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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季絮語

青春的憂傷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27日 14:14

  墻角的籬笆上開滿了粉紅色的喇叭花。偶爾有蜻蜓輕盈地飛過,在紅紅的夕陽下,鄰居家的阿姨對我説:“盈盈,你看這些喇叭花,多麼漂亮,多麼可愛,多麼像你呀。”

  可是,我並不認為自己漂亮,並不認為自己可愛,也並不認為自己是花。

  一個瘦小的梳著羊角辮的初中生,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校服,常常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走路,這樣一個女生怎麼敢輕易擁有“漂亮”、“可愛”這兩個詞呢。

  漂亮的人我是見過的。用少女如花一詞來形容鄰居家姐姐,大約是不過分的。高挑勻稱的身材,柔而黑亮的頭髮,聰慧而靈活的眸子,無不散射出青春的光芒。在她的面前,我會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至於可愛,我認為應該屬於她的妹妹,那個胖胖的眼睛亮亮的小丫頭。她總是在洗小手絹的時候,尖著嗓子唱:“我是美麗的花仙子。”你聽聽那奶聲奶氣但無比圓潤的聲音,再想想她平時像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的樣子,你就不得不承認,她就是可愛的花仙子。

  而我,是與她們不同的。我站在時間的夾縫中,前無遮攔,後無依託。可愛的妹妹既不是我的過去,漂亮的姐姐也不是我的將來。我只是一個相貌平平、長著不黑也不黃頭髮的黃毛丫頭。這一點,不得不令我縮起身子,以免受到別人的注意。媽媽每次總是説:“盈英,把頭抬起來,別彎著背,這樣不好。”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我依舊低著頭走路。我不敢抬頭,因為一抬頭我就會看見我的自卑。

  媽媽總是在燒晚飯時讓我去買醬油。其實,除了買醬油,她實在想不出我還能幹什麼。這樣我每次都能在巷子的出口處看見漂亮的鄰居姐姐和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孩子。

  那時候,他們是手拉著手走著;有時他們是面對面站著。當他們站著的時候,那個男孩子就把雙手扶在姐姐的肩上,然後深深地凝視著她,仿佛一輩子也看不夠。鄰居姐姐則羞紅了臉,無論是走著或是站著,她總是那麼亭亭玉立。

  我總是對自己説“不要看”,可我的眼睛卻總是忍不住要看。

  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有時我會很感動,有時我會很嫉妒。感動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説,大概這就是愛情吧。要知道,愛情在我眼裏是一個神聖的名詞,我固執地認為愛情只屬於年輕人。只要看一看爸爸媽媽吵架的樣子,我就認為他們不懂愛情。愛情只屬於年輕人,屬於那種單純、無所畏懼、不為世俗所困的情感。

  嫉妒的時候,我會溜回院子,把她們家的喇叭花一朵朵地掐碎,掐得滿手紅紅的汁水。我悲哀地想,將來會不會有一個男孩子那麼深情地望著我呢?

  一天又一天,漂亮姐姐從我身邊走過,很自然地摸摸我的頭,説一聲:“盈盈,回來了?”然後如一隻蜻蜓,輕盈地從我身邊飛過。在紅紅的夕陽下,我常常望著她的背影發呆,我常常想,我將來會不會像她一樣漂亮?當然,我明白這是癡心妄想,但我控制不住內心的念頭。

  漂亮姐姐的愛情終於有一天被她媽媽發現了。那是一個細雨斜斜的黃昏,隔壁半開的雕花木窗裏傳出姐姐斷斷續續的哭聲。我問媽媽:“姐姐怎麼了?”媽媽似乎有點幸災樂禍,她笑了笑:“她早戀了。”頓了頓,她望望我,又説:“早戀不好,會影響學習的,學習是一個學生的主要任務呀。”她以為我不懂,其實我早就不是小孩子,我早就懂了。

  我放下筷子,趴在窗臺上往外看,可是看不見漂亮姐姐。我只看見小妹妹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用胖乎乎的小手抹眼淚。我只看見墻角粉紅色的喇叭花,在雨中哆嗦著。

  我雖然沒有看見漂亮姐姐,但我可以想象出她的傷心。鮮紅的喇叭花就像顫抖的心刺痛了我的眼睛,雨點一滴一滴落在我的心上。我突然真切地感受到一種憂傷正慢慢襲來。

  小妹妹是因為姐姐受了委屈,因為骨肉相連而泣。那麼我是為了什麼憂傷呢?或許是因為目睹了那種美麗的叫做愛情的東西破碎而憂傷吧。

(編輯:回春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