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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一)
11.29 15:13

    記者:在剛剛記者所拍的這個片子當中,有一個細節,感染了艾滋病毒的李本才拿出了一盒煙給在座的每一個人發了一圈煙,發煙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動作,但是當周老師微笑著接過這支煙的時候,我們看到了“相互關愛,共享生命”這個口號背後的真實含義。那麼對於大多數艾滋病人來講非常奢侈的這個夢想,為什麼在四川這個小鎮,能夠實現。接下來的時空連線,我們將專訪兩位嘉賓。第一位是公民家園蜂窩煤廠的法人代表,他也是當地的一位小學老師。第二位嘉賓是中英性病、艾滋病防治合作項目的經理程峰,公民家園的蜂窩煤廠也是他們資助的項目之一,歡迎您程峰。周老師,您覺得有這份工作之後,對李本才他們來説,跟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嗎?
   
    周:大大的不一樣了,他們從精神面貌,勞動態度跟過去很不一樣。過去他們總覺得無所事事,而現在他們工作以廠為家,常常在工作的時候,他們需要打針、吃藥,他們就放在下班、晚上的時間,白天照常工作,晚上治病。
   
    記者:您怎麼理解他這份變化,有這份工作沒有這份工作對他們來講,到底有什麼區別呢?
   
    周:他們沒有這份工作就覺得自己的一些人心、價值找不到體現的地方。
   
    記者:程峰,要做這麼一個企業,比如説16個艾滋病人在一起集中工作,最難在哪兒?
   
    程:大家要理解他,最主要他們能夠積極投入,不僅僅是我們給他這份工作,他們能夠積極投入到這個中間來。李本才和他們那些同伴一塊,他們是很渴望能夠勞動,有這種機會,我們給他們創造很小的機會,他們也可以得到一些收入,對他們的生活有一些補貼,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建立對生活的信心,也可以減少社區對他們的歧視。
   
    記者:為什麼一定需要正常人和艾滋病人一起工作呢?
   
    程:因為人和疾病的鬥爭就是一個病毒和我們的鬥爭,無形中把病人和正常人分成兩個不同的群體的話,那麼這種歧視,相當於兩個不同的階層,這個歧視是永遠不可以消除的。我們在別處也做了一個項目,也是一個工廠,他的父母是上海的知青,在當地很成功的一個企業家,他孩子因為吸毒也感染上艾滋病,所以這個企業家説,我把我的廠捐出來,讓艾滋病的感染者全部都來工作,但是這個後來實驗證明這種做法不是太可行的。
   
    記者:為什麼?
   
    程:純粹把它像以前的“馬風成”,或者是艾滋病的感染者全部集中這種方法是非常不可行的。
   
    記者:等於是把他們跟健康人完全隔離起來了。
   
    程:對,有很多種方式,一種是你自己的隔離,有一種是強行的隔離,自己隔離和強行隔離這種做法都是不可取的。
   
    記者:結果是?
   
    程:一樣的,結果是這種歧視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記者:周老師,在開這個廠之前,村裏人知道他們是艾滋病人嗎?
   
    周:知道。
   
    記者:以前村裏人對他們是什麼態度?
   
    周:以前的人對他們是很不理解的,他們把艾滋病看作好像是什麼妖魔鬼怪一樣害怕。怕的是傳染。
   
    記者:現在很多人對艾滋病傳播的途徑、科學知識並不是不了解,但是這種恐懼還是很難根除,你不覺得嗎?
   
    程:我很能體會這個,因為人他的認知和行為之間有很大的差距,我們也到艾滋病村的高發村去有一個事例,我們遇到一個農民跟他聊天,他握手,非常的熱情,告訴他,因為當地的宣傳比較多,問他,你知道艾滋病怎麼傳播的嗎?他説,知道,艾滋病有三種途徑。就是説,你知道艾滋病通過日常的生活接觸能傳播嗎?他説,不會。這個時候我説我是一個感染者,我説我現在跟你握握手行嗎?那個農民憨憨的笑,手在身上擦了擦,他就不跟你握。所以人的認知和改變他的行為,要很長的時間,需要做很多的宣傳,我們需要做很多的工作。
   
    記者:比如説?
   
