福建省漳州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偵查員 甘少泓:發現了他們有焚燒一些紙張的東西。我們從那個焚燒的那些紙張、紙屑裏面殘留的那個紙片當中,我們發現是百元面額的假人民幣。
這個寧靜偏僻的小村子裏果然隱藏著一個印製假幣的窩點,在警方發現焚燒假幣廢料的地點旁邊,是村裏一個廢棄的舊學堂,面積大約有五、六百平米,裏面早已經分割改造成了豬圈、腌菜池和一些儲藏間,警方觀察分析周圍環境後認定,印製假幣的窩點就隱藏在舊學堂裏豬圈旁的一個角落。
福建省漳州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偵查員 甘少泓:這邊是一個空地,這個建築的這邊是山,後面這邊是果林,我們的窩點在這個地方,這個大的房間裏面另外一間小的房間,在這個裏面。
這個地點十分隱蔽,其他人在外面肯本看不出裏面有什麼異常。
福建省漳州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偵查員 甘少泓:首先就是豬圈,豬圈可以掩蓋他那個油墨的氣味,其次他選擇這個房中房,隔音有一定的效果,比較靠近山,比較邊緣的位置。群眾對這個地方可能就是不會太靠近。
警方發現,這個窩點裏的人幾乎從不露面,基本與外界隔絕。
福建省公安廳經偵總隊 總隊長 周其貴:他們在整個進入場地生産的時候是全封閉的。人不讓外出。一日三餐吃飯是專門別人有人送。
經過半個月的偵查,警方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個假幣印製窩點的位置和人員情況,並且確定這夥人已經開工。與此同時,廣東公安機關的偵辦工作也取得重大進展,破案時機趨於成熟。2011年1月4日臨晨,在公安部經偵局的統一指揮協調下,福建警方集結近百警力,悄悄包圍了山前村的這個舊學堂,準備實施抓捕。
2011年1月4日,臨晨五點,抓捕行動正式開始。
現 場:在這邊呆三天沒白呆呀。還在響呢,機器還在響。
警方當場抓獲6名犯罪嫌疑人,繳獲彩印機、高速切紙機、曬板機等成套製造假幣的原材料和設備,還有23張百元人民幣膠片版,以及大批百元人民幣假幣半成品。
漳州市公安局 局長 林明良:在這個窩點裏面,查獲的假幣,經過人民銀行的清點,數量達到了一億七千六百九十五萬元。現場繳獲量為建國以來,單個窩點裏面,繳獲最多的一次。
與此同時,廣東公安機關也迅速出擊,抓獲該窩點的"大股東""阿龍"。
在進一步審訊中,福建警方發現,該團夥印製假幣的核心技術設備,膠片版和紙張都是從廣東買來的,那麼賣家是誰?現在在哪?還有沒有其他團夥購買了這些原材料印製假幣呢?線索反饋到廣東,廣東警方通過摸排發現,提供膠片版的嫌疑人是許某,2011年3月,廣東省汕尾市警方發現許某的蹤跡,成功將他抓獲。此後,辦案民警又對假幣用紙的來源進行了深入追蹤,一個刻意地身影逐漸浮出了水面--四川的孟某。福建警方立即將這一線索報告公安部經偵局。經過綜合分析,公安部經偵局認為孟某有重大嫌疑,立即部署四川公安機關偵控。
警方認為,如果詔安縣假幣窩點的紙張是孟某提供的,那可能還有其他印製假幣的團夥也從孟某那裏買紙,這種推斷能不能成立呢?
