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篆刻到印學能否成就書學之路

來源:中國文化報 | 2022年06月13日 17:10
中國文化報 | 2022年06月13日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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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學之路——中國高等書法教育成果系列之篆刻專題展”陳宇作品

“書學之路——中國高等書法教育成果系列之篆刻專題展”陳宇作品

在書法學有望升級為高等學校本科專業設置中一級學科的背景下,積極拓展學科層次、挖掘學科深度、充實學科內涵,是當前開展教學教研的首要任務。作為高等書法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篆刻學理應得到學理研究上的重視和支持。如何將篆刻學學科建設推向更加系統化、學科化的高度,從而具備現代意義上的學科品質?

印學研究涉及豐厚的跨學科學術內涵

近日,在中國美術學院線下、線上同時進行的第四屆“書學之路”論壇就結合篆刻的發展現狀,首次提出了“從篆刻到印學”的研討主題。與會學者結合自身研究課題,就此展開了熱烈討論。有對吳昌碩、陸維釗、方介堪等篆刻家、印學家刀法與筆法的深入探索;有對明代、清代及民國時期印學文獻的鑒藏與考證,並深入挖掘某一時期、某一地域的印學觀念及其存在方式;也有從篆刻與印學的範疇差別、印學學科建設中亟待解決的問題以及印學主體與本體的發展等方面進行的分析和思考。

“從篆刻到印學,是將歷史的責任與當下的形勢銜接起來。” 中國美術學院副院長沈浩表示,印學研究涉及文字、文獻、歷史、考古、制度、職官以及藝術史等各個方面的內容,具有豐厚的跨學科學術內涵。

中國美術學院學術委員會主任許江也表示,篆刻藝術不僅是刻字,更是用排布呈現獨特的意象,簡約而淵博,具有直落山河的大氣之美。篆刻的核心在於金石學與古文字學,其又涉及儒家樸學的經典,彰顯著中國學術的高端地位,因此,篆刻學本身亦有山河之壯。因此,此次論壇將篆刻提升為印學,從藝昇華為學,尺度提高、視野開闊,凸顯了篆刻藝術及漢字研究在近年來的顯學之勢。以陸維釗、諸樂三等大師為例,許江啟發後學者不僅要做好國學梳理,進行金石學、古文字學等知識儲備,還要加強方法論的研究,把篆刻技法的基本問題研究好,將篆刻與印學的核心與學術不斷豐富。

 “書學之路——中國高等書法教育成果系列之篆刻專題展”羅俊傑作品

“書學之路——中國高等書法教育成果系列之篆刻專題展”羅俊傑作品

“印外求印”與培育“通人之學”

中國高等書法教育離不開陸維釗的貢獻。1960年,應浙江美術學院(今中國美術學院)院長潘天壽之邀,陸維釗由杭州大學(現浙江大學)調入浙江美術學院,與沙孟海一起,開創了我國現代書法教育的學院體系。其後歷經十年浩劫,1978年返校,1979年以80歲高齡招收研究生,其間,陸維釗為首屆研究生制定《教學綱要》,其中包括關於書法篆刻的60個問題。在陸維釗看來,自古以來,能夠書、畫、印、詩兼通而均臻精絕者非常之少。其中,尤以印為最難,因為它最小而變化萬端;此外,其學養最深奧。欲求篆刻藝術之高超,工夫反在印外,這和古人論詩之“工夫在詩外”是完全吻合的。這種觀點歸納起來就是“印外求印”。他對美術學院書法篆刻專業學生的教學思想中,就有書法必須深研文史、篆刻必須精於古文字(金石)學這條。

雖然已經過去40餘年,但陸維釗設定的教學框架依然對當前中國高等書法教育有著不可估量的指導意義。中國美院院長高世名認為,陸維釗提出的著名的60個問題,實際上是中國美院書法專業“詩、書、畫、印”兼通以及外延入各個學科的藍圖,外延之途徑為文化史、考古學、文學、史學和哲學。“尤為關鍵的是:陸維釗將甲骨文列入學習對象,並引用董作賓殷代書法‘五期説’,又將金文的作品分別歸五類加以學習,如散氏盤、兮甲盤為渾穆蒼勁類,大盂鼎、師遽簋為雍容閒雅類,王孫鐘、邾公坙鐘為顧盼婀娜類,齊陳曼簠為輕靈細銳一路,宗婦鼎、秦公簋為疏散磊落之屬。此種分類法與康有為《廣藝舟雙楫》頗有相似之處,但較之康氏則更有其可教可學之道。尤其是他以上古文字直通隸、篆書道,對高等書法教育至為關鍵。由於陸先生的遠見卓識,中國美院之書法教學自誕生之日起,即開創出一種培養‘通人’的模式,通達于古文字、金石文獻、經史之學,旁及文學辭章之道。”高世名説。

