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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時刻的非常任務

央視國際 (2003年05月27日 10:16)

  “噩夢”就這樣開始了。

  那天坐在辦公室整理素材時,看到劉鴻彥出來進去幾次又欲言又止,我想一定有事,果然她在下樓後又轉身回來,告訴我組裏要做一個節目,是有關評論部非典一線記者的,讓我協助她聯絡各方人事,並負責南院的拍攝,劉鴻彥是我們組的副製片人,她是個從不偷懶,凡事事必躬親的人,聽著她商量的口氣,我的心中掠過一絲感動,於是乎我開始上竄下跳地出入于南院各製片人辦公室,要素材,了解情況,打電話,取帶子,我的工作得到了各組編導的大力協助。深夜,調查的胡勁草還在趕第二天播出的節目,我小心翼翼地進門問她能否用一下她還未播出的素材,以前看過她很多獲獎的片子,近距離接觸,她那份氣定神閒和從容平和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她的距離,她可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了,可還是用了50多分鐘幫我復了一盤帶子,當我們看到柴靜和醫生走進病房的那個鏡頭時,她告訴我每當看到這個畫面時她都特別感動,我想一個做過那麼多片子,獲過那麼多獎的老編導應該在拍攝中有過許多次的震撼,而我感到這一次對她來説意義格外不同。

  轉好素材下樓時已經是午夜2點多了,實話實説的辦公室裏不知誰在聽《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歌,聲音響徹整個樓道,那聲音很溫暖,也很空靈,那時候覺得一個人並不孤獨,好像評論部認識和不認識的每一個人都在你的身邊。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打仗一樣,劉鴻彥和鄧蕾結束採訪,我集齊素材已經是週五的深夜了

  週日節目就要播出,也就是説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留給鄧蕾和劉鴻彥來編一個28分鐘的節目,週六早晨9點她們開始坐在臺子前邊理結構,邊粗編,以前雖然和劉鴻彥很熟,可從沒和她一起剪過片子,她的理智冷靜加上鄧蕾的激情澎湃被我譽為絕配,為此這兩個女人頗有些惺惺相吸,一天之中,劉鴻彥和鄧蕾都沒顧上吃飯,後半夜劉鴻彥讓剛做過手術的鄧蕾休息一會以便補充體力應付第二天的最後衝刺,連日熬夜,到2點多的時候我有些撐不住了,可那一瞬間劉鴻雁的小眼睛還是那麼炯炯有神,打點速度又快又準,我戲稱節目單上應該把她和呂剛一起打成技術,也許做技術她能比做副製片人更有發展前途,編到東方之子王偉達的鏡頭時,劉鴻雁更是精氣神俱備,在不影響編片的情況下,她竟和我共同探討了一下王偉達優美的手型,為此她狠很地用了幾個王偉達的鏡頭,儘管我和鄧蕾都覺得有一個鏡頭王偉達的表情有些壞壞的。

  那一夜劉鴻彥一直很興奮,小巧玲瓏的她怎麼會有那樣的定力,我不知道,但是在那樣緊急的時刻,她還在一貞一貞地摳著聲音和畫面,我幾乎能聽到時針一分一秒走過的聲音,淩晨的時候我們完成了20分鐘的剪輯,這時鄧蕾的聲音雖不如雷,但也能貫耳了,我走到外間實在不忍心叫醒她,看著平時很在意自己形象的她身上搭著一件不知從哪揀來的毛衣,四腳八叉地倒在沙發上,我的心中涌起了一陣酸楚,這是一個剛做過手術的30多歲的女人,幹電視也許就是這麼殘酷,我記得不久前曾看過鄧蕾寫的一篇文章,講自己剛到評論部時常常工作到深夜,回到家打開冰箱當看到只剩一袋速凍餃子時她淚流滿面,這一刻我真想對她講她的那篇文章讓我感動了許久,因為對我們這些評論部的新人來説,我們也曾有過同樣的感受。

  鄧蕾似乎有心電感應她揉著眼爬了起來,開始編後面的一段,剛才還是睡眼惺忪的她坐在臺子前一下子興奮起來,手舞足蹈,熱血沸騰,這就是鄧蕾,那個在拍柴靜時哭的比人家還兇的女人,用劉鴻彥的話説就是太不成熟,哎,誰叫她是學中文的呢。

