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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燃燒的青春

央視國際 2004年09月09日 11:04

  上個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來自北京、上海、重慶、成都、昆明的10萬知識青年,雲集雲南生産建設兵團,成為中國第二個橡膠基地發展階段的又一批生力軍。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裏,這些從未經歷過艱辛和困苦的城市青年,揣著一腔熱血,捧著一顆火熱的心,遠離父母,完全按照軍人的生活方式,在條件簡陋、生活艱苦的環境中,向荒山開戰,向荒山要膠。

  然而,嚴酷的現實,仍讓這些熱血青年始料不及。

  沈瑾瑾:“房子也沒有的,我們當時去的時候,由老工人搭了幾個草棚棚,後來要來一百多個知青,怎麼辦?白天到山上砍竹子、砍樹榦、打竹排、編茅草連夜趕。”

  趙鳳巧:“當天到那裏就在樹底下用芭蕉葉子搭一搭,早上起來的時候被子全都濕掉了,因為露水嘛!就是這樣先把房子蓋起來。”

  周公國:“吃什麼呢?講起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相信,他可以吃半年的卷心菜(蓮花白),吃半年的茄子,吃半年的南瓜。”

  張進戰:“什麼叫九菜一湯?就是灑幾根韭菜在湯裏,放點鹽,這就叫九菜一湯,這就是我們的菜。”

  趙鳳巧:“第二天就給我們一把鋤頭一把刀,我們就靠這一把鋤頭一把刀,向原始森林要住的,要吃的,發展生産。”

  這部紀錄片是上海電影製片廠于1974年拍攝的,儘管它深深刻下了文革時期的宣傳痕跡,但也在不同程度上,記錄了當年知識青年在雲南橡膠基地的那段特殊經歷。

  趙鳳巧:“我們就是這樣一個一個連隊去開,一座山一座去開,每天就靠噹噹的鐘聲。你在山上可以看下面,人像螞蟻一樣的,就這麼嘟嘟上山了。然後噹噹一響,這麼多人就下來吃飯了。每天在這深山老林就靠這鐘聲。”

  就這樣,知青們開始了他們人生的另一個起點。他們不知道這個起點指向何方,更不知道它的終結在哪。但有一點他們清楚,那就是開山劈嶺,養育膠苗,讓中國人儘快用上自己的橡膠。

  趙鳳巧:“一次,推土機手開著推土機去推梯田,遇到螞蟻包,他不知道裏面是土蜂,一推土蜂一下子都出來了,直往他身上叮。推土機手就這樣中毒死了。”

  張進戰:“我就聽遠處的人在喊,黃蜂來了!黃蜂來了!有的人可能被咬著了。這時候有一隻蜂突然砰的一聲落在我的腕上,我的線手套只戴在這個地方,正好露著肉,它也正好落在這兒。這一口咬得特別紮實,我就感覺它不是像針扎,像是咬了一塊肉那種疼痛的感覺。回去以後手就不行了,最後整個胳膊就彎不過來了,透明了,就腫得透明了。”

  張進戰:“我記得每次會戰,那時候大家也不是比賽,就是比勞動幹勁。我當時最多的一次挖了二十八個大穴。二十八個大穴為一畝,這勞動量非常大。手上的十個老繭全成了血泡,全部磨碎。為了拿第一啊!”

  趙鳳巧:“吃在山,住在山,不完成任務不下山。什麼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為社會主義的列車,不要在橡膠事業上誤了點,同志們幹呀!大雨大幹,小雨小幹,沒雨拼命幹。”

  知識青年們用汗水和熱血開出了一片片梯田,栽種下一棵棵膠苗,同時也栽種下自己的希望,自己的明天。

  趙鳳巧:“橡膠要發展,那麼多地開出來需要膠苗,我們就承擔了一百八十畝育苗任務。為了這一百八十畝的育苗,到老百姓那裏去收草排,收不了那麼多,我們有些知青就把自己的床單被子拆下來去遮陽。一個星期曬下來,新新的床單已經發白了。”

  據統計,從1969年知識青年踏上雲南這片土地,到1979年知青大返城,其間整整十年,知青們共開墾出四十萬畝膠園,栽種下橡膠樹一千多萬株。他們為中國的橡膠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她叫喻顯荃,現為景洪農場的中學教師,當年是一名來自重慶的知識青年,在那個激情的歲月裏,她曾是雲南墾區第一個女子割膠班的班長。

