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民俗頻道 > 中華民族 > 正文

《邊地傳奇》系列節目(五)月亮山裏的神秘部落(2005—第10期)  

央視國際 (2005年04月04日 17:47)


  中華民族2005-10月亮山裏的神秘部落

  《邊地傳奇》系列節目(五)

  播出時間:2005年3月21日14:50

  編導、攝像:矯捷

  撰稿:鄧晶晶

  內容簡介:

  在貴州黔東南州,棲息著這樣兩個神秘部落。岜沙——中國最後一個槍手部落,頭頂發髻,右衽銅扣青布衣,直通大褲管青布褲是岜沙男人獨特的標誌。那裏的男人們自稱蚩尤後裔,先祖戰敗流落至此,至今他們還扛槍遊走,眼神銳利兇猛如鷹隼,尚武好鬥,上古遺風猶存。他們敬天畏神,相信祖先的靈魂就隱身在月亮山的茫茫林海中,拜日、拜樹虔誠莊嚴。小黃——舉世聞名的千人侗歌部落,那裏的人們銜歌而生,視歌如命。黃髮垂髫皆能歌舞,仙樂飄飄,人間難覓。被法國人譽為“清泉閃光之音樂”。每個部落都是一部歷史,每個部落都是一個傳奇,就讓我們靜聽這歲月之河賜予我們的古老故事吧。

  解説詞:

  在貴州從江縣月亮山麓的茫茫林海裏,棲息著這樣兩個神秘部落。岜沙——中國最後一個槍手部落,那裏的人們自稱蚩尤後裔,男人挽髻挎槍,尚武好鬥,眼神銳利如鷹隼,頗有上古遺風。小黃——舉世聞名的千人侗歌部落,那裏的人們銜歌而生,視歌如命,黃髮垂髫皆能歌舞,仙樂飄飄,人間難覓。每個部落都是一部歷史,每個部落都是一個傳奇,就讓我們一起傾聽歲月之河賜予我們的古老故事吧。

  滾元亮,岜沙火槍隊的隊長,也是最年輕的寨老。今天恰逢縣城的集市,他要把肩上的一擔柴賣了,換些錢給家裏割塊布。縣城布店的售貨員潘培花是小黃村的,跟滾元亮是老相識了。兩個人都是當地見過世面的人,滾元亮跟縣領導去過貴陽,轟動當地,被稱為現代的古人;潘培花去過法國,她的歌聲被法國人譽為“清泉閃光的音樂”。

  小黃是一個典型的侗族部落,距岜沙有20多公里的山路。鼓樓、風雨橋、大歌在這裡結合得天衣無縫。最讓人驚嘆的是小黃全民性的音樂生活,600余戶的小小部落竟然有20多支歌隊,1000多人。兒童唱大歌更是小黃的一絕。潘培花告訴我們,在小黃的街上隨意拉過一個人就會唱歌,這種説法是否有些言過其實呢?恰巧我們在路邊遇到了一群孩子。

  在小黃村,一個孩子剛生下來就被編入同齡歌隊,從剛學説話開始就跟母親學習唱歌,三四歲就進入正式的歌隊,五六歲就可以以兒童歌隊的名義參與社交場合的演唱了。一個人的一生要經歷兒童歌隊、青年歌隊、老年歌隊幾個階段,歌聲始終如影隨形。

  別看滾元亮其貌不揚,他在部落裏可是一個響噹噹的男子漢。對拍照這件事他已經司空見慣了。傳説滾元亮是楓樹神下的種,是先祖姜央的衛兵附魂。

  岜沙男人非常注重身體的強壯,特別強調外在的裝束和標誌。發髻、腰刀和火槍是岜沙男人最自豪的特徵。

  聽説鎮長要來檢查,火槍隊又出發了。滾元亮長到一米五就再也不長了,大寨老做法説滾元亮是岜沙先祖姜央的衛兵附魂,而槍是比著姜央的身體造的,所以滾元亮高不過長槍,而且他要終身與槍為伴,否則就會災禍不斷。也許是天意,滾元亮的槍法如神,只要他守夜,第二天家家戶戶都有野豬肉吃。

  岜沙男人磨鐮刀講究得“三氣”,先在石頭上磨,得地氣;然後在褲子上磨,得人氣。有了人氣,刀就有了心,披荊斬棘,鋒利無比。滾元亮還有一個絕招,那就是在大腿上磨,據説這樣能得到先祖的靈氣。但是磨鐮刀並不是為了割稻穀。

