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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越劇《三篙恨》有感

央視國際 (2005年06月09日 15:58)

  浙江越劇團重新改編的越劇《三篙恨》于6月1日至2日在逸夫劇院首演,我看了其中的一場。

  此劇取材于清雍正年間(1724年)寧波慈溪、余姚一帶所發生的一起真實故事,據説,在地方誌中有詳盡記載。當時,二塘頭(今係慈溪市宗漢鎮)海堤被潮水衝垮,附近村莊一片汪洋,房屋及人畜被淹,在滾滾濁浪中,當地以善於賜舍而出名的黃善婆命其子黃金龍撐船救人,黃金龍在救上一女子白玉鳳時,因見白的手中財寶,一時起了貪心,又將白玉鳳三篙擊落水中而搶得珠寶。而命中註定大難不死的白玉鳳卻被一當地好心漁民救起,白玉鳳父母雙亡,但在過世前已將女兒婚配,不想白玉鳳在新婚之夜,突然發現新郎竟是掠寶害命之惡人,黃母聞訊苦求媳婦白玉鳳隱瞞事實真相別報官,但黃金龍竟對知情者一一痛下毒手,終於紙難包火,黃氏母子自釀苦果。

  《三篙恨》一劇是1979年由寧波市甬劇團首演並定名的,當時深受觀眾好評,由於故事曲折離奇,後被浙江越劇團改編為越劇《龍鳳怨》,上海昆劇團也相中此劇,改編成昆劇《花燭淚》,一時,全國有許多劇種相繼移植該戲,最後拍成越劇彩色故事片《花燭淚》。

  看戲前,曾有幾位越迷與我聊起,浙越的戲有什麼好看的,一大堆男演員。我雖然偏女子越劇,但也能接受男女合演,總不要將浙越看得一無是處,“細糧”吃多了,換換“口味”也好,還可給他們找找缺點。票價也不貴,20元至80元,看來浙越的男女合演不是很吸引觀眾的眼球,上坐率也只有八成左右,越劇觀眾的年齡結構也和當前社會一樣“二級分化”,既有白髮蒼蒼者,也有許多在校的中、小學男女學生,又以女生佔多。

  演出前,浙越曾在新聞發佈會上稱《三篙恨》重新改編的意義:

  一、編劇胡小孩將原來劇情中偽善的黃善婆變成了真心向善的黃善婆,但她為了保全家族名聲試圖隱瞞兒子的犯罪真相,一步步犯下罪孽,擺脫當年該劇簡單的二元觀,來適應現代觀眾複雜的欣賞視角,人心向善向惡,有時往往在於一念之差。

  導演展敏對該劇的改編也作了説明,主要在人物的人性方面作了開掘,不作人物臉譜化定型,把過去黃善婆的一貫偽善的形象改編成開始是一個真心向善、樂於施善、吃素唸佛、夏施涼茶、冬施熱粥、修橋鋪路造涼亭這麼一個在地方上很有人譽的一個形象。但當自己的兒子竟會辜負她而做出謀財害命的惡行,為了保住家族的名聲,一步一步走向犯罪的深淵,這樣的改編也能使觀眾接受。人是具有二面性的,有思想反復很正常,聯絡當代社會現實生活中不也是這樣的嗎。

  我想,對人物形象的改變只要不違背原著精神,併合乎情理,觀眾才能認同。古代地方誌記載了這一事件,但不會有人物的犯罪根源及思想動機分析記載,象黃善婆這麼一個角色,估計平時是吃素唸佛、樂於施小恩小惠、在當地略有善名並且家境較富餘這麼一個民婦形象,對她形象的刻畫可以有合乎邏輯的推理和適當彈性未嘗不可。

  新聞發佈會稱改編後的《三篙恨》表演形式以寫意為主,虛實結合,布景和道具並沒有投入大製作,燈光運用較多。

  該劇的唱腔和音樂由寧波小百花越劇團團長劉建寬重新作曲,在新聞發佈會上,據劉建寬老師介紹,越劇男女唱腔轉調一直來是個比較大的問題,而這次《三篙恨》男女唱腔的樂譜係重新作曲,已做到同曲同調,男女演員在演唱中不需轉調。

  我感覺此劇音樂伴奏和配器比較合理,仍以傳統伴奏樂器為主,再輔以提琴等交響樂器,但豪華的交響樂並沒有壓過傳統伴奏樂器,主、副胡及琵琶等傳統樂器的音色在唱腔過門中仍很明亮,説明各司其責,輕重緩急處理得恰當,現場感覺好,音質也很醇厚。

  每場戲的時空跨越還是用幕後女聲獨唱和齊唱來過渡,這也是越劇一貫來的常用手法,近乎美聲的歌喉應是王濱梅吧。

  二、這場演出由年輕演員挑大梁,白玉鳳和黃善婆的扮演者係省藝校剛畢業不久的裘錦媛和張經(張的名字沒記清),她們倆的音色和扮相演技都比較清亮和沉穩,沒有象有的剛畢業小百花演員那樣稚嫩氣。裘曾獲得過省優秀小百花獎,唱的流派聽不確切,大約是金、傅的混合派,這也是浙越的特點,裘的戲最重,唱腔也最多,幾乎每場都有,如第二場兄妹結拜中與方良的對唱“狠心賊只撈錢財不救人”,新婚之夜猛見粧臺上禮盒中的珠寶竟是自己被洪水圍困所失之物時的唱腔和表演很投入,第一篙,打得她痛切肌膚、奮力反抗;第二篙,打得她痛切心肺、絕望掙扎;第三篙,打得她趺落水中、痛失珠寶。及後來欽差大臣前來賜匾給黃家與黃家母子三人的對唱“笑裏藏刀要留神”等唱段把握很好,裘錦媛説,自己年紀輕,能有機會演這樣的大戲感到很榮幸。

