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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犯賤的病理學分析
2001年12月21日

    最近印象深刻的三件事:
    一是不久前在北京,已經有些中年心態的我和一撥生於八十年代的新青年窩在哈瓦納的一張吧臺前,一起聽一位剛從歐洲歸來的哥們談國際傳媒的運作。東拉西扯之間,話題轉到了現階段國內頭號新聞人物博拉米盧蒂諾維奇身上——在咱們這裡,有這樣的傳統,就是某個人物通常都能很輕易地造成對某個時段的談話資源的壟斷,比如以前是傳銷,現在是米盧,當然過會兒有可能變成其他什麼人。
    關於米盧,那位哥們是這樣説的,“我沒想到這位塞爾維亞流浪漢如此炙手可熱。”接下來,他當然要舉例,説明自己的“沒想到”到底到了哪種程度。他舉的例子是在巴塞羅那或米蘭的某次聚會上,幾位歐洲主流媒體的記者發現席間有位中國人後,就饒有興致地向他求證,據説博拉在中國的聲望已經超過了毛?哥們一下子就僵在那裏了,後來他告訴我:他雖然立即對此加以否認,但他覺得,在素有造神運動傳統的祖國,歐洲人描述的情景是完全有可能出現的,所以當人家提出這個問題時,作為一個實際上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的大國的子民,他的第一反應是想在桌子底下尋找到一個洞,“哪怕是地上有條縫,我也會立即鑽下去。”他説。我和新青年們都一時説不上話來,除了他嘆息的聲音,就是窗外雪花墜落到大地的聲音。
    另一件事也和米盧有關。前幾天,我在廣州接待來自韓國的一位同行,喝了幾杯酒後,又扯淡扯到了米盧身上。韓國同行知道米盧正在廣州拍廣告,於是大發感慨:“據我所知,博拉此前在五六個國家幾十年賺的錢還不如在中國這一年賺的多。”韓國同行的臉上有隱約的嘲諷意味,而他的話也讓我仿佛吞了一隻活蒼蠅,因為我想到了那個著名的民間笑話,説是某風塵女子在某地打下一片江山後,即急電鄉下姐妹:此地錢多人傻,速來。我無法否認,我是風塵女子的同胞。
    第三件事和米盧無關,但和足球有關。上週四,看CCTV的“足球之夜”中一檔專門為甲A那些河東河西的洋教練做的類似本報上期“傷別離”的節目。我注意到了關於李章洙的那個片斷——好像是某場重慶隊獲勝的比賽之後,一大群球迷簇擁著神色激動的李章洙,場面非常感人,突然,有個高大的身影在鏡頭前一晃,晃到了李章洙跟前。我心裏開始發毛,在電視機前暗自祈禱上蒼:兄弟,別,千萬別跪下去,事情沒到那個地步。但令我沮喪的是,我的祈禱還沒有結束,那高大的身影已經一頭跪倒在李章洙膝下。
    按我們這代人的理解,這三件令人不愉快的事的“病灶”其實只有一個,就是隱藏在我們和我們的同胞們意識深處並時不時跑出來興風作浪的“犯賤基因”,一犯賤,臉就變,就下跪,就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德國德國記者問米盧:聽説你在中國就像皇帝,米盧説“我就是中國皇帝”。咱們這裡的報紙網站“犯賤基因”發作,就都以為自己捧出個皇帝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都一窩蜂狂炒。
    我服務傳媒業以來最痛苦的經歷之一,是十強賽結束之後的一次版面處理。當時我們得到了西班牙《馬卡》報對米盧的專訪,由於眾所週知的原因,我們和99%的中國媒體一樣,在面對中國國家足球隊主教練時並沒有獲得本來應該是天經地義的新聞公正,因而拿到這條稿時,我們的興奮是可以想見的。但通讀全文後,其中米盧和記者談及他與毛澤東的比較的一段讓編輯犯上了偏頭痛。原文照發吧,米盧在中國的好運大概就得到此為止了,畢竟他再神奇也架不住眾怒。刪了這段吧,又有悖于我們傳播事件真相的傳媒精神。
    後來,“犯賤基因”在我們體內發作,我們刪掉了這段文字。第二天,我看到長沙的一份報紙上也有這篇文章,也沒有這段對中國人來説頗為大逆不道的文字。
    只是,我不知道,在面對這段文字時,我長沙的同行們是否也如我和我的同事們一樣惱怒不安。
    米盧和李章洙當然都是不錯的教練,當然也都為中國足球做了些與他們的薪水相稱的工作,但他們是否真就到了足以令我們把他們捧上神臺接受跪拜的地步?
    好像不至於,不止是米盧和李章洙,還包括所有人。
 

作者: 龔曉躍 來源:央視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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