  喻顯荃:“當時都很年輕,而且充滿了激情,也充滿了理想,我們就想起成立一個女子割膠班,有利於連隊開展比、學、趕、幫、超的活動,也可以促進生産。所以我們當時就成立了這個班。我們這個班有北京知青,有上海知青,還有重慶知青,還有幾個老工人子女。當時成立之後,我們第一個想法就是多産膠。我們當時就發現,早早割膠産量要高一些,所以我們就天不亮到山上。因為還要走一段距離,就到山上去等到能看見。那時候沒有頭燈,只要一看見我們就開始割。有一次上錯了鬧鐘,幾點我們也不知道,班長張瑾就把我們喊到山上去了,緊著緊著都不亮,後來割完膠回去之後才發現,撥的鬧鐘是三點鐘。等我們差不多割了一半左右,連隊其他的人才開始割膠。提早割膠産量確實提高了一些。除了這個,我們還練技術。相片上就是練割膠技術。所以當時我們女子割膠班的這些成員,割膠技術都是過硬的。”

  當年女子割膠班的姑娘們以高昂的激情和鬥志,出色地完成了各項工作,做出了顯著成績,在雲南墾區名聞遐邇,受到了墾區各級領導的嘉獎,也成為全體青年膠工學習的楷模,而她們的付出也是巨大的。

  喻顯荃:“所以,我們來的這些沒有哪一個沒有被螞蟥叮過,被螞蟻咬過,沒有哪個沒有哭過,但是我們都堅持下來了。拿現在的話那就是一種信念,覺得自己應該為國家作一些貢獻。”

  他是一位攝影家,也是當年雲南墾區十萬知青中的一員。雖然離開雲南已經二十多年了,但一有機會他總要回到這裡,看望他的老同學、老朋友——淩瑜。

  安戈:“淩瑜是我們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的同學,然後又是在1968年2月和55個北京知青一起來到西雙版納。到了西雙版納,在勞動過程當中,他是最早過勞動關的。那形象都是每天光著膀子,一身大汗在山上挖梯田種橡膠。非常刻苦。在我們同學中間,是最能吃苦耐勞的。哪家有事,他就幫忙。真是當年學雷鋒培養出來的,那真是待人特別好。”

  1970年元旦的晚上,場部衛生所的草房突然失火。遠在一里之外的淩瑜聞訊趕來,他不顧熊熊燃燒的烈火,一次又一次地衝進屋內,背出了兩個被濃煙嗆昏的醫務人員。在淩瑜的感召下,同志們奮力撲救,大火終於被制服了。事後,他看到衛生所同志們的東西被燒光了,就捐出家中剛寄來的幾件新衣服,自己卻一直穿著補了又補的舊衣服。

  安戈:“那天正好下著大雨,我到他們隊裏去看他,正好他病了,隊裏老工人都勸他到醫院去看病。他就堅決不走,説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完。第二天早上病就更重了,吐得一塌糊塗。”

  1970年3月14日,淩瑜不幸患了中毒性痢疾,不但發起高燒,而且大口大口地嘔吐。就這樣他還堅持出工。同志們説什麼也不讓他再幹了,一定要把他送進醫院。

  誰也沒有想到,當人們把他送到醫院後,他卻再也沒能回來。淩瑜去世的那一天,剛剛過了23歲生日不過20天。

  安戈:“他們隊的老工人都不吃飯了,很多人都哭了。送葬的時候,男女老少上千人到這裡來。他是我們來支邊的知青裏面,最早去世的一個。隊裏的老工人每年都給他掃墓,我們知青回來都會到他墓前來掃墓,我這次來已經第四次了。”

  當年十萬知青,像淩瑜這樣長眠于橡膠樹下的又有多少?據記載,僅1972年雲南生産建設兵團在墾荒大會戰中,因自然災害和救助他人而長眠于邊疆的知青就達150多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部青春的壯歌,至今人們提起他們的名字和事跡,仍然為他們的業績而肅然起敬。

  這是一位至今仍然留在農場的北京知青。從1969年來雲南,她已經在這裡生活了35個年頭了。歲月使她由一個小姑娘變成了一位桃李滿園的優秀教師,雲南省勞動模範。

  宋琪:“我是1969年從北京初中畢業來到雲南。那時我是在北京22中上初中,來雲南的時候才剛剛滿17歲。可以説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吧。來到雲南以後,我們當時分到生産班,就是上山勞動。雖然自己説起來不是特別的怕苦,實際上那個活是特別的苦。那個時候幹活都是分任務的,砍壩、定植、挖大穴都是有任務的。像我們這种女孩子勞動力不是特別的強,有的時候男同學、老工人都幹完了,下山了,可是我們有的時候還幹不完。我想不完成任務就下山那不行,還是堅持要把任務完成了,幹到多晚還是要堅持幹,而且有的時候,完成任務以後還想超額一點,還有個榮譽感在裏面。”

  在來雲南的頭十年裏,宋琪喂過豬,管理過林地,又當了七年的割膠工,最後才調到農場小學當教師,其間無論多苦多難,都沒有使她退縮、逃避,更沒有讓任何事情成為橫亙她面前的難題。然而,1978年的知青大返城,卻成了她人生最大、最難的一次抉擇。

