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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文:《焦點訪談》第一期節目誕生記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05日 09:18)

  1994年4月1日,是個星期五。這之前,中國剛剛實行了“大禮拜”休息制,但不像現在每週歇兩天,而是這周兩天,下週一天。

  1994年的中國,“愚人節”這個“舶來品”知之者還很少。後來才知道,4月1日竟然是西方的“愚人節”。我要説的是,截止到今天,誕生在“愚人節”的《焦點訪談》好像還沒有成心“愚”過人,儘管她有時的“作為”不盡如人意。

  我是1994年1月10日正式到《東方時空》報到的,地點是中央電視臺20樓男廁所對面的《焦點時刻》辦公室,這間房子的編號是A2004。當時,《焦點時刻》的近30號人馬,就擠在這間30多平方米的房間裏,所有的攝像機、編輯機也都擁擠在這裡。辦公桌平均三人一個,椅子也不能保證每人一把。大家都來上班的時候,轉身都得照應著,太猛了就有可能碰著人碰著機器。組裏要開個會,桌子上、窗臺兒上都坐滿了人。好在全體人馬出差的頻率極高,全組人員都在北京的時候一年也就能趕上一兩次。所以,大傢伙兒在當時的製片人張海潮的帶領下,以苦為榮,以苦為樂,每天確保為7:20準時播出的《東方時空》提供10分鐘長度的《焦點時刻》。對這樣的辦公環境和條件,我曾經在接受一家報紙的採訪時説過這樣的話:因為不舒適,大家自然不願意坐在這裡,自然要找事情做。辦公環境好起來的時候,我們的節目可能就該差下去了。

  1994年2月10號是春節。春節剛過,在一次會議上,部裏領導給大家佈置了一個任務:給即將開播的一個新欄目起名字。這個欄目大約13分鐘左右,在CCTV—1的《新聞聯播》之後播出。

  大家七嘴八舌起了一大堆名字,有些圍繞著“焦點”兩個字。對於帶有“焦點”的名字,我持的是反對意見。我認為,已經有了一個《焦點時刻》,再來一個“焦點”,觀眾該怎麼區分?兩個“焦點”該怎麼定位?

  最終《焦點訪談》這個名字是怎麼定下來的我不太清楚,好像是高層的意見。直到今天我都認為《焦點訪談》這個名字使她的“母體”,也就是《焦點時刻》變得尷尬,就好像一個家族裏小輩兒重了長輩兒的名兒。《焦點時刻》後來不得不改名成《時空報道》好像也驗證了這一點。

  也就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們在保證《焦點時刻》每天播出的情況下,開始為4月1日播出的《焦點訪談》準備節目。與我們一起在準備的,還有從新聞中心劃到剛剛成立的新聞評論部的原《觀察思考》和《今日世界》的一些同志。《觀察思考》的人員編成了記者一組和記者二組;《今日世界》的人員編成了記者三組,專門負責國際問題的節目。我們《焦點時刻》組在這時被編成記者四組,全力作《焦點時刻》,還負責一部分《焦點訪談》。那時候,我剛到組裏時間不長,正在爬坡期,正在適應和學習《焦點時刻》常規節目的操作方法,準備《焦點訪談》的任務還輪不上我呢,所以對像戴鳴、章偉秋、李媛媛、楊明澤、周墨他們這些老編導們正在神秘準備的“大選題”,只有羨慕的份兒。

  好在命運對我不薄,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我成為《焦點訪談》首播節目的參與者。

  按當時的分工,我幹的是編導這個行當,但在首播的《焦點訪談》片尾的字母上,我的名字卻是打在“攝像”的行列裏,而我在這期節目裏擔當的工作則又是攝像又是合成。

  《焦點訪談》在1994年4月1日開播的準備工作是合格的。在這之前,十幾期節目已經經過反復審查和修改,都製作出了符合電視臺規範的播出帶,這些選題也都非常精彩。像後來陸續播出的《價格沒譜 質量沒準——誰來管管服裝?》、《關於杭州棄嬰案的報道》、《回家的路有多長——對流浪兒童的跟蹤採訪》、《從教不仁——全國升學受賄第一案的報道》、《國人看病問題——建立社會醫療保障制度》等節目都為剛剛開播的《焦點訪談》大大增色。

  當時,《焦點訪談》的定位是“時事追蹤報道,新聞背景分析,社會熱點透視,大眾話題評説”,這幾句響亮的宣傳詞概括了《焦點訪談》的“追求”,也是在向觀眾承諾自己的“品質”。而“時事追蹤報道”可以説是追求的第一目標。

  《東方時空》和《焦點訪談》的“締造者”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人——孫玉勝在他的著作《十年——從改變電視的語態開始》中很真誠地講出了他作為《焦點訪談》的領導者在那個時候的一些思考。《焦點訪談》的首播節目應該“有時效”,而且“時效性”要很強,也是他在開播之前重點考慮的事情,選擇“國債發行第一天”這個新聞事件來做首播節目也是他的主意。