  原來,他們是要用磨好的鐮刀剃頭。在我們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岜沙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發生著。按照岜沙的祖制,男孩子長到16歲就要將頭頂周圍的頭髮剃掉,只留下頭頂中間一小撮頭髮挽成發髻,髮尖飄散于腦後。據説,這種裝束是從蚩尤時代傳下來的,也是迄今為止在中國所能見到的最古老的男性髮式。

  事實上,剃頭是成丁禮上最重要的環節。頭髮剃過,發髻被挽了起來也就預示著一個岜沙男孩步入了成人的行列。從此以後他就可以找女孩唱歌涼月了。

  梳頭有兩種形式:臥蟠龍和豹子尾。

  同期聲:

  就是一般老人家他頭髮要是短呢,他這樣卷,這樣卷,這樣過來。但是男子漢呢,他打扮的時候,他把這個鬏鬏,你看,就這樣,他把這個轉過來,然後他要把他自己穿上來,然後把頭髮這樣留在後面。

  解説詞:

  潘培花特意召集了部落裏的小姑娘們演唱侗族歌曲。根據明代典籍《赤雅》記載,“(侗人)善音樂、彈胡琴、吹六管,長歌閉目,頓首搖足,為混沌舞”,這種描寫與今日小黃村人演唱大歌的情形毫無出入,據此推測,小黃大歌的歷史竟至少有600多年了。這實在不能不令人驚嘆。在這樣的部落裏,不會唱歌是最羞恥的事情。

  同期聲:

  那男的找老婆一般的要會唱歌,容易找老婆,不會唱歌的等於啞巴一樣。

  解説詞:

  男的不會唱歌找不著老婆,那麼在小黃這種視歌如命的部落,姑娘即使長得再美、手工再巧,如果不會唱歌是不是也很難找到情郎呢?

  同期聲:

  那也有的難找,本來姑娘是會唱歌的嘛。如果不會唱歌,她的人才再怎麼好,她唱歌不好就沒有人看上她。

  解説詞:

  小黃人説,最早的大歌是由兩個叫倒鳥和老罕的窮苦羅漢發明的,他們上山砍柴,受到蟬鳴的啟發,編創出了雙聲部的大歌。在小黃,歌聲是衡量一個男人是否優秀的主要標準。

  同期聲:

  歌唱得越好,唱得越好,男的唱得好就越有老婆了。女的唱得好,對象特別多,就是這樣。我唱得一般,我的老婆也多,兩三個(結過三次婚),是啊。

  你們要做好自己的職責,集合完了,現在出發。

  解説詞:

  雖然岜沙的男人都會打槍,但卻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進入火槍隊。要想進入火槍隊,槍法準是首要條件,同時還要人品好,得到火槍隊長滾元亮的賞識。現在他們正準備進行一月一次的打靶比賽。沒有人扛靶,打什麼呢?不會真的打獵物吧?

  岜沙人天人合一的境界簡直超乎我們的想象。他們從稻田裏撈出新鮮的泥土作為原料,在土崖上把它們塗抹成一個圓圈,一個泥靶就初步做成了。再隨意採摘一片碧綠的嫩葉貼在靶中央作為靶心,這片葉子也是小鳥的象徵。

  如果你細心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所有的岜沙男人腰後都別著一個葫蘆和一個牛角,那是分別用來裝鐵砂和火藥的。火槍、腰刀和葫蘆是岜沙男人隨身攜帶的三件寶。

  同期聲:

  這個火藥我們要裝一筒,然後我們要再放鐵砂,就可以打靶了。

  解説詞:

  裝火藥也是有講究的,裝少了火槍的威力不足,裝多了又容易發生危險,掌握好分寸十分重要。

  同期聲:

  這個藥是拿來壓這個砂子,剛才我喂了一次喂了火藥,我已經壓過了,現在再壓這個砂子,剛才我壓了,現在到這裡來了。這個槍從這裡起步,我喂火藥到這裡來,現在再喂鐵砂到這裡,好了, 看他們結束沒有?

  解説詞:

  岜沙祖先靠打獵為生,祖先的敏捷身手在岜沙男人身上得到了極好的傳承。岜沙男人上山爬樹,如履平地。他們的奇特裝束和古老的打靶習俗,讓幾位遊客既興奮又好奇,他們圍住滾元亮問東問西。

  同期聲:

  什麼時候會剃頭?