 “書學之路——中國高等書法教育成果系列之篆刻專題展”胡志龍作品

“書學之路——中國高等書法教育成果系列之篆刻專題展”胡志龍作品

“印之內”與“印之外”需要把握好度

近年來,隨著印學研究的範圍、深度和規模有了顯見的進展,“大印學”的概念應運而生。中國文聯副主席、西泠印社副社長陳振濂就提出,應當把碑帖的傳拓技術、域外印章、印譜史等研究,都納入“大印學”概念。

“‘大印學’是對傳統印學堅守與超越,它的根基一定也只能是傳統印學,這點毋庸置疑。但它又不限于中國傳統印學以《説文解字》、‘六書’理論、篆書為應用基準的這樣一種印章觀。‘大印學’的新格局中,我們對於印章的應用方面(文字運用和印材運用)會有一些有意識的拓展。拓展的意思,就是説‘大印學’中的印學這個概念不僅僅是文獻和學術,還包括我們的材料和技能。我覺得其中最重要的,是我們開放又理性的觀念和思想。”基於此,陳振濂還提出了“大印學”發展的思路和目標:一是推進“硯銘文化”,二是恢復青銅器“全形拓”技術,三是倡導“拓片題跋”,四是“鐫刻”技藝與“傳拓”技術的復原。

“大印學”對於篆刻學學科建設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杭州師範大學美術學院教授莫小不認為:“從學術意義角度來説,我們應該立足於本體,即篆刻本身,但是我們又做了很多的延伸。從創新的角度來説,我們很多時候不是在原先篆刻主體上拼命去挖掘,有時篆刻甚至和印刷、跟商業等都會聯絡起來。從高校的學科建設來説,從理論研究、項目申報來説,領域的拓展、延伸、交叉,産生一些新的、不同以往的東西,這些至關重要。我們現在的‘大印學’概念,恰恰是把邊緣做得更大了。如果我們填補了一個從來沒人想到過的領域的空白,會覺得很高興;但也可能在某一領域與其他學科連接、重合,恰好跟原來不是同行的一個人相遇、相知、牽手併合作,做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成果,這可能更有價值。從學科的性質角度來説,‘大印學’概念的提出,讓我們用關聯思維去涉足新的領域、創造新的成果。”

顯然,在學科細化的今天,“大印學”的提出可以避免印學研究往更加細枝末節的方面越走越窄,而是以一個更加寬闊的視野關注印學的外延,包括一些交叉學科的研究。同時,“大印學”還可以解決印學以外被人忽視的交叉學科甚至是其他學科的問題,比如説璽印文字、古文字學的研究,印學也認為是題中應有之義,但兩方面又有不同側重。古代職官、歷史地理,本來是歷史學研究的任務,但印章裏面的一些重要信息,印學的參與具有專業優勢和專業方法,比如鑒別、斷代,文字的釋讀等等。如此,“大印學”的價值就凸顯出來了。但南京藝術學院書法系主任金丹也提出:“無論是印學還是‘大印學’,都應該重視邊界的問題。尤其是‘大印學’,如果完全突破了邊界,就會成為一個大雜燴,突破了這個邊界,可能不但不能稱之為‘大印學’,反而會變成什麼學都不是。因此要把握一個度。當下可能需要靠研究者去主觀把握,但將來應該有一個客觀準確的概念和標準去規定它,讓它有一個清晰的邊界。”

西泠印社兼任印學理論與社史研究室主任孫慰祖表示:“我們研究基點在‘印’和‘從印出發’,進入我們研究視野的是相關性的延伸。印學今天強調的‘大’,我的理解是印學仍然是一個小宗,但它的學術框架可以放大。微觀的研究需要宏觀的學術視野。就學科定位而言,在‘印之內’與‘印之外’這兩個方面,應該有非常好的把握。印學的學術地位與當代價值,在於它在整個時代的精神生産中佔有多少真實的份額。”

編輯:韓丹 責任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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