  週六晚7點,28分鐘的節目終於在一天一夜間趕制完成,當週日我到辦公室取東西時,從一樓到四樓回蕩著柴靜溫柔的聲音時,我給她倆發了個信息,告訴她們可以洗洗睡了。

  以為噩夢就此結束,週二卻再次接到任務,《紀事》要再趕制一期非典的節目,拍什麼呢,《新聞調查》《面對面》《東方之子》《時空連線》都有記者在做,怎麼才能體現紀事的特點呢,兩個女人又開始一番謀劃,最終決定讓我去拍小湯山的戰地醫院,劉鴻彥一再強調安全問題,她説安全是第一位的,寧可放棄一些拍攝機會,也要注意安全,製片人周兵也一再要求我們注意個人防護,我和攝像梁達有些躍躍欲試,真想到最危險的地方拍一些獨家的東西,也許就是年輕氣盛吧,4月29日,我們在聯絡拍攝被拒絕的情況下直接打車到了小湯山,伺機尋找拍攝的機會,到了那才發現那還是個大工地,很難想象第二天就要入住病人,當時工地亂做一團,也沒管事的,拍吧,還等什麼,梁達登高爬低地拍著,唯美的他一邊拍一邊抱怨拍不到好鏡頭,確實那時的工地太臟太亂了,到處是疲倦不堪的民工,他們中的許多人已經連續五六天沒睡覺了,那天我穿了件白衣服,所以在工地特顯眼,招來許多民工的目光,那目光讓我覺得他們真是很多天都沒見過女人了,可我心裏不象往常那樣,我沒有反感他們,如果在他們疲憊的時候,我能成為他們眼前的一道風景,我想這也許是很美麗的一件事,非典就這麼拉近了人與人的距離,不管你處在哪個階層,你是什麼位置,這一刻大家都是相通的。

  拍工地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兩個女兵,向她們打聽住址,兩人對我一通盤問,不情願地指了指工地後邊的小樓,還告訴我他們領導説了不準接受任何採訪,我的心一下子涼透了,可和梁達還是賊心不死,我倆決定過去摸摸情況,果然未經許可,拍攝的難度很大,連我們上樓拍個全景也遭到了拒絕,在我們準備灰溜溜地離開時,忽然看見幾個女兵在涼臺上打電話,一個只帶了一隻耳環的小美女吸引了梁達的注意,於是用長焦梁達盡情地偷拍了一番,看見招待所的頭走出了大門,我們倆溜上了樓頂,補拍了工地的全景,下樓時我和梁達不約而同停住了腳步,都溜進來了,為什麼不試著拍點呢,最壞的結果就是被轟走,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上了2樓涼臺,北京軍區的幾個護士正在講防護知識,可他們把我們就當階級敵人一樣,立刻質問我們是從哪來的,梁達反應極快,把鏡頭對準了療養院優美的湖水,説拍個全景,我們才得以脫身,下樓的時候我們有些悻悻的,這偷偷摸摸的怎麼拍呀,我倆有些死不甘心,決定上3樓涼臺俯拍2樓,我突然覺得自己像狗仔隊的娛記,心中甚是悲涼,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們上了三樓,推開一扇門就進去了,還好,碰到的是幾個河南兵,態度很熱情,出乎我們的意料,還等什麼,我給梁達使了個眼色,扛起機器拍吧,期間得到了一個信息,明天他們隊要為一個叫陳燕的女孩過生日,我和梁達都有些興奮,就是它了,於是迅速與家裏聯絡,第二天中午十一點終於得到了利好消息,説可以去拍了。

  我和梁達,汪東升再次奔赴小湯山,本以為這次可以大模大樣進入醫院,可到了門口武警説記者一律不準進入,我們有點慌,趕快給一個聯絡人打電話,可他的態度很冷淡,説要再和政治部的領導彙報一下,我們的心情一下子緊張起來,如果進不去,那週日的片子怎麼辦,不能等死,我們開上車準備找找其他的門,路上突然發現醫院旁邊有個村子,村民自發用樹做了路障,為了心裏安慰,決定下車拍幾個鏡頭,還採訪了幾句,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出鏡記者,心想這片子是不是拍得太新聞了,“劉鄧大軍”後期編時一定得痛罵我,等了一個小時,聯絡人終於答應讓我去見政治部的領導,魏主任態度很溫和,但原則性很強,向我例數了幾條宣傳紀律,還要我保證播出前讓他審片,為了能儘快離開辦公室去拍攝,我主動提出給他立個字據,一斜眼看到訪談一個記者的名片,我估計他不會讓他們寫字據,誰叫我們是拍記錄片的呢。

  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拍了,接下來的拍攝很順利,那些年輕的士兵很可愛,只是拍攝時間太短,士兵們又忙著收治病人前的準備,利用中午20分鐘的休息我忙忙乎乎地抓了幾個主要人物簡短地採訪了一下,拍完後心想要再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好了,這樣可以從容調動被採訪者的情緒,真是遺憾,閒聊中得知我們和主任週旋時他們正在剪頭髮,當時他們特想讓我們拍下來,我和梁達很鬱悶,晚上回家的路上樑達説有一個鏡頭帶上關係拍就好了,可惜當時來不及搖過去,也許這就是記錄片的遺憾吧。

