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館裏的青年策展人

“文化和旅遊部2021年度全國美術館青年策展人扶持計劃入選項目：不負青山——中國美術館藏建設美麗中國題材作品展”展覽現場

成長為策展人

中國美術館雖然有近60年的歷史，但是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因為沒有引入現代意義上策展人的工作機制，更缺乏現代美術館的策展理念，致使以學術研究為基本、有意識進行策展實踐，實際上只是近20年的事情。這一轉變的重要契機是中國高等美術教育的發展，培養了很多美術學專業的畢業生，包括碩士生和博士生，進入美術館工作。正是這些青年學者在展覽、收藏和研究工作中轉型為策展人，推進了美術館展覽等各項工作的專業化。與此同時，策展人概念的引入和快速發展，各大美術館和藝術機構都在強化策展意識，代表性的如2002年廣東美術館主辦和策劃首屆“廣州三年展”，使在美術館領域設立策展機制的共識，逐漸深入人心。熟悉美術館領域工作的人都知道，中國的美術館普遍很年輕，在這個行業內活躍的多是青年人的身影。

得益於中國美術館事業的發展，很多入職中國美術館的青年學者被培養成為專業能力很強的策展人，在美術館展覽、研究、收藏、教育、國際交流等各個方面的工作崗位上嶄露頭角。中國美術館沒有設置獨立的策展人崗位，但具體展覽項目的實施工作，卻處處凸顯出策展的屬性，諸如學術邀請系列展、捐贈與收藏系列展、典藏活化系列展等，執行者都屬於嚴格意義上的策展人。

一般來説，美術館會根據青年策展人的學術背景分配不同的展覽項目，這不僅有利於展覽項目的執行，也能促進其學術研究的增益。以展覽內容區分，美術館的展覽主要可以分為主題性、專題性的綜合展，還有重要藝術家的捐贈性、總結性、回顧性的個展等。其中主題性展覽內涵非常豐富，更偏重於宏大敘事的政治性、歷史性，需要動用大量重要的藏品資源，要求策展人對中國共産黨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歷史非常熟悉，對代表性作品要非常熟悉；專題性展覽更偏重學術性、研究性，要求策展人有問題意識，對整體的展覽邏輯結構和美術史敘事有宏觀的把握，能夠提出真問題、好問題，對美術史研究有較大促進作用；重要藝術家的個展主要是為中國美術事業做出重要貢獻、産生重要影響、取得重要成就的藝術家舉辦的展覽，偏向於梳理其各個時期的創作和藝術思想，偏重於通過個案充實整體的美術史研究的角度去策展。

策展人的基本素質

要有美術史知識。策展工作的基礎是美術史和美術理論知識，要非常熟悉中國當代美術創作的現狀，具備豐富多元的視覺經驗和思想經驗。我所熟悉的很多策展人都是美術史專業出身。策展既可以是將自身學術研究的成果視覺化，也可以是通過一個圖像譜係進行梳理和系統性呈現，由此發現新的研究課題。一般來説，後者較多。策展人要對中外美術史研究的新成果保持關注，這些都能為我們在展覽主題的設置和策劃上提供很多幫助，能夠把握住熱點，策劃出廣受關注的優秀展覽項目。事實上，很多好展覽都需要策展人首先有長時間的研究和積累，對相關學術成果進行綜合性梳理、歸納，同時收集和整理適合展覽主題的作品信息，再在合適的時機拿出自己的方案。

要多看展覽，關注相關研究的新成果。策展人尤其要積累更為豐富的視覺經驗，去我們所熟悉的公立和民營美術館以外，還要到收藏古代藝術品的博物館，去展示當代藝術的畫廊、基金會等機構，去各種實驗空間和替代空間看展；除此以外，還要去國外的博物館、美術館看不同時期、不同類型的展覽，通過觀看，建立一個宏大的視覺和圖像體系，這樣能夠讓自己策展的主題獲得一個廣闊的全球性的藝術史的空間維度。在這裡，作為青年策展人，我們更要清晰地認識到，展覽資源的有限性，我們要珍惜這些寶貴的社會文化資源，要有強烈的歷史責任感，要嚴謹推敲，為國家、為民族、為歷史甄選好作品，要準確和深入地切入展覽主題，不能不痛不癢。

要撰寫好展覽文字。要讓觀眾在展廳中更好地認識作品，就需要策展人撰寫相關專題的研究文章，撰寫言簡意賅的展覽前言、篇章起首文字和作品介紹。一般來説，展覽的前言會指出策展的起因和初衷，闡述展覽的價值和意義，並介紹展覽的基本框架和內容，以及致謝信息等。寫好展覽前言非常重要，這是觀眾對展覽獲得一個概括性認識的主要渠道。一般來説，為了讓觀眾能夠獲得更豐富的視覺體驗，展覽都會根據不同邏輯，將內容區分成幾個篇章，每個篇章的起首文字是觀眾更進一步認識展覽的基礎。同時，要盡可能為觀眾提供展覽作品的釋讀文字，尤其是偏重於歷史性和主題性的展覽項目，提供準確的作品介紹文字非常必要，至少應提供部分重點作品的説明。

要編輯好展覽圖錄。展覽時間都是有限的，展覽圖錄可以幫助無法來現場參觀的觀眾一飽眼福，同時為後來的研究者提供可靠的文獻。一般來説，展覽圖錄在展覽開始後編輯更好，這樣可以收錄更多相關的圖片和文獻資料。展覽圖錄除了收錄展覽作品的圖片、作品信息，以及展廳中出現的文字以外，還可以撰寫並編入更多的專題研究文章，收錄展覽開幕活動、學術活動的照片和紀要，收錄展覽現場和一些相關展覽的評論文章，力圖為讀者提供關於展覽的全面的資料。展覽圖錄的文字可以是中英文對譯，這樣能讓其獲得更廣闊的傳播空間。同樣，展覽圖錄的設計和印製也要追求高品質呈現。

追求準確，注重價值和意義

青年策展人的優勢是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可以更多開拓自己的學術視野，可以花更多的時間拜訪藝術家工作室、參觀展覽、聽學術講座、閱讀、寫作，獲取知識、積累經驗。相較而言，青年策展人在知識維度上會更有開拓性，會對新的藝術現象和潮流更敏感，這些品質都十分可貴。在這一點上來説，我們既要注重對美術史上的經典作品進行研究和展示，但美術館更要面向未來，青年策展人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通過策展，推出更多好藝術家和好作品，尤其是要為優秀的青年藝術家構建交流和展示的平臺。

因此，在策展上，要選擇更合適的展覽方式，而不是追求新奇。的確，很多展覽項目風靡一時，但徒有其表，內在精神性匱乏。美術館面對的觀眾是非常多元的，作為策展人更要兼顧展覽、研究和公教活動的結合，在展覽策劃時要制定公教活動的方案。我不太主張簡單的、局部的互動，而是要把經費用在刀刃上，要構建一種貼近展覽主題的氛圍，這是一個大的、整體的視覺空間的互動。關於新的藝術現象和藝術潮流，我們也要保持冷靜的思考，要能辨析出其核心的有思想深度的內容，為我所用。策展要追求準確、樸素，積極尋找有思想價值的主題，把有限的時間和精力，將有限的展覽資源用於更有價值和意義的展覽策劃。（魏祥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