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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地傳奇》系列節目(一)六十年的牽掛(2005—第6期)  

央視國際 (2005年03月16日 14:00)


  中華民族2005-6六十年的牽掛

  《邊地傳奇》系列節目(一)

  播出日期:2005年2月21日 14:50

  編導:超克

  內容簡介:

  2004年1月中旬,雲南省保山縣接到一封發自美國賓西法尼亞州的來信,揭開了一段塵封了六十年的往事。

  二戰期間,23歲的美軍士兵尤金蘭斯從美國來到中國,參加修築著名的史迪威公路,在雲南省保山猴橋一帶結識了當時只有16歲的傈僳族小孩蔡文伯,在他們一起生活的大半年裏,他們一直用“小孩子”和“BOSS”相稱。一次,“小孩子”還幫助蘭斯及其戰友逃脫了日軍的掃蕩。

  “小孩子”現在是否還活著,一直是蘭斯心中六十年的牽掛。他來信希望能找到當年的“小孩子”。他們是否還能重逢,相隔六十年後這對異國友人,將如何實現有生之年的故地團聚,重敘當年的歷史,繼續今天的友情。

  文稿:

  解説:1944年,我在中國雲南省騰衝一個叫猴橋的地方修路架橋,一位中國男孩曾經幫助過我們並和我成為好朋友,當時我稱他為“小孩子”……這是美國二戰老兵尤金蘭斯2004年初寄給雲南省的一封信。希望找到離別六十年的中國男孩。

  解説:1944年,日本侵略軍的鐵蹄踐踏到中國雲南和緬甸以及其它一些東南亞地區,日軍的目的是要切斷中國抗戰的後方物資補給線。為了打破敵人的封鎖,中國軍隊派出了遠征軍赴緬甸作戰,除了開闢空中的駝峰航線以外,還和盟軍一道,修建一條從印度直通雲南昆明的公路,這就是著名的史迪威公路。

  解説:在騰衝縣靠近中緬邊境的檳榔江上,當地的傈僳族村民用竹子搭建了一座拱橋。因為經常有猴子從橋上爬過,這座橋就被叫做“猴橋”,這個地方也得名為“猴橋”。

  史迪威公路修到這裡後,遇到了麻煩,由於這裡是敵我交錯地區,為了避開日軍的襲擊,需要另外再修一條一百公里長的路,並且要在檳榔江上架設一座公路橋。

  1944年初,一個美國陸軍工程兵小隊來到這裡,承擔了修路和架橋的任務。小隊共有七十人,帶著大批的工程機械,他們在檳榔江邊的山溝裏安營紮寨,開始了緊張而危險的工作。在這個工程兵小隊裏,有一位中士,他的名字叫尤金蘭斯。

  解説:2004年在美國的一次二戰中緬印戰區老兵年會上,八十一歲的蘭斯老人向人們講述了1944年他在中國雲南省騰衝縣猴橋旁結識一位中國男孩的故事。蘭斯先生還告訴人們,他正在等候著中國雲南方面的消息。

  蘭斯所説的小孩子,當年大概十五歲,他們相處了八個月,結下了生死之交。

  蘭斯:我唯一記得的中國人就是“小孩子”,我自己這麼叫他,但是我不會拼寫,我有他的照片。這是我們的營地,你看見這些設備。我有一張照片,這就是“小孩子”。

  解説:蘭斯的信轉到保山市後,當地政府立即廣泛查找。

  保山電視臺:

  我們收到了一封來自美國馬裏蘭州八十一歲的蘭斯先生的信件,他在信中請求我們幫助他尋找六十年前,他在中國參加修築史迪威公路的時候,在保山猴橋一帶結識的一位“小孩子”。小孩子是傈僳族,如果現在他還健在的話,應該是七十四歲左右,我們希望小孩子或者知道小孩子下落的人看到我們的報道以後,能及時跟我們聯絡。

  解説:根據信中提供的大致地點和對小孩子的描述,當地政府終於在騰衝縣猴橋鎮找到了蘭斯先生所説的小孩子,他就是傈僳族村民蔡文伯,如今他已經是七十五歲的老人了。六十年來,他一直居住在猴橋,過著簡樸的生活,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對六十年前的事情,他至今記憶猶新。

  蔡文伯:他的名字叫詹尼蘭斯,他不欺人,他對人相當好呢。

  蘭斯:如果我能找到猴橋,我就能找那個地方。

  解説:蘭斯所説的猴橋早已不在,修橋築路的痕跡也早已被檳榔江水衝得了無痕跡,惟有記憶深深地留在了兩位老人的心裏。

  蔡文伯:那時侯這邊都沒有房子,都是一片草坪,他們的帳篷就搭在那個地方。

  蘭斯:他總是叫我老闆。

  蔡文伯:他那時候就是叫我“小孩子”。

  蘭斯:我們當時尋找營地的位置,發現這裡很合適,有足夠的地方可以放卡車和設備。遠遠地有一個小孩兒獨自在那裏走動,他一整天都在那裏,直到晚上也沒有走,離我們有一個街區那麼遠,就在猴橋附近。我想第二天早上,他還在那裏。

