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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審判(三)檢察官手中的王牌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08月25日 13:39 來源:CCTV.com

 


一場對日本戰犯的世紀審判拉開大幕

  1946年5月,一場對日本戰犯的世紀審判拉開大幕。

  一個月以後,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開始對日本戰犯提出起訴。國際檢察局的檢察官們提出證據揭露日本軍國主義毒化國民、走上軍國主義戰爭道路的事實,接著,法庭很快就進入了日本侵略中國部分的審理,首先面對的,是滿洲階段。

  滿洲階段即日本陰謀侵略中國東北階段。這也是起訴書控訴日本侵略擴張的開始。

  美國檢察官達爾西出庭發言,他從日本1928年製造“皇姑屯事件”開始,直到1932年在日本扶植下建立溥儀傀儡政府,揭示了日本陰謀破壞和平,發動戰爭的過程。

  1946年7月5日,一個神秘證人突然出現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證人席上,這讓所有被告和他們的律師感到震驚。

  這是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國際檢察局手中掌握著的第一張牌。

  田中隆吉,1923年陸軍大學畢業,一直在日軍參謀本部工作,1927年派駐北京,1930年派駐上海,5年後任關東軍參謀。


滿洲階段即日本陰謀侵略中國東北階段

  宋志勇:“田中隆吉這個人,他是東條內閣時期的陸軍的軍務局長,職位是非常高的,但是因為跟東條意見不合被東條罷免了。”

  田中隆吉突然出現在法庭上,引起被告的一陣騷動。

  美國檢察官薩蓋特出場訊問,他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炸死張作霖的,究竟是誰?

  田中隆吉作證説,我查過卷宗,張作霖之死,是當時關東軍高級參謀河本大佐計劃並實施的。6月3日,在南滿鐵路和京奉線交叉處爆炸了北京開來的列車,張作霖第二天就死了。

  田中隆吉的證言極具殺傷力。被告們鴉雀無聲,特別是東條英機,狠狠地盯著過去的部下,滿臉怒容,焦躁不安。

  但田中隆吉卻一發而不可收,在法庭上把自己知道的日本軍部的內幕一一道來。就日本發動“九一八”事件、策劃成立偽滿洲國等等繼續作證。

  隨著法庭調查的深入,檢察官揭露了“九一八事件”的發生。

  早在“九一八事變”之前,日本政府就提出,必須把東三省從中國剝離出去,建立一個包括內蒙古在內的傀儡政權。他們推出了一個重量級人物:已經被廢黜的清帝國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


1942年退出現役的陸軍省兵務局局長田中隆吉

  1946年8月16日,溥儀第一次出現在法庭上。日本的《朝日新聞》把溥儀的出庭説成是東京審判中“一個劃時代的日子”,一個曾經的清朝末代皇帝要在軍事審判中出庭作證,這在審判史上是空前的。

  上午11點25分,衛勃傳證人到庭。溥儀身穿一套淺藍色西服出現在東京法庭的證人席上。在法庭宣誓之後,首席檢察官季南開始直接訊問,請他介紹一下自己的經歷。

  溥儀:“我生在北京,名字叫溥儀,本來是滿洲姓,愛新覺羅溥儀,1909年就任清朝皇帝。1911年的時候,在中國發生內部的一種革命……”

  在溥儀講述了他被逐出皇宮,來到天津的經過之後,法庭開始對他進行訊問。季南問道:你是怎樣離開天津到東北去的?是脅迫還是自願?

  溥儀異常小心地説,他是受到了日本人威脅。由於有所顧及,溥儀在法庭上堅持認為自己是被日本人綁架的受害者。

  當溥儀談到在旅順與關東軍上校參謀板垣徵四郎會面的時候,季楠檢察長髮出一系列的訊問:

  “板垣上校對你講了什麼?”


田中隆吉作證

  溥儀説:“大概談了兩個半鐘頭。他説:‘東三省的張學良舊政權壓迫人民推行劣政,所以發生了種種事件,嚴重影響了日本的既得權益,為了驅逐他們,謀福於民,希望能在滿洲成立新的政權。’”

  季楠問:“這是板垣自己的主張,還是他奉了上司的命令?”

  溥儀説:“他是遵照本莊司令官的命令和我説的。”

  季楠問:“他説希望你擔任什麼工作呢?”

  溥儀説:“他説因為我是滿洲人,請我當新國家的元首。還説日本對東三省沒有領土野心,成立完全獨立的政權。”季南問:“你答應了嗎?”

  溥儀説:“我拒絕了!”


愛新覺羅溥儀

  季南問:“為什麼拒絕?”

  溥儀説:“板垣希望新政權要用日本人做官,要求和‘滿洲國’人享受同等待遇。”季南問:“在板垣請求之前,日本軍隊在滿洲做過什麼?”

  溥儀説:“日軍佔領了東三省,同時在瀋陽由日本人協助組織了地方治安維持會。土肥原便是組織維持會的主要人物。”

  季南用手指了一下被告席,問溥儀:“你所説的那個被告板垣大佐,就是坐在被告席上的那個板垣嗎?”

  溥儀迅速瞥了一眼應聲説:“就是他。”

  被告席上,板垣徵四郎氣得臉部抖動不止。

  季南最後問:“你有沒有治理國家的經驗?”


