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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外交遺事  

  我的同事拍攝五集專題片《乒乓風雲》,追憶一九七一年“乒乓外交”的故事,當年史實的大致輪廓想必大家都已知道。有兩件小事倒是聽起來新鮮。

  同事去日本採訪,找到了1971年第31屆世乒賽上的英文翻譯,一個禿頂的日本人。他是當年大賽責任人後藤鉀二先生的助手,親身經歷了一些故事。

  大家都知道當年參賽的有柬埔寨朗諾集團的選手,由於當時的政治原因,莊則棟在男子單打比賽中抽籤與朗諾集團選手相遇後就宣佈棄權。(詳細故事請參見各種“乒乓外交”的書籍、文章)據那位日本翻譯説:後藤鉀二先生得知莊則棟宣佈棄權後非常生氣,因為中國代表團違反了組委會的有關棄權的規定。後藤先生找到中方代表,拿出比賽秩序冊,向中方指出莊則棟的棄權不符合哪一條規定。中方代表表示,我們根本不知道這樣的規定。後藤鉀二説:秩序冊早在比賽報名時就已經寄給中方,你們應該知道。中方代表拿出了自己的“秩序冊”,那不過是一份中方自己打印的隊員名單,根本找不到“有關規定”。而日方組委會寄給我們的秩序冊根本就沒收到。面對這樣的情況,後藤鉀二也只好不了了之。

  當然,這是日本翻譯的一面之言,歷史究竟如何還要請中方當事人澄清。

  其它的事,都已耳熟能祥。莊則棟與美國運動員科恩交換禮物,日本媒體爆炒新聞,美國乒乓球隊應邀訪華。三個月之後基辛格秘密來到北京。第二年尼克松在中南海與毛澤東見面。還有一件耐人尋味的小事發生在1972年中國乒乓球隊回訪美國的時候。

  訪美的原訂日程中有尼克松總統接見的安排。可是,就在訪問期間,美國飛機在越南猛烈轟炸海防等城市,國內發表強烈抗議。在這種情況下,中國乒乓球代表團見不見尼克松就成了問題。代表團向國內請示末見回音,美國政府也遲遲沒有發出尼克松總統的正式邀請。誰都知道:如果總統發出了邀請,卻被中國代表團拒而不見,會是一件沒面子的事。雙方都把事情懸在那裏。

  這時,國內最高領導人的首肯:可以見尼克松。北京的電話打到中方下榻的飯店房間,電話裏有一句話:“那天空白的日程可以按原計劃安排。”接電話的人心領神會。就在同一家飯店的樓上還住著一位美國政府的高官,他一直陪著中國代表團在各地訪問。就在中國國內電話打來之後不久,這位美國官員把中國代表團副團長請到自己的房間,告訴他:尼克松總統準備在某日接見中國乒乓球代表團。中國的副團長幽默地説:“美國人的消息也蠻靈通嗎!”這話是他在三十年後對我們説的。當時,他代表中國代表團欣然接受邀請。數日後,莊則棟、李富榮、張燮林、林慧卿等乒乓球國手在白宮南草坪與尼克松總統握手。

  誰説美國人只有阿甘會打乒乓球?

  凡是有政治的地方,就有乒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