  蔡文伯:跟蘭斯見面的時候,就在猴橋,就在這下面,路是往下面走,過橋,過橋到那邊,上去了以後,他們美國人的帳篷就在那個位置,去那個地方跟他見面,他們不欺負人,看見小孩子就説OK,OK。

  蘭斯:有一天他呆在那裏,我把他領到帳篷裏,給他吃東西,從此他就沒有離開我們的營地。這樣過了大約兩三個星期,我擔心他家裏的情況,他就答應帶我去見他的家人。我找了一輛吉普車,上路了,走了大概一兩公里,我們開始步行,不停地上山、下山。他家有一個茅草房,手工蓋的,有一個女人,我看到有三個比他還小的孩子,和一個大一點的女孩。

  蔡文伯:他看見我冷,我不穿衣服,我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他就告訴我穿上,打手勢告訴我穿上他給我的衣服。還把咖啡呀,牛奶呀,衝好了以後給我吃。

  蘭斯:很不尋常的是他早上大約四點鐘起床,生一點火,用我的鋼盔給我燒水,這樣我就可以刮鬍子,而且他堅持要求我這樣做,我是唯一一個每天臉上都乾乾淨淨的人。

  解説:山溝裏的生活、工作極為艱苦。這裡山高林密,地形複雜,又處於敵我交錯地區,突如其來的危險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年少機靈的蔡文伯憑著對環境的熟悉,自然成了美軍的嚮導,還經常為工程隊站崗放哨。

  蔡文伯:他們工程兵,幫他們看日本人來不來,我就在外面坐著,意思就是幫他們站崗。飛機去去來來的相當多了。有些時候飛機飛著來到這裡,在天上打仗,砰砰砰,就看見這麼長的火焰,啾啾,砰砰,火焰就往天上衝,能聽見打仗的聲音。

  解説:天上飛機的空戰並沒有給他們帶來直接的危險,可是有一天,大批的日軍向他們這裡開來了。

  蔡文伯:碰到會有生命危險的,當時來的日本人是正規軍,槍炮帶著呢,剛才講了,美國兵他們是工程兵,他們最多就只背著那種小槍。大槍都沒有見他們背過,他們背的最大的槍就是小卡槍,我們中國人叫的卡賓槍,所以這樣呢,就是對付不了日本人。

  解説:面對突如其來的危險,只有十幾歲的蔡文伯著急了,他大叫大嚷著,可是不論他怎麼説,蘭斯就是聽不明白。情急之下,蔡文伯抓起一隻槍,對著蘭斯做射擊動作,嘴裏喊著日本人、日本人,蘭斯這才明白危險來臨了。於是他們迅速隱藏好設備,七十個人跟著蔡文伯鑽進了茂密的山林,熟悉地形的蔡文伯帶著美國兵在密林中和日軍週旋了幾天。

  蔡文伯:我把他們領著走小路,到緬甸,插到緬甸的國土裏了。我們最後避開了日本人,等日本人往古永那邊走了以後,我們又慢慢回來。

  蘭斯:我對中國有很深的情感,這不是軍事上的,而是她的人民,他們無疑是很優秀的。在軍事方面呢,有一些士兵,他們對我們很友善,畢竟我們曾經一起合作修過路,像是延續著馬可波羅的足跡。

  解説:躲過了危險之後,工程兵小隊從新整理好設備繼續開工了。為了避免再次遇到這種危險,中國遠征軍給他們派來了警衛部隊。

  解説:這時候,傳來一道命令,滇西抗戰的大反攻即將開始,戰役需要大量的物資,要求所有築路工程迅速完工。蘭斯他們的工程兵小隊夜以繼日地工作,居住在附近的村民也紛紛前來幫助工程兵小隊修建公路和橋梁,使工程的進度大大加快了。幾個月後,橋建成了,史迪威公路修通了,抗戰物資通過綿延幾千公里的公路源源不斷地運向昆明。

  解説:蘭斯他們的工程兵小隊就要開拔離去了,臨行前,蘭斯將半吉普車的食物留給了蔡文伯,來不及告別就悄然離去了。

  蘭斯:我當時十九歲,躺在地上看著天空,想著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寫下了這首詩,名叫《想你》,想你,當我低頭看著海面,你美麗的面孔就會浮現在我的眼前,雖然船上風很大,但我會把我的愛寄回家給你,我會在你感到寂寞前回到你的身邊。

  蘭斯:這是真的嗎?

