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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我們的新生活（93）
 
麻雀聲聲

發佈時間：2002年12月09日 09:36 作者：劉金海



    春天，客廳的換氣扇突然轉不動了。仔細觀察，原來是換氣道裏來了不速之客——麻雀在那裏安了家。怪不得這幾天老是有麻雀在窗口翔集，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靜心一想，這幾年人類陸續都住上樓房了，作為人類益友的鳥類，生活水平確實也應該提高一下了，況且現在適合它們居住的屋檐橛子窟窿兒、瓦眼兒、墻縫兒越來越少了。於是大發慈悲，默許了它們的造訪。四月底時，已傳出了小鳥兒的叫聲，過了不幾天便消失了，但麻雀依舊在窗口徘徊。六月份時，又有嚶嚶鳥兒鳴，毫無疑問，這是又一茬兒小鳥兒誕生了。

    天氣悶熱，午休就拖一張涼蓆，躺在地板上將就湊付。常常被小鳥兒吵得難以入睡，難免也勾起對小時侯摸鳥兒的回憶。不想陶醉其中，倒也能暫時忘掉煩躁和悶熱。

    小時生活在村裏，靠到大人們午睡後，就躡手躡腳地溜出來。三五個夥伴兒一湊齊，膽子也大了、辦法也多了：躲開生産隊的倉屋門或扳開“倒挂子”，抬出長梯子，滿街轉悠著摸鳥兒，早把家長的訓斥、老師的要求、生産隊長的懲罰忘得一乾二淨。不過我算是膽兒小的，通常是幹些招梯子、接“戰利品”之類下手活，但我們在分配上實行的是“共産主義”，所以總能分享到勝利果實。摸鳥兒的目的不過是喂養，因此碰到未長羽毛的“光腚蛋子”，就會重新放回去，因為這麼小的東西兒不禁手腳，很難養活。只要有小鳥兒養著、玩兒著，我們都會“戰略轉移”，把重點放在找螞蚱喂養上面。有時把小鳥兒帶回家，老鳥兒也會跟著來，盤旋好大一陣子，有的還會繼續叼來食物喂小鳥兒。小鳥兒在我們手裏的結果不外兩個：一是因我們手腳過重或忘記喂食而死去，二是同伴兒們在比賽誰喂得熟化放飛時跑掉。每當此時，就會展開新一輪的摸鳥“戰役”。

    家長和老師常常給我們講一些警示：又是誰摸鳥掉下來摔斷了胳膊腿啦、又是誰摸到長蟲（蛇）被咬了一口啦、又是誰給人家弄壞了房子被找上門打仗索賠啦等等。每當此時，我都會暗暗下決心，以後洗手不幹了。但看到同伴兒都有自己的寵物時，又會好生羨慕；再來相邀時，總是經不住誘惑。記得當時老人們特別告戒女孩子：不要跟著男孩子學，如果小時侯手裏拿了小鳥兒，長大了手裏出汗拿不住針，做不了針線活兒，找婆家會沒人要的。但當時喜歡養鳥兒的女同學現在都已有了美滿的家庭，也從未聽説過誰手裏出汗幹不了活。

    年近不惑，心中早已沒有了頑皮、多了些理智，觀念也上了層次。小時侯認為摸鳥兒來喂養、主動解決它的吃住問題，是對它的愛護，而且覺得只有親自拿在手中才是樂趣。現在早已明白：“子非‘鳥’，安知‘鳥’之樂”，任憑鳥兒自由自在地不受打擾，才感到心安理得。整個生活小區幾十棟樓房、上千個氣孔兒，鳥兒偏偏把家安到我這裡來，已倍感榮幸，哪有理由拒絕呢？這樣一想，就好象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於是自我安慰：你小時候經常讓小鳥兒承受“家破人亡”的痛苦，現在午睡睡不安穩，是報復、是罪有應得。沒想到自我調節到這樣的程度心理上一平衡，卻能夠安然入睡了。

    看來，對任何一件事，想開了會是天堂，想不開就會是地獄。一件事是否能引起煩惱和麻煩，完全取決於自己如何去看待和處理。於是我常常懷疑：莫非我這樣的凡人，偶爾也能達到這種灑脫、豁達、寬容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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