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札記上篇《兵車新藏線》

央視國際 2004年02月27日 16:15

　　            阿裏的春天

　　                從每年的五月開始

　　                    我的阿裏之行歷時4個月

　　                          行程8000公里

　　[歌詞]

　　人人都説開車的好

　　開車的苦頭誰知道

　　清早起來不洗臉啊

　　戈壁灘上跑開了

　　左手握的是方向盤

　　我右手叼的是莫合煙

　　左腳踩的是離合器啊

　　右腳踏的是鬼門關

　　庫地達坂　海拔4200米

　　新藏線，北起新疆喀什地區葉城縣，東南至西藏阿裏地區普蘭縣，全長1449公里。

　　前往阿裏高原的一路風景，都在強調這個世界所能有的嚴酷與蒼涼。在這樣的地方，人與人的相識都是緣。買買提庫爾班即將結束長達二十年的軍旅生涯，這是他最後一次出車，出發的這一天，是他兒子七歲的生日。

　　吳畏的妻子在阿裏工作，渡過山上長達半年不通車的冰封期之後，兩人才能見面。這段時間，吳畏一直很苦惱，他妻子自他們婚後第一次懷上的孩子已流産了。

　　麻札達坂　海拔5000米

　　新藏線是世界海拔最高、行駛難度最大的公路，這裡只有冷暖兩季，大雪橫飛卻是一年常有的風景。這是阿裏高原的五月，我隨車隊進山的第一天就碰上鋪天蓋地的大雪，車隊有人和古六言詩韻填詞一首：

　　山高路遠谷深

　　汽車縱橫馳奔

　　誰敢跨越崑崙

　　惟我汽車大軍

　　雪在天黑之後還在下，五月高原夜的氣息一半兒是漆黑，一半兒是雪，半步外就是落差幾十米、幾百米的懸崖，車隊的行駛速度大受影響。趕到這一天的宿營地，已是午夜兩點，五連二排排長劉斌感到明顯的不適。

　　界山達坂　海拔6700米

　　為新疆與西藏阿裏地區的天然分界

　　班公湖

　　阿裏高原最捉人眼珠子的風景就是湖，大片寸草不生的裸地環圍著一湖被透亮陽光照耀的碧藍，還有水裏的魚，讓我和一路奔波的戰士們，都有一種意外的心境。

　　新藏線穿越崑崙山脈、岡底斯山脈，最終抵達喜瑪拉雅山脈之下，大部分路段從無人區通過，露營和野炊是汽車兵的家常飯。能坐在班公湖畔吃這頓晚餐是一種福份。正是班公湖漲潮的時候，我想，也許只有這種起伏跌宕的生活，才會有高原人生那種簡單透明的色調。正是夜色闌珊的時候，不知道是高原天然風情萬種，還是這些面色粗糙的汽車兵善解浪漫，班公湖畔的這個夜晚將會隨波入夢，讓人遙想久遠。買買提庫爾班和幾個戰士幫我架起了帳篷，午夜之後，氣溫降到了零下二十度。

　　天冷讓人最擔心的事就是凍壞水箱，戰士們在這個晚上發動了五六次車，不知道睡在大廂板下邊的人會怎麼樣，這時候，黎明悄悄來臨。

　　這一天，車隊比往常跑得快，大家都為八連長吳畏高興，只要一到獅泉河，也就意味著他和他的妻子就要見面了，這將是他們久久相別、相思之後的一次短聚。

　　阿裏地區首府　獅泉河

　　吳畏的妻子不知道丈夫什麼時候到家，丈夫的突然到來多少讓她有些意外。初入家門的吳畏看著妻子給他操持做飯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他沒法告訴妻子自己第二天一早就走。實際上，離離別別已是他倆兒婚後生活的主要內容。

　　[歌詞]

　　人人都説開車的好

　　崑崙山上比比看

　　庫地達坂我扒過胎呀

　　死人溝裏我睡過覺

　　界山達坂我撒過尿

　　班公湖裏我洗過澡

　　神仙灣上我照過像

　　紅柳灘上我想姑娘

　　第二天，吳畏告別妻子，率領車隊繼續前往新藏線上最遠的什布奇邊防連。

　　即將與自己跑了二十年的新藏線告別，買買提庫爾班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帶自己的孩子來看看車輪子下邊他跑了二十年的這條路。大約十年前，他的第一個兒子不幸落水淹死，當時的車隊正要出發，買買提庫爾班竟然沒能回去看一眼就走了。

　　車隊駛向新藏線更遠的地方，我與他們告別去尋找古象雄人文明的痕跡。但是，我相信，買買提庫爾班和吳畏們的故事將同數千年前的古象雄人一樣，同樣是阿裏高原最富傳奇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