    程:比如在一個村,一些人是因為賣血。有一個11歲的孩子,父母在去年去世,他父母是在95年、96年賣血的時候感染的,這個孩子在他五六歲,就跟他父母密切的生活,在這一段時間我們給他進行了五六次檢測,他一直都是陰性,這説明一個什麼問題呢?這説明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通過日常的生活接觸是不會傳染艾滋病的,因為日常的生活接觸,五六歲的孩子跟父母的接觸是非常非常頻繁的,而且也回答另外一個問題,很多人都問蚊子的叮咬會不會傳染艾滋病,他們家的蚊子也不會只叮他父母不叮他,也可以説叮他的蚊子不叮他父母,而且像這樣的事例在村裏面不是一個兩個,我們有一些調查、跟蹤,有很多這樣的事例。從科學上證明,艾滋病通過日常的接觸和蚊子的叮咬是不會傳播艾滋病的。像這麼講,大家都很願意接受這件事情,我們要進行宣傳和倡導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典型的事例和科學的方法跟他們講解。
   
    記者:周老師,你覺得跟他們相處這麼多時間,大家最快樂的是什麼時候?
   
    周:最快樂的時候,是看到我們的生産銷售被人們接受,那是最快樂的。
   
    記者:你希望你在的這個廠子能發展成什麼樣?
   
    周:我希望蜂窩煤廠能夠成為真正一個艾滋病人,正常生産的一個廠礦,就是在項目撤出之後,大家能夠正常的生活下去,而且還逐步減輕政府的一些負擔。
   
    記者:程峰,你們有沒有過這樣的擔心,就是當你們這個項目,從這個地區撤走之後,剛剛扶植起來的廠可能會慢慢衰落下去,這些艾滋病人又會失去這些工作?
   
    程:我相信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是不會的,因為這個情況是越來越好,我們最初開展這個項目的時候,並不是把它作為一個社區發展的項目,我們是作為一個醫療救助的項目,就是給他臨床上的關懷,心理上的支持,還有藥物上的治療,後來我們發現這樣是不行的,要是單純做一個醫療項目的話,它肯定在你撤走以後,不能延續下去。我們在共同工作的過程中,有必要把它發展成為一個社區發展項目,而且艾滋病這個問題是一個特殊的疾病,它也不僅僅是一個公共衛生和醫療的問題,它需要全社會的參與,全社會參與之後,這些工作就可以持續下去。
   
    記者:你們有沒有想把四川資中的這种經驗在別的地方推廣呢?
   
    程:全國每一個地方的情況是不一樣,因為有的地方的感染者是以血傳播為主的,有的地方是以吸毒為主的,有的地方可能是以別的方式為主的,那麼不同的方式可能有不同的情況,所以我們建議是在每一個地方開展艾滋病工作之前,一定要做一些需求的評估,當地有什麼樣的需求。第二,一定要在開展任何工作之前,政策的倡導和多功能的合作這種觀念一定要建立,有一個良好的環境以後,再開始慢慢啟動艾滋病預防和治療的項目就會起到很好的效果。
   
    記者:周老師,最後我想問問您,您在這個廠裏工作,一個月拿多少錢?
   
    周:從目前來看,我沒有拿錢。
   
    記者:一直沒有拿過錢?
   
    周:拿過一塊錢。
   
    記者:一塊錢?這錢怎麼拿的?
   
    周:因為有一天我們廠的工人,星期六他們有的回家了,我在那兒義務值班,工人都回家了,有一個用戶來買煤,買100個蜂窩煤,讓我們給他送,我們工人不在,我就去送了。送了100個煤可以賺一塊錢,我就把那個經濟結算給我了。
   
    記者:在你心裏你是怎麼看待跟你在一起工作的這些人呢?
   
    周:我是怎樣看他,他是我的職工,我看到他們,我覺得他們很了不起,他們能夠珍視自己的生命,用我的一個供銷廠長的話來説,哪怕是明天死,今天我也發一份光,聽到他們這樣的感慨,説不清是他在教育我,還是我在教育他。



責編:張麗 來源:央視國際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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