  解説:在得知找到了小孩子的消息後,遠在美國的蘭斯立即動身來到中國,從北京飛往昆明,再轉機飛到保山以後,不顧旅途勞累,立即踏上了開往猴橋的汽車。

  蘭斯:當年,我唯一能買到的東西,就是從種辣椒的人那裏買辣椒,我有兩個大口袋,我常常裝上滿滿的辣椒,看上去就像一個女人。

  蘭斯:我一直在説小孩子是屬於我的,我想作為一個朋友應該是那樣的。我叫他“我的朋友”、“我的小男孩”,雖然我們只相差六歲。我瘋狂地夢想,我興奮得都快要頭疼了,我感覺我像一個孩子。

  解説:得知思念六十年的老朋友就要到了,蔡文伯老漢非常高興。想來想去,他決定用傈僳族傳統的登刀桿來迎接這位遠道而來的老朋友。登刀桿是傈僳族逢年過節或者是遇到重大事情的時候才表演的傳統項目,蘭斯的到來,在蔡文伯心中無疑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他和兒孫們一起早早地就開始了精心的準備。

  蘭斯:雖然我們當年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我們的感情很好,這種感情一直持續了六十年。我非常迫切地想要見到他,就像一個孩子要去迪斯尼樂園。

  解説:不巧的是,今天蔡文伯患了感冒,不能下山去接蘭斯,他就讓兒子和女兒去接了。

  同期聲(蘭斯和蔡文伯的兒女對話):

  你還記得我嗎?你還記得我嗎?你還記得我嗎?看看他,他長得跟他的父親一樣,一模一樣。

  我是他姐姐,他是我弟弟。

  解説:此刻,激動不已的蘭斯完全處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在他的印象裏小孩子應該還是那麼年輕,他把蔡文伯的兒子錯當成了當年的小孩子。六十年裏,他又是多麼思念自己心中的小孩子啊。

  同期聲(蘭斯和蔡文伯對話):

  你好嗎?我的上帝, 你還記得我嗎?我現在刮鬍子了,上帝保祐你。

  誰可以用他的語言問他是否還記得我。

  老了,有點印象。 我還記得的,你説OK, 年輕時候,我小的時候,你對我相當好了。

  頂好。

  他是一個非常有幫助的夥計

  六十年了,一晃就是六十年了。

  日本人給他們帶來了災難,把他們大多數人都殺了,沒幾個活下來,你們只看到當中的一個。

  解説:當年,日本軍隊的侵華戰爭給中國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也給世界其他愛好和平的民族帶來了災難。共同的目標使兩個相隔萬里的異國青年相遇在猴橋這個角落,結下了生死之交。六十年後,他們又相會在同一個地方,看著當年拍下的照片,往事歷歷在目。

  同期聲(蘭斯和蔡文伯的對話):

  這些照片我已經看了六十年,我把我心中的懷念的東西都送給你。

  這一張也給我,留個紀念。

  我常常懷念起來的,而且最有意思的事是刮臉,他總是幫助我,讓我有一張乾淨的臉,但看見他現在居然滿臉都是鬍子,他沒有像他以前喜歡的那樣去做。

  解説:當天晚上,一輪明月照亮了猴橋,也給兩位老人帶來了喜悅。蔡文伯讓兒子和村民為蘭斯表演登刀桿。

  解説:蔡文伯回憶説,當年村民們也曾經為美軍表演過登刀桿。也許戰火中的人們無心去欣賞異國的風俗民情。今夜的表演雖然沒有眾多觀眾烘托出的熱鬧氣氛,但是,在靜夜裏,在月光下,沒有炮火、沒有轟鳴,靜靜地表演,靜靜地觀看,在激情澎湃的相會之後,兩位老人靜靜地享受著相處的快樂,只有經過戰火洗禮的人們才懂得如何品味這夜晚的和平和寧靜。

  蘭斯:很簡單,非常非常的鋒利。

  解説:第二天,蘭斯就要回去了,分別之前,兩個人來到了當年的史迪威公路遺址,走在這荒蕪廢棄的路上,耳畔似乎還能聽到了當年修路時的敲打聲,似乎還能看見當年和日軍週旋的足跡。

  解説:史迪威公路是中國民眾、軍隊和盟軍,經過艱苦卓絕的努力用血汗築就的,這條公路對滇西抗戰和全中國的抗日戰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當年,有二十多萬民眾參加了築路,死傷者不計其數。滇西抗戰中,大批中國將士血染疆場,也有很多美軍將士陣亡。翻開這段歷史,在炮火硝煙中,一個個動人的故事催人淚下。有冒著生命危險解救美軍飛行員的普通中國農民,有自願從大都市來到戰區前線衛生所的年輕女護士。當年他們的勇敢、智慧和他們經歷的艱難,已經成為今天富有傳奇色彩的故事,被人們傳誦。

  解説:蘭斯走了,帶著滿足和留戀回到了大洋彼岸。蔡文伯仍舊住在猴橋,過著簡樸的生活。這次和蘭斯的相會喚起了他對六十年前的往事的回憶。他沒有想到,時隔六十年以後,還能見到老朋友。戰爭給人留下的傷痕難以撫平,戰火中礪煉的友情也同樣歷久彌新。

  蔡文伯:

  今年的三月十七號,是我們傈僳族的刀桿節,請你到我們家來,到我們家來,我們兩個再見一面,你我都是年紀老了,再見上一面,行嗎?

  (完)

責編:郭翠瀟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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