  有的人是沒有剃頭的,有些人是出去在外打工,他出去在外打工把頭髮已經剪了。在大城市他留這個頭髮去打工,人家非笑他的。

  他把這個頭髮剪掉了,到我們岜沙來他不需要剪頭。

  解説詞:

  槍手們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只等隊長的一聲令下。

  霎那間槍起槍落。這名槍手顯然非常老道,靶心中了近百粒鐵砂。雖説現在政府不允許狩獵了,但祖輩傳下來的手藝和風俗不能丟,火槍隊每個月都會舉行一次打靶比賽,第一名還會得到獎勵。

  滾元亮憑著一桿神槍,彈無虛發。沒想到今天發揮得有點失常,中了不到十顆鐵砂。他非常難為情。

  同期聲:

  有四個、五個,下面有兩個。太短了這個東西,短槍可以打近一點,但是打遠了把這個子彈都散開,就這樣。那個長的槍子彈沒有散開那麼遠,但是我這個短槍這樣遠它可以散開了。但是打六米五米也不會散開,不會散砂子。

  解説詞:

  第一輪比賽結束了,土崖上的槍靶也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滾元亮重新糊了泥靶。岜沙人的想象力是如此豐富,沒想到新舊轉換在他們那裏是如此簡單。再貼上片樹葉,一切都是那麼隨意又莊嚴。

  同期聲:

  你們看嘛,這是他把這個葉子已經打爛了,你看。他這個呢,他打著了一點葉子的尾部,但是他只打中了一點邊,這個還差,這個不行。還有這一個呢,他只打中了上面,下面沒有打中,上面他打中了一、二、三,打中了四個,打中了五個。還是前面那個,第一。

  解説詞:

  打靶比賽終於結束了,滾元亮做總結並宣佈比賽結果。最後的勝利者獲得了四包香煙的獎勵。

  滾元亮天賦異秉,能文能武,他的歌唱得好在岜沙是出了名的。滾元亮年輕時去王家寨遊方,在一個叫王丙妹的姑娘家窗下唱了一夜的歌,後來,王丙妹就成了滾元亮的老婆。老婆能生養,結婚不到兩年就生了一個男崽,一個女崽,這讓滾元亮非常得意。

  鐵漢柔情格外動人,想當初滾元亮年輕時也是個抱姑娘的老手,被他抱過的姑娘不計其數,能把新娘唱回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説滾元亮的歌聲鏗鏘有力,那麼小黃姑娘潘培花的歌聲又別有一番風味,低回婉轉,綿延悠長。就是這首歌震驚了巴黎,讓法國人感受到了一個民族的音樂生活。

  潘培花在小黃享有的聲望絕對不遜於滾元亮在岜沙。歷史上也確有一些歌師因為才華橫溢而脫離農業生産,背著一把樂器走村串寨。山巔松樹青又青,河邊榕樹根連根,人樹本是同一心。

  岜沙人相信萬物有靈,他們以楓樹媽媽的兒子自居。據説,遠古的獵人追蹤野豬,路遇清泉,迷途忘返,同楓樹媽媽結婚,生下了岜沙人。所以岜沙人非常崇拜樹木,他們相信每一棵大樹都是一個祖先的靈魂,正是這些靈魂庇祐著岜沙。越是古老的樹就越有神性。每當部落裏誕生了一個孩子,他們就種下一棵樹,讓這棵樹陪伴孩子成長;孩子如果生病了,就會拜樹祈求祖先保祐。樹下的每一塊石板都是一個孩子的靈魂,楓樹媽媽會庇祐這些孩子健康長大。如今神樹下已經堆積了近百塊石板。

  同期聲:

  我們這個地方就是喜歡樹,我們這裡每一個人有一根樹,我們去世的時候每一個人都用樹木來搞棺材。

  解説詞:

  人死之後,部落的人會砍下他出生時就栽種的那棵生命樹,給死者製作棺材。他們事先在密林深處挖好墓穴,夜黑人靜時把身裹黑布、綁在晾禾木桿上的死者悄悄送來。

  岜沙人自古就有生死相恤的古風,遇有紅白喜事,大家都要送禮送酒,還要幫忙完成各種儀式。當地也有許多的葬禮禁忌,比如死者必須當天下葬,若死者是男性,女性就必須回避,否則會惹怒鬼魂,給部落帶來災難。

