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天，2000年度“觀眾最喜愛的演員”評選揭曉時，恰逢陳寶國火爆熒屏，我們請他出任頒獎晚會的嘉賓主持，他一口答應，然後開著自己的車，從正在拍戲的天津外景地一路狂奔趕回北京。進了中央電視臺，從走廊到演播大廳，不斷有現場觀眾、工作人員、歌舞演員像發現了稀罕物似地大叫：“喲，白景琦！”“看，陳寶國！”那風頭不在當天捧走“觀眾獎”金盃的濮存昕之下。當時我和他約定：明年，你來捧杯。
遭遇群雄
説快也快，轉眼一年過去了，“觀眾獎”又到了揭曉的時候；説慢也慢，這“轉眼”的工夫裏又播出了那麼多大戲、好戲。於是，去年春天還是顯得“一枝獨秀”的陳寶國，現在面對的是群雄逐鹿。對電視劇事業和觀眾而言，這該算好事，但是對陳寶國呢？
一些觀眾對陳寶國有一個印象：“油”。雖然他曾是中國改革開放後的第一個青春偶像——那個在當時真是“稀罕物”的叛逆青年劉思佳一舉拿下首屆金鷹獎“最佳男主角”獎，但是隨後同樣名噪一時的“玻璃花”、“楊掌櫃的”、“板兒爺”，乃至把電影名作重拍成電視劇的余永澤，徐鵬飛。除了證明陳寶國是一個絕好的演員，也讓一些人對他有了“油”的印象。我認識陳寶國十幾年，對他的許多東西能夠“咬定”，但是碰到如今這個局面，也是心中忐忑，於是在頒獎晚會前先約他一談。
 那天的談話很愉快，但是似乎一直談不到正題上。陳寶國對觀眾投回來的115萬張選票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太牛了！太難得了！這地太好了！”但是一涉及個人的獲獎情況，話題立刻就跑了，而且跑得很巧妙，就像有些人能很自然地從一首歌唱到另一首歌並且非常流暢。比如我剛接了一個電話，與對方談到另一部劇中的戰爭背景，電話沒挂斷陳寶國就插嘴聊上了，“我就真是很欣賞你的軍旅情結，你説咱們小時候……”
提前發獎
7月13日晚上現場直播頒獎晚會。由於我們工作上協調得不夠細緻，分頭通知演員到場的時間口徑不一，結果下午兩點整，尤勇第一個到位，一臉的忠厚，還帶一點大大咧咧。兩點一刻，陳寶國到達，看見我時説的第一句話是：“115萬張選票，咱得對得起觀眾。我把飛機票退了。”——24小時前他還在電話裏告訴我，那邊整個劇組等著他飛過去開機呢。
兩點半，陳道明到達，三條漢子使一間偌大的休息廳頓時熱鬧了起來，陳寶國晃悠在屋子中間，開著玩笑宣佈：尤勇最先到，金獎；我第二到，拿銀獎；老道第三，拿個銅獎吧。頒獎結束，咱們可以回家了。不幸的是，這只能是玩笑。他們三條漢子在休息室整整呆了一個下午，看著其他演員以半小時一個的頻率陸續到達。
如果沒有那115萬張選票，這可能嗎？
話説警察
 漫長的一個下午，百無聊賴，我和陳寶國聊天。記得以前聊天，我們説到過評獎的話題，他曾説：“我什麼獎都在意，什麼獎都喜歡。其實不管嘴上怎麼説，哪個演員不在意得獎呢？”但是這個下午，我們只説拍戲。“你原來説《公安局長》是你第一部警察戲，怎麼又改口了？”我問寶國。
“咳，忘了。因為《花非花》裏演的那個警察屬於便衣，拍攝的時候我好像只穿過一天警服，演戲的時候老琢磨這個人物的心理狀態，還有他的眼神，對那種職業裝就沒留下什麼印象。沒想到《花非花》劇組從報紙上看見我説在《公安局長》裏第一次演警察，有意見了。”我又想起了10年前的一件事：“不對吧，那次我帶一個女實習生去一個劇組採訪，看見你正發燒上火，穿一身警服躺在床上，貼了一臉的黃瓜片，小姑娘當時就哭了，説劉思佳怎麼變成這樣了？”陳寶國笑了：“用部劇後來沒播出。觀眾沒看見，不算！”
“這次要飛過去的又是一個警察戲？”我問。
他來勁了：“第三個警察，也是我計劃裏的最後一個。而且我一人演雙胞胎哥兒倆，一個是最好的刑警，一個是最壞的黑社會分子，劇本寫得不錯，我自己和自己較勁……”
男人之夢
問寶國：“像《公安局長》這種戲，你一本正經地當官，能好看嗎？”
他變得嚴肅起來；“咱們的電視劇裏有過許多公安局長，但都是配角，從來沒有大筆墨地全方位表現過。而一個公安局長，前兩個字‘公安’有神秘感，後兩個字‘局長’就是人物呀，我要的就是別人沒演過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公安局長代表著什麼？正義、力量、智慧、魄力——一個強大而完美的男人！圓我一個英雄主義的夢。”
“你的英雄主義和‘玻璃花’之間是什麼關係？”我説。“玻璃花後來也玩槍，看到傻二的神槍以後由衷地敬佩——角色不一定是英雄，但是一個男人的心裏不能沒有英雄。何況，你我這些人從小受的是‘國防綠’教育呀！這種骨子裏的英雄主義情結是註定要陪你一生的。”
第二天一早，沒有合適航班的陳寶國驅車出發，狂奔1200公里趕到了劇組。頒獎畢竟只是一個瞬間，演員這個職業和骨子裏的情結，才是他每天都要面對的。（初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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