不久,廣東警方發現一個名叫卓某的人,他不僅買了紙張,還在聯絡購買印製假幣需要的一些材料,行為十分可疑,十有八九是準備印製假幣。這一線索引起了廣東警方的高度重視,當務之急是找到印刷窩點。但是,讓警方感到奇怪的是,這人總是不緊不慢地四處活動,卻一直沒有開工的跡象,也不知道他要把印刷窩點設在哪。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大家都十分疲憊。就在這時,警方發現這夥人突然集中到了汕頭一個環境複雜的村子。
汕頭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副支隊長 曾慶成:它是一個城中村,又加上是在邊緣地帶,那些地方都是收破爛的比較多,都是一些臨舍,臨時搭建的那些棚戶,還有一些破爛的舊房子,堆積那些廢舊的垃圾,還有塑料。
通過跟蹤偵查,警方發現這個犯罪團夥十分狡猾,這幾個月裏,他們其實已經偷偷地將印刷窩點選好,並且佈置完畢,隨時可以開工。
汕頭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副支隊長 曾慶成:他們是在深夜兩三點鐘的時候,用這個小四輪車拉進去的,小貨車後邊都可以蒙著那些好多雜物在上面,他們這個車開進開出,我們都不敢去檢查他們,怕暴露了,驚動了。
這時,這夥人進入窩點已經幾天了,大家判斷他們很可能已經開工,警方決定立即收網。2011年8月10日16:00,當警方衝進窩點的時候,裏面的犯罪嫌疑人完全沒反應過來,一台印製假幣的印刷機還在高速運轉。
因為抓捕及時,該團夥還沒來得及印出一張完整的假幣,7名犯罪嫌疑人無一漏網,警方現場查獲約6000萬假人民幣半成品。而在現場,警方有了一個重要發現,這個團夥印製假幣所用的紙張,與福建詔安縣假幣窩點繳獲的紙張,具有很多相同的技術特徵。於是,四川孟某的犯罪嫌疑進一步加大了。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副大隊長 劉軍:據我們調查,孟某是單純的做紙張。他曾經他自己有一個公司,叫做成都通發紙業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就是他。
原來,公安機關在打擊假幣犯罪09行動中,就曾將孟某列為一個關注對象,但是,從他的日常經營當中,警方一直沒能找到有力的犯罪證據。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副大隊長 劉軍:我們把那個貨進行了秘密的調取,都是一些八十克左右的大白紙,上面沒有任何印刷的東西。
這些紙張並不是管制商品,僅僅出售白紙,警方無法判定孟某是否參與了假幣犯罪。廣東警方搗毀了汕頭的假幣窩點後,經過對紙張的技術分析,判定紙張還是從四川孟某那裏買來的,而且,這次和以往不同,這些紙不再只是簡單的白紙。
廣東省公安廳經濟犯罪偵查局 偵查員 陳招健:這是一張四開的紙張,裏面犯罪嫌疑人就在上面已經印好了燙金的,四川的孟某那裏加工的燙金。
警方發現孟某出售給汕頭窩點的白紙上面,事先已經倣造100元真人民幣,印好了背面的那條防偽安全線。
廣東省公安廳經濟犯罪偵查局 偵查員 陳招健:這個是我們在窩點裏面繳獲的半成品,這是背面,這個燙金是現成的,直接就套在那裏印就行了。
幾乎與此同時,四川警方偵查到,孟某頻繁向廣東方向發送成噸的紙張。經過取樣,大家也有了新的發現。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副大隊長 劉軍:發現這個白紙上面就印有$100字樣的,全倣造2005版一百元卷的金屬防偽線,這個時候孟陸空的偽造假幣的嫌疑是非常大。
幾條線索匯集到一起,讓孟某參與印製假幣的嫌疑急劇加大,案件終於有了重大突破。那孟某是在那裏加工印刷的燙金線?在他手裏印好燙金線的紙張又有多少呢?
偵查員發現孟某平時似乎無所事事,但是孟有一個手下何某,這個何某卻十分忙碌。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副大隊長 劉軍:發現他的馬仔經常到一個包裝印刷廠去,我們又派了偵查人員化裝,到這個廠裏邊偵查,發現這個廠是生産酒盒包裝的。具有燙金印刷技術和條件。
警方判斷,印製假幣紙張上的燙金防偽金屬線很可能就是孟某委託這個包裝廠加工印製的。但是,這個廠廠區很大,裏面很多地方都有門禁系統,為了能進一步確定印製地點,警方派人打入了工廠內部,很快得到了一條準確的情報。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副大隊長 劉軍:終於發現(2011)8月10日晚上,該廠開始印製,有$100字樣的燙金紙。
這是人贓並獲的最佳時機,事不宜遲,成都警方立即採取行動,2011年8月11日下午兩點,出動40余名警力,依法對該印刷廠進行突擊搜查。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偵查員 黃鵬:我們對這個倉庫進行搜查的時候,在這個倉庫的一個角落,發現有印好的那個防偽燙金紙,有二百五十包,重量就是三噸左右。
現場同期:來,近景,近鏡頭,特寫,來,撕開,手指著,近鏡頭,好了。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偵查員 黃鵬:當天搜查的同時,還發現了,就是在這一側,發現了有還未印製防偽燙金紙的原材料紙,就是他們所謂的,犯罪嫌疑人所謂的證券紙,重量大概有八噸左右。