  自古以來黔貴之地就盛行巫蠱之風,這種敬天畏神的精神在岜沙得到了極好的傳承。岜沙人有著樸素的自然崇拜,他們愛樹、愛太陽,愛一切美好事物。這在他們的裝束上體現得最為明顯。發髻象徵著樹冠,發亮的青衣象徵著樹皮,光腳踩大地則表示生命根植于大地。岜沙每年都會舉行盛大的拜日儀式,他們面朝東方,吹響蘆笙,載歌載舞,一路退避,向太陽敬獻出最大的虔誠,祈求它能保祐部落風調雨順,人畜平安。

  同期聲:

  我們拜樹啊,對樹木相當喜歡。我們全部的岜沙人都是樹的兒子。

  解説詞:

  潘培花是小黃最小的歌師,她今天佈置給孩子們一個作業,那就是練習男女對歌。“你們叫我們唱,我們就把口來張。歌唱本是解心憂,口中不唱心中想。”“山坡是主人是客,莫要浪費好時光。空等花凋葉又枯,仰天長嘆哀華年。”在小黃,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歌聲來表達,甚至吵架。

  同期聲:

  吵架也有的,比方我們寨上的,就是我們寨上的有兩個婦女吵架。為什麼呢?那個搶她的愛人,那個婦女搶男的,本來他討一個老婆,後來又有一個又愛他,他又討了一個。兩個老婆就吵架,這個呢有一種歌,就這樣唱,意思是這樣:你好是吧?你好毒啊!

  你搶我的愛人哪,你給我滾啊,你別上我家來,滾出去。那後來的老婆就唱了,兩個對歌。你好什麼?你不好他才讓我來,你不比我好,這是吵架歌。

  解説詞:

  岜沙作為一個文化上的獨特存在,在本世紀初期成為許多都市人獵奇的對象,曾經的世外桃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世俗化衝擊。在這裡,跟岜沙人合一張影需要付兩塊錢。這是一廂情願的外來文化窺視呢,還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文化投合?我們不得而知。但部落裏的旅遊業的確是發展起來了,滾元亮唱起祝酒歌歡迎遊客,這也算是給今天剛剛上崗的小姑娘們做示範,她們依然羞澀純樸,一如生活在這裡的祖輩女人。

  賈拉牯,今年已經80歲了,他是部落裏最有名望的大寨老。今天他要給我們再現一下傳説中的蛋卜儀式。在岜沙大寨老是最受尊敬的人,他為岜沙人求醫拿藥,驅災祈福,重大場合都少不了大寨老的身影。今天的滾元亮看上去非常嚴肅,因為按過去的風俗,雨水和收成的好壞就維繫在大寨老手裏的鴨蛋上。

  按照祖制,每年的正月初三那天,大寨老都要用12個雞蛋預測一年中的吉兇禍福,他先要煮沸一鍋水,然後從各家各戶拿來的雞蛋中挑出12個,這代表一年的12個月,將自己的手和雞蛋一起放在沸水中去煮,神奇的是他的手從來都不會燙傷。籠罩在大寨老身上的神秘光環遠不止這些,他家的稻田無論旱澇總有好收成,部落裏的人因此更信服他。

  按照傳統風俗,大寨老要仔細觀察蛋清裏面的狀況,根據不同的表現做出相應的判斷。據説蛋清裏面有時會有紅光,有時會有黑點,是吉是兇別人是看不出來的,只有大寨老才能慧眼識破,為部落裏的人指點迷津。如今部落裏已經很少做這種儀式了。

  滾元亮和村長一直陪伴在側。岜沙的領導機制非常獨特,大寨老靠風俗威信管理部落,村長則代表政府進行行政管理,他們相互補充,議榔立約。

  村長告訴我們,大寨老説祖輩上每年的正月初三至初五,他們都用這種方式預測一年的雨水和收成。老人家説根據今天的鴨蛋,我們的部落會風調雨順,余糧滿倉。在岜沙,這種傳統的流俗還有很多,比如夏季水稻揚花時節,青年男女就會雙雙對對地到樹林中“盪鞦千”,鞦韆越蕩越高,感情也越來越濃。

  2003年小黃的千人侗家飛歌還曾經申報吉尼斯世界紀錄。神秘古老的月亮山亙古蒼翠綿延,養育了一代代鮮活的生命在此繁衍不息。貧瘠和苦難讓人常懷敬畏感恩之心,萬物有靈,神人相親。偏遠和封閉反而成了異質文化的無邊救贖。時間之頁在這裡嘎然而止,原始余暉的脈脈溫情散發出歲月的幽蘭之光;奔騰的歷史之河在此留戀駐足,上古遺風歷經千年風神依然。

責編:郭翠瀟  來源:CCTV.com

本篇文章共有 1 頁,當前為第 1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