  黃善婆的戲也很重,值得一提的是用很明顯的“新式袁派”唱老旦還是比較少見的,由此,想起浙越過去的越劇電視劇《珍珠塔》中方母的老旦也設計得很有特點,演唱者也發揮得相當出色,演員好像是張國華,不知是否係她原唱,至今記憶尤深。我認為《三篙恨》中張的唱腔結合運用得很好,並沒有覺得用花旦的唱腔來唱老旦不合適的味兒,當然,她的袁派不是袁老的那一種,是現在方亞芬她們唱的那種袁派,台下觀眾的掌聲可説明問題。其中的“一生行善樂助人”和“數十年行善積德化灰塵”等二段唱腔的作曲和演唱都很有美感,特別是當黃善婆得悉其子做了惡事又進而殺人滅口感到家中不幸,紙難包火,總有一天會災禍臨頭,一生吃素唸佛、行善積德毀於一旦,唱腔的頭二句“頭上烏鴉叫連聲,叫得我心驚肉跳亂紛紛”,濃郁的味兒極好地襯托了戲中的悲哀氣氛。為配合此段唱腔,場上燈光轉暗,黃善婆獨自一人作懺悔反省,場上出現十來個身著僧服、頭套大頭娃娃面具的神鬼,穿梭于黃身邊,使我想起寧百演過的《玉堂春》中也有類似的場境安排,説不出是啥味道。

  二、整場演出演員以老帶新,以新為主,扮演方良的張偉忠已年近五十,原來是寧越或是甬劇團的演員,離開寧波已有將近20年了,甬劇團二位資深演員楊柳汀和曹定英均是他的老師。他在戲中扮演一個樸實、豪爽、心地善良的漁民方良,這個角色形象與原劇相同,沒作改變,在人物性格把握上較老練,他是唯一一個年齡較大的演員,起著以老帶新的作用,只是扮相已明顯偏老,飾一個年輕方良的角色已不太適應,他原本也不想演這一角色,唱腔發揮中低音尚可,運腔基本功還紮實,第二場兄妹結拜中的“見死不救實可恨”和末尾的唱新聞重頭戲把握較好,比起在電視舞臺劇中的唱腔要好聽些,很明顯,行腔中的高音已上不去。覺得他近年演的許多角色有的還好,有的就不太行。

  扮演茴香的郭敏,我記得過去曾看過她在“一鳥九命”中演的那個妹妹,都是演怪可憐的角色。

  飾演黃金龍的王興富記得原來是唱尹派,音色明顯不醇厚,唱腔發揮又不佳,行腔中時而給觀眾來二句突忽的高音,令人難以捉摸,到底是他想展示一下高音呢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不得而知,他的唱腔不多,只有二段唱,中後場的三人對唱“一碗參湯熱騰騰”等。其實尹派味不濃不要緊,只要根據各人的特點唱得自然點就好。

  三、再説些不成熟的看法:

  1、儘管浙越曾強調此戲以寫意為主,虛實結合。但我感覺此劇還是以敘事方式居多,寫意情節並不很濃。戲中有這麼一些場次需要實場交待故事線索:被搶、兄妹結拜、新婚驚疑、訪妹、放火滅口、祭方、歸來、加害、準備上訴、欽差賜匾、大徹大悟等,留給人物思考、回憶、感悟的時間就較少。

  2、因為此劇的首演是甬劇,而甬劇是一個敘事性見長的劇種,很適合演故事情節曲折離奇的清裝戲和時裝戲,其代表作有《半把剪刀》、《天要落雨娘要嫁》和現在的《典妻》等。而越劇的特長是抒情、寫意,二個劇種的起源雖地域相近,但發展軌跡卻回異。因此,越劇要移植甬劇劇目,在劇本上勢必要作大的調整和改動。

  3、《三篙恨》的故事情節矛盾焦點激烈,同時,該劇的故事又是純粹的民間真實奇案,劇中人物在展開思想、情感上的反復和抒情仍然較少,如方良、黃金龍、茴香等三人就屬於這樣的角色。就是主角白玉鳳也只是始終處在告官還是不告的思想矛盾之中,她與其所謂的丈夫並沒有絲毫感情上的糾葛,就是與婆婆也沒有情感交流可言,內心只有憤恨的迸發,而沒有怨屈的情節,這與本身故事題材就是如此的原因有關,要挖掘改變主人公的思想情感複雜戲也比較困難。黃善婆這個角色改按現在這個思路去塑造人物,是能夠産生思想、情感上的變化和懺悔的內容,這次重新改編的重頭戲估計也在於此。

  這樣題材的戲由甬劇來演沒問題,而且很合適,而這次浙越重新改編之後,沒有感到有重大突破,總之感到此劇美中尚有不足,有點粗糙的感覺。

  記性不好,邊看邊忘,草草將就。 (作者:【雪裏梅】)

責編:史冬蓮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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