現場同期:這39包,這43包,這呢,這15包。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民警:這是我們查獲的是燙印上去,通過鐳射影印燙印上去,像這麼大一張的紙張,可以印製人民幣2005版百元券十五張,你看一二三四五,三排十五張,一共就是1500元,我們這兒總共查獲的數量,可以印製(假)人民幣3.5億余元。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大隊長 林正良:還有8.3噸還沒來得及印的,這個加起來,就是10個億。就是如果都印成假幣,就是10個億,那是相當一種震撼。這麼大的量的假幣如果流入社會,那是很可怕的。
在突擊搜查印刷廠的同時,另一路民警直奔孟某的住處。在孟的住處,主要犯罪嫌疑人孟某以及他的業務骨幹何某被當場抓獲。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大隊長 林正良:他現在公司搬到家裏面了,進行了搜查,在他那個家裏面搜出了一些印好燙金條的紙張,還有燙金條。然後他通發紙業公司的一些公章,然後合同章,財務章,然後還有一些發貨單,收貨單。
成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三大隊 大隊長 林正良:2009年以前,他孟某還在賣白紙過去,就是大白紙,還沒燙金出現。那麼廣東咱們"09行動"開展以來,廣東那邊反假幣工作就打得特別厲害。他們那邊就不做這個了,那麼廣東林目欣就叫他能不能加工?這個燙金屬線燙好,那麼原來才買一萬零一點,大概一萬一一噸,那麼加工好以後,他就可以出到三萬到三萬六一噸,這個就是利益驅使。
孟某很快在成都物色到了能印製燙金防偽線的印刷廠,開始根據廣東假幣犯罪團夥的需要,對自己出售的紙張進行特殊加工,印製燙金防偽銀線。
在2011年8月11日的行動中,成都警方一舉抓獲孟某等14名犯罪嫌疑人,繳獲已印製百元人民幣燙金防偽金屬線的燙金紙7.5噸,特種紅藍纖維紙8.5噸,以及大量生産設備和原料,約可印製假人民幣10億余元。至此,該系列案件全部告破。這是近年來公安機關破獲的最大一起偽造貨幣案件。
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 副局長 劉文璽:現在已經查明,公安機關近三年,破獲的6個偽造貨幣窩點,假幣用紙全都來自這個犯罪團夥,所以該案的成功偵破,斬斷了一條假幣紙張供應的重要渠道,避免了十多億元假幣流入社會,實現了對假幣犯罪的源頭打擊,可以説奪取了反假幣鬥爭的又一次重大勝利。
近幾年,經過各地公安機關的不懈努力,假幣犯罪團夥遭到了沉重打擊,假幣犯罪被明顯遏制。
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 副局長 劉文璽:我想有三個指標可以説明,一是假幣犯罪的發案量連續兩年下降,公安機關月均繳獲假幣量和立案數,創近十年來的新低,二是涉及假幣的糾紛報警大幅度下降,許多地方的報警降幅超過了80%,三是銀行臨櫃收繳假幣量大幅度下降,也是處於近來十年來的較低水平。
為了進一步加強反假幣技術建設,繼續從根本上遏制假幣犯罪,2011年11月16日,我國第一個反假幣實驗室在北京正式成立,為今後打擊假幣犯罪提供了強有力的技術保障。
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十五處 處長 董永憲:這個實驗室主要的功能就是分析假幣的特徵,通過一些高科技的手段和一些這種目前比較先進的儀器,來分析假幣在製作過程中間,他所用的紙張,油墨,包括它的印刷方式,印刷版型,來綜合分析,達到這種溯源的技術。
通過這些先進的儀器設備,警方可以從技術上分析假幣的來源,判斷不同地區所收繳的假幣之間是否存在關聯,以便警方能更精確高效地打擊假幣犯罪團夥。不僅有先進的技術保障,警方的偵查手段也在不斷完善,在打擊假幣犯罪的重點省份--廣東,警方還建立了一個龐大的數據庫。
廣東省公安廳經濟犯罪偵查局 局長 徐文海:從2007年以來,就大量地收集資源,你比如説工商登記資料的信息,稅務機關納稅方面的信息,還有那個保險、證券、社保、供水等等,總共是150類,4億條。
通過數據庫裏這些信息的關聯和變化,廣東警方對一批涉嫌假幣犯罪的重點人員密切監控。
廣東省公安廳經濟犯罪偵查局 局長 徐文海:我們又建立了一萬人的重點人員庫,叫假幣犯罪違法人員信息庫,就是黑名單,將這個黑名單跟這個重點地區,尤其重點地區的這些150類的信息關聯起來一分析,這個重點人員跟誰出行了,跟哪些人,又到哪些重點地方,又住的什麼賓館?我們盯住他。
通過不斷地對比分析,警方能及時主動地發現異常,獲得案件線索,及時打擊。
廣東省公安廳經濟犯罪偵查局 局長 徐文海:只要他去拿紙,我們就盯住他,只要他去找技術人(員),我們就盯住他,只要去進機器,我們就盯住他。
公安部門對假幣犯罪的打擊將持續保持高壓態勢,而且會更加主動、高效,由事後打擊、追繳逐步轉向隨時監控,及早發現,快速行動,將印製假幣的犯罪活動扼殺在初級階段,力爭不讓成品假幣流向市場。另外,警方也提醒大家,現在犯罪分子印製假幣的技術沒有什麼突破,市場上並沒有肉眼無法識別的所謂高倣真假幣,只要大家提高警惕,稍加留意,就不會上當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