  宋琪:“當時我已經調到學校當老師了,對於我也就面臨著這麼一個問題了,是走還是留。看到別的知青一個個都回去了,回家了,能夠和父母團聚了,我內心深處肯定也是非常想回去的。那個時候來這裡差不多將近十年了,和家裏面父母也十年沒在一起生活過了,弟弟妹妹也都……我真不想説這些。當時心裏面挺想回去的,北京畢竟是大城市的生活,農場雖然呆了很多年了,確實有很深的感情了,最青春、最年華的一段可以説是在農場度過的,可是想想父母想想自己的家全部人都在北京,還是挺想回去的。後來想想,一方面是愛人他是雲南人,他從來沒在大城市生活過,如果他到了大城市可能各方面都不太適應;自己當時在農場已經幹了十年了,自己種的橡膠都已經長大了,而且自己和周圍的老工人就像一家人一樣,孩子在這裡都已經習慣了;再説學校裏的知青老師,都已經走的差不多,我們剩下的幾個進了學校的知青老師還是比較有幹勁,決心要把這教育工作搞好,又一想邊疆離了我們這一部分人還真是一個大缺憾。左思右想最後可以説通過很激烈的思想鬥爭,還是留下來了。”

  宋琪曾經在她寫的一篇文章中這樣説到:“我能為這個雄偉壯麗的事業,為農場的巨大變化和興旺發達,灑下一滴熱汗,奉獻自己的青春而深感自豪。我,青春無悔”。

  在上海的這條普通弄堂裏,一位當年的知青躺在家中的病榻上已經三十多年了。今天雲南省駐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又來看望他。

  楊建平:“上海知青朱浩明1970年從上海到雲南生産建設兵團橡膠農場,去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在一次幫助連隊運送膠水去加工廠的路上,不幸馬車翻車,膠水連著馬車一下子就翻到朱浩明脊椎骨的地方。當時就嚴重昏死過去。醒過來以後整個人都麻木了,送到醫院急救以後,診斷為高位截癱。如今已經33年了。”

  三十多年來,朱浩明與母親相依為命,與病榻相伴為生,從英姿勃發一直熬到鬢髮斑白。三十多年來讓他唸唸不忘的,仍然是在雲南的日日夜夜和親手栽培的橡膠樹。

  朱浩明:“到那個地方最主要是割膠嘛!開頭的時候不是割膠,到後來一批批培訓以後,就割膠了。早晨出去割膠兩個桶,我心裏印象還是很深的。以前實生樹都是從上朝下割的,後來還有這樣割的,從下朝上割的。我總的心願就是希望我們農場一天比一天好,那我們的條件也能跟上去,對吧!享受到農場的好。”

  從朱浩明爽朗的話語中,使我們明白了,是什麼精神在支撐著他堅強的生命,是什麼力量使他戰勝病痛樂觀地走到今天。

  對於每一個知識青年來説,雲南是他們心中的第二故鄉,邊疆的山山水水是他們魂牽夢繞的地方。當年的艱苦磨難,是他們後來創業的資本;當年的坎坷經歷,是他們人生一筆價值無量的財富。

  吳鶴祥:“當他們離開農場的時候帶回的是什麼,橡膠種子、幹膠片、砍刀鋤頭,這是什麼?這是他們對橡膠事業貢獻留下的紀念物,就像信物一樣留在身邊。這些東西對他們回來以後,是沒有用的,只不過寄託他們對橡膠事業的感情。”

  這本題名為《動龍印跡》的畫冊,是當年在東風農場的七千多名上海知青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自籌資金、自己構思、自己編纂而成的。在畫冊中他們這樣寫道:“7674位知青朋友,不管是熟悉的、陌生的還是永遠離去的,三十年後能相聚一冊,是我們的緣分、幸運和驕傲。” 這裡留下了他們在西雙版納的青春寫照,刻下了他們經歷的風風雨雨,濃縮著他們的甜酸苦辣。

  知青:“知青是歷史現象,它總是要過去的。但是知青在那邊留下來的幾十萬畝橡膠林,那是長久留存下去的。不過在我們心目當中,我們總忘不了十年最美好的青春,獻給農場的建設。”

  知青:“雖然也有過痛苦的抉擇,也有過生活的煎熬、感情的磨煉,但是作為我們知青來説還是不後悔的。我們覺得在這兒幹了這麼多年,還是值得的!”

  當已成為影視導演的北京知青張進戰,闊別雲南20多年後回到農場,看到自己當年栽種的橡膠樹早已長大成林時,百感交集。

  一位知青寫下了這樣一句人生箴言:“十年彈指一揮間,我們奉獻了青春年華,幾度春秋幾度風雨,我們無悔無撼!”

(編輯:肖闊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