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特派記者厲苒苒 與米盧在多哈合影
異鄉的咖啡廳,一個滿頭蓬亂花白頭髮的男子正低首翻看著手中的畫報。有點驚訝,因為那上面不是蚯蚓般的阿拉伯語而是方塊字。更加驚訝,因為那個看報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中國足球界翻雲覆雨,執導了2002世界盃中國足球神話的中國男足前主教練、“神奇”的博拉·米盧蒂諾維奇。
招牌式的淺笑,含糊不清的英語發音,溫暖寬厚的手掌是他給記者的第一印象,也是這麼多年來,他烙在中國球迷記憶裏的模樣。
5年前,記憶中的炎夏,這個南斯拉伕人讓中國人第一次感覺到,世界盃的舞臺離自己是這樣接健穡緊隨其後的多事之秋,就在腳下這片西亞土地上,關於那場詭異平局的爭論直到今天還塵囂未平。
“我很想念中國!”以這樣一句話作開場白,就這樣輕鬆淡然地聊了起來,卸下神奇光環,米盧給記者講起他和中國足球那場風花雪月的事……
中國足球是我永遠的牽掛
米盧來多哈,是受卡塔爾王子的邀請。如今卡塔爾國奧隊裏,依然有5名他從16歲起就開始帶的球員。“他請我來看亞運會開幕式,就在明天晚上……你知道那好看嗎?”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顯然文藝演出並不對老米胃口。
心繫的依然還是足球,更何況,那是一支自己曾經付出過熱情的球隊。身為開幕式嘉賓,米盧抵達後做的第一件事,實在有點假公濟私——一早剛從英國飛到多哈,聽説晚上有中國隊的比賽,他就跑去賽場現場看國奧比賽了。
他説:“首場比賽中國隊表現很不錯,隊裏至少有5名球員非常出色,如果給他們時間,2008年的奧運會上打進四強也並不是一個不可以實現的目標。”他還説到王大雷,“這麼年輕,反應和素質卻那麼好,是一個天才門將,極有天賦……”溢美之詞一串接一串。
同樣來自南斯拉伕,記者要米盧以過來者的眼光,評價國奧新帥、老鄉杜伊科維奇的首戰成績。顧左右而言他,老米狡猾地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評價:“他很有名,也很厲害。我當然知道他,我們來自同一個國家不是嗎?但……”抱歉地笑笑,“我和他平時並沒有什麼交往,可能無法給出什麼評價。”
有人説,米盧是作秀高手,因為在昨晚的球場邊,他分去了國奧隊起碼1/4的注意力。更因為在鏡頭前,他手拿五星紅旗放在胸口擺出各種POSE“謀殺”膠卷。但對中國的偏愛,米盧真摯的眼神中不摻雜質:“我喜歡中國,從心裏懷念那段在中國的日子,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只要有中國隊比賽的地方,我一定會站在中國隊那邊,加油助威。”
足球之外,快樂依舊
快樂足球是米盧曾經的招牌標簽。他本身,也在種種或許被人噓為作秀的行為中,尋找著自己的快樂。
問他,還記得這種説法嗎?滿是皺紋的臉笑成朵菊花。米盧用不甚標準的中文含糊説道:“快樂……是這樣説嗎?呵呵,你竟還記得我這個理論?”似乎很開心有人説起自己的招牌,老米打開了話匣子:“我認為足球本身就該給人帶來快樂,不管是給球迷還是球員本身,而我,當時也是這樣指導中國球員的。”
在中國的日子,至今想來,心頭漾起的大都是美好的。米盧説,自己去過中國的許多城市,中國球迷對他的熱情曾經讓他受寵若驚。他還説,自己至今喜歡聽中國的流行樂,“那些輕柔舒緩的聲音讓我感覺快樂!”
一切都改變了
採訪中,不止一次,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神陷入回憶的迷霧。前塵往事,波瀾種種,如今已離他這樣遙遠。
“一切都變了,瞧,這個城市如今變得不認識了。”熟稔的口吻,懷念的語氣,讓人不由聯想起他和多哈這座城市之間玄妙的一段淵源。
2001秋分白露之夜,腳下這片沙漠國度裏,一場怪異的平局,一夜之間讓國內對米盧的滿城讚譽變成齊聲責難。“你之前曾率中國隊來多哈進行過比賽,還記得嗎?”
“那是9月7日,我們對卡塔爾國家隊,結果是平局。那次我們球隊住喜來登飯店。”清晰的回答,速度之快顯然是下意識反應。而這,也足以説明那場球在米盧腦海中的深刻印象。“那次我們踢得不算太好,但……幸運的是,我們最後還是站到了世界盃的舞臺上,不是嗎?”仿佛不想再多説往事,米盧改口道,“不過兩年前,我也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這個城市變化太大,和5年前甚至2年前都不一樣了。”
不一樣的,除了城市,還有中國足球。老米知道,當年手下大將宿茂臻已變成了助理教練,而中國足球對他已經很是陌生。“如果有可能,我還是想去中國執教的……”喃喃著,整個採訪中,他這樣説了三次。
老米的手中一直握著一張唱片,臨走才瞥見,是《將愛》,菲天后的聲音飄渺空靈“風風火火轟轟烈烈,我們的愛情像一場戰爭。我們沒有流血卻都已經犧牲,掩埋殉難的心跳,葬送一世英名……沒有對錯的血腥,將愛進行到底,溫柔尚在寂寞永生”。
風雨過後,曾經的對錯已無須追究,不用分辨。而米盧與中國足球的這段異國情緣,在未來,是寂寞追憶還是浴火重生,我們誰都不知道……特派記者厲苒苒(本報多哈今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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