  短短一天半的拍攝,像打仗一樣,我和梁達作為新人都有些惴惴不安,覺得拍得有些表面,可時間太短又沒有太好的辦法,下午5點,我們幾乎被公安趕出了醫院,因為戒嚴了,梁達頗悵惘,我再次去找魏主任,希望用小女孩的可憐打動這個老男人,可得到的回答是訪談的人都走了,你們進去拍絕無可能,走吧,灰溜溜地走,正如我灰溜溜地來,垂死掙扎,宣告破産。

  晚上一點左右,病人就要入住,戒備森嚴,我們原以為連外景也拍不到了,屋漏又逢連陰雨,這時北京市委宣傳處給我打來電話説有關軍隊的一律不報,還説是中宣部發了文件,我們有如一頭涼水兜頭而下,這不是白幹了,還好再次核實後發現那個態度惡劣的女人只是在嚇唬我們,可能是市政府和部隊關係還沒理順,她説軍隊若同意就不管了,這不由讓我們倒吸了口涼氣。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帶著司機周保華在小湯山醫院附近轉圈,因為被四處驅趕,我們幾乎要打道回府了,我悻悻地給劉鴻彥打了個電話,她説實在不行就算了,她更關心的是我們的安全,放下電話就要往回走,可心裏覺得都到這份上了,片子怎麼結尾呢,當然可以用別人的資料,可那未必是我們想要的鏡頭,再努力一下,晚上11點,當我們再轉到西門時,發現路邊一字排開了幾台機器,都是一些境外的媒體,梁達一時間興奮起來,可這時一件最丟人的事發生了,我們帶的三塊電池全部報警,東升,梁達和我一商量就拍三個鏡頭,一定要一次成功,過會梁達過來告訴我,那邊有一個人的設備和我們的一樣,讓我去借電池,我沒多想,就去套瓷,那人是香港無線的,人很好,當即借給了我,回到車上,東升説這種丟人的事只能讓我去幹,他們兩個大男人可不好意思,我説特殊情況,相信人家能理解,果然,在梁達反拍那些記者時,那個無線的攝像走過來對梁達説我幫你拍,梁達最初沒有反應過來,開機的那一瞬間,他才發現那個人用機頭燈在為自己照明,那一刻我們都很感動,是非典把我們聯絡在了一起,在這場新聞大戰中,大家是對手,更是朋友,也許是受到了震撼,當車運完病人在門口短暫停留時,梁達第一個衝到了車前,那一瞬我真的很感動,只是我沒來得及為梁達拍一張照片,但他的身影卻永遠地留在了我的記憶裏。

  往回走時已是午夜2點多了,出租車的4個窗戶全部開著,風乎乎的,這時才有點後怕,司機周保華用兩張面巾紙貼在口罩的內側,我知道他有些擔心,可他還是堅持陪我們拍到了最後,真的要感謝她,其實這次拍攝沒遇到太多的危險,比起一線的記者,我們這次拍攝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是在我的編導生涯中卻是最難忘的,因為這是紀事組一次大的合作,在這次合作中,沒有人抱怨,沒有人偷懶,沒有人計較個人得失,統籌張雷早上8點就跑到總後去等消息,老畢冒著感冒去拍歌手錄音,楊林是老攝像了,也加入了拍攝的行列,李建明,張戈平穿梭于各大醫院和隔離區,與各種危險擦肩而過,而李兵琦是在對老婆軟硬兼施的情況下跑出來的,而且在非典MTV審過後,又覺得不滿意,自己主動拿回來修改,還有很多人李楊,劉彤為我們開信,借帶子,責編任崇容一直到深夜還在幫我們盯字幕。

  我因為要隔離沒能參與最後的編輯,但我知道在一天之內,編輯一個以紀實段落為主的片子,加上我前期拍攝經驗的不足,劉鴻彥和鄧蕾在臺子前會是怎樣的辛苦。

  早晨7點節目順利播出了,很快我接到了醫療隊的電話,他們很激動,説謝謝我們,其實我們只做了我們該做的事,離開醫院時幾個戰士托我寄信發傳真,因為隔離後他們就只能收信,不能向外傳東西了,而這種日子可能要持續幾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在這個時候能為他們做點什麼我真的覺得很快樂。

  後記:在小湯山拍攝病人進入時,我一直不在服務區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是一個和我結怨很深的人打來的,他現在很遙遠的地方,他不知我正在醫院,也不知北京的非典有多嚴重,他説欠我很多,知道我不會原諒他,那一瞬間看著遠處的救護車急馳而過我淚流滿面,我告訴他過去的讓它永遠地過去吧,希望你能珍重,因為生命太短暫,而生命又真的太美好……

  作者:張潔,大學讀的是中文,後又到廣院進修了一段,做過晚會,當過經理,加入《記憶》劇組後常被周兵罵太煽,不會寫解説,2000年加入《紀事》,主要作品:《革命的理想 向警予》,《老楊和查理的幸福生活》。

責編: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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