中國檢察官向哲浚陪同季南前往駐地看望溥儀

  溥儀説:“我從小就讓出了政權,一點也沒有政治經驗。”

  8月19日,溥儀第二次出庭作證,當他回答季南訊問在偽滿洲國當皇帝是否有個人行動自由時,溥儀十分惱怒:“所謂‘自由’一詞,十幾年中與我毫無關係,簡直就是猴戲。”

  溥儀開始在法庭上控訴日本人密謀借著治病殺害他的妻子譚玉齡。溥儀和譚玉齡婚後感情不錯。但譚玉齡得了重病,治了很久也不見效。但日本醫生插手給她治病的第二天就死了。溥儀認為她是被日本人毒死的。因為不久日本人就張羅著要給他找個日本太太。

  這是溥儀在法庭上第一次情緒失控。在他説到妻子被日本人毒死的時候,他使勁連續用手拍打證人臺,吼叫著。在接下來講到他前往日本,天皇裕仁送給他天皇神器寶劍和鏡子的時候,溥儀再次情緒失控。他認為自己受到了屈辱。

  他情緒十分激動地説,“當我拿著這些東西回家時,家裏人都哭了。這是我這一代人的恥辱。”

  季南繼續訊問:對於你這樣一個做了偽滿洲國皇帝的人,你是否向關東軍司令和其他日本人表達了對他們操縱你國家的感謝?

  溥儀:沒有。

  檢察官季南:那麼,太平洋戰爭開始以後,對於日本向英美宣戰,你提出反對意見了嗎?

  溥儀:沒有。


溥儀第一次出現在法庭上

  但被告的辯護人陸續對溥儀進行了激烈的盤問。他們千方百計試圖證明溥儀在説謊,他的證詞是虛假的,並公開説,之所以要這樣做,就是為了證明溥儀在法庭上撒謊,讓溥儀喪失做證人的資格。

  特別是梅津美治郎的辯護律師,在歷時3天的盤問中發起了“令人恐怖的衝鋒肉搏式的”攻擊。

  溥儀頂住了辯護律師一輪又一輪的威脅與恐嚇,完成了他的作證。

  從1946年8月16日起,溥儀連續出庭8天,創下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單人作證時間最長的紀錄。8月27日,在最後一次作證結束後,法官們讓溥儀暫時留在東京聽候通知。溥儀在蘇聯和美國憲兵保護下退庭。

  溥儀被送回蘇聯關押。1950年被引渡回國,受到審判。9年後,被中國政府特赦。溥儀在他後來所寫的回憶錄《我的前半生》中,坦率承認,在東京審判期間,為了逃避責任,在有些方面,他説了違心的話,做了偽證。

  從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開庭以來,中國檢察官一直為錯綜複雜的法庭鬥爭感到擔憂。


溥儀的回憶錄《我的前半生》

  在美國人佔主導的法庭上,他們更重視那些發動對美國襲擊的日本戰犯,對他們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蒐集的證據也更多、更嚴密、更具有殺傷力。但對於像土肥原賢二與板垣徵四郎這樣的侵華老手、陰謀家,重視程度就大大降低了。

  對於中國參加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人員來説,他們心情非常緊張,因為他們主要面對的兩個被告,一個是日本在中國的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老謀深算一言不發;另一個是氣勢洶洶、號稱要在法庭上和中國人大戰三百回合的板垣徵四郎。

  在東京審判期間,美國投入的力量最大,兵強馬壯;就連僅僅和日本打了兩次小規模邊境戰爭的蘇聯最初都計劃派出70人的龐大工作班子參加審判。但中國呢?參加法庭審判工作的自始至終從來沒有超過10個人。

  由於中國檢察方面的力量勢單力薄,國際檢察局已經決定把對土肥原賢二和板垣徵四郎的指控與盤問的任務,分配給了菲律賓檢察官羅貝茨負責。這讓中方人員顏面盡失,無地自容。

  1946年深秋,向哲浚趁法庭進入太平洋戰爭階段審理之際,回國述職。他一再向司法呼籲,請求派精兵強將支援審判。

  就在這時候,一個剛剛得到的消息讓向哲浚喜出望外:他的老朋友倪徵燠回來了。

  倪徵燠回國後從事司法工作,1945年出國考察歐美司法制度,剛剛回國,向哲浚就來找他。聽了向哲浚的介紹,他知道審判進行得不順利,

  對於中方來説,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判之難,難在舉證上。特別是像土肥原這樣的戰犯,他本來就是從事陰謀活動的,躲在幕後策劃指揮,小心謹慎,知道不留證據和隨時銷毀證據,很難抓住他的什麼重要把柄。國民政府軍政部、司法部都找不到他的任何材料。


倪徵燠

  土肥原賢二從日本陸軍大學畢業後,1913年來到北京,在日本特務機關“坂西公館”擔任坂西的助理,就此開始了在中國長達30餘年的間諜生涯。

  向哲浚和倪徵燠商定組建一個“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中國檢察官顧問組”,倪徵燠擔任顧問組組長。他們約定,向哲浚先回東京關照法庭上的事情,倪徵燠帶人在國內蒐集證據。

  時間已經進入1947年1月,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審理仍在進行中。此時,在東京的向哲浚和梅汝敖急切盼望倪徵燠他們帶來證據,支援審判。

  倪徵燠接到外交部的緊急通知,東京方面電催檢察官顧問組能否立刻動身前往東京。

  當倪徵燠看到這封十萬火急的催促電報時,不敢有片刻耽擱,匆匆收拾了行裝上路了。

責編: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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