  《焦點時刻》組,也就是記者四組,憑著已經摸索和實踐出的快速反應能力,承擔了《焦點訪談》首播節目《行情看好——'94國債發行第一天》的製作任務。製片人張海潮調整的製作隊伍如下:編導是戴鳴、方宏進、金東,金東主要負責協調地方檯當天的採訪和傳送。由於我當時手頭上正好沒有節目,我便主動請纓,要求當這期節目的攝像,另一個攝像是淩泉龍。出鏡記者張恒,錄音是女將宋力。由於是重頭節目,過去只是在現場手舉著話筒錄聲音的“非專業”方法及單機拍攝的“老套路”這次都被打破了,“重點”的記者出鏡報道和採訪現場,都有兩台攝像機拍攝,都有專業的錄音師舉著帶有“毛毛兔”防風罩的話筒在工作,甚至還有陽光下的“燈光”和反光板。

  這個新聞的“點”是4月1日,也就註定了這期節目的大部分內容不能提前“預製”。國家計委和財政部管員的採訪可以提前做好,中國發行國債的相關背景也能早些準備,而節目中的“鮮貨”必須在當天完成,這也是新聞真實性的基本要求。於是,3月31日的晚上,我們對第二天的拍攝作了明確的分工。

  那時候,北京大部分銀行的開門時間是9:00,按照設計,節目一開始是一組不同景別下不同樣式的銀行大門開啟的畫面和北京西長安街上電報大樓頂上的大鐘的交叉剪緝。畫面要成組,就必須有三個以上的鏡頭,兩台攝像機顯然只能拍攝到兩種樣式的銀行大門,電報大樓必須還要有一台攝像機專門拍攝早上九點的畫面。所以,臨時決定再增加一台攝像機。當時的情況下,整個記者四組也就6台攝像機,《焦點時刻》一期節目能保證一台攝像機完整拍下來都不容易,也不能説為了這一期節目就影響其它節目的播出。這個要求可難壞了製片人張海潮。最終,為了保證這期“首播”的《焦點訪談》,為了這隆重的“第一炮”,海潮向部裏面求援,從別的組借了一台機器,一個攝像——邢旭東。

  1994年4月1日。初春的北京還有些涼意,但那天的陽光可以用燦爛來描寫。

  我選擇的拍攝點是北京月壇南街上的一家工商銀行。8:30分,我和張恒、宋力就到了現場。銀行的門楣上已經挂起了紅底黃字的宣傳94年國債的橫幅,7、8個大爺大媽已經等在門前了,一問,都是來買國債的。後來做後期編輯的時候我們才發現,當時熱心購買國債的人都是老人,問他們為什麼對買國債這麼積極,回答也都差不多:國家有困難,我們能看著不管嗎?

  9:00,銀行的卷閘門開始隆隆響起。我用的是仰角拍攝,隨後立即又換成了正面的中景和全景。大門開啟之中,張恒進入畫面報道,一遍過。然後是大爺大媽魚貫而入的跟拍,銀行顯示時間的電子屏幕的特寫,攥在手裏的人民幣,銀行職員的工作狀態。拍攝了20分鐘左右,我們馬上從這家銀行撤了出來,一路小跑著趕到幾百米外禮士路上的一家建設銀行,在這裡,我補拍了一些街道與銀行的關係鏡頭,豐富了“購買者踴躍”的場面,並採訪了一些國債購買者。11:00左右,我們就返回了電視臺。

  我到《焦點時刻》組的時候,所有的節目還都是用對編機在完成,播出的節目沒有任何特技製作,連專題節目中最常見的“隱黑”、“黑起”、“疊畫”、“慢動作”、“靜幀”都無法實現。我到組裏上班的第一天就發現墻角堆著好幾個大紙箱,紙箱上的“外國字”告訴我,這都是當時比較先進的電視編輯特技設備。我很納悶兒:他們為什麼不用呢?當時因為是“新來的”,也不敢多問,但我的心裏癢癢啊!

  我到《東方時空》之前,是陜西臨潼某集團軍的電教室主任,已經幹了三年多的電視新聞,中央電視臺也沒少發稿,還獲得過1992年的中國電視新聞獎一等獎和全軍新聞一等獎。電視圈裏的人都知道,部隊裏面搞電視的人,大都是“全能”,能攝、能編、能寫、能出鏡、能修理,是很普遍的事,總之,能搗鼓,沒有不會幹,也沒有不敢幹的事情。所以,到《焦點時刻》組時間不長,我就忍不住地問製片人張海潮:這些特技設備為什麼不用呢?海潮説是因為沒人會用。我説我會呀。海潮説那就用吧。就這樣,我和當時組裏面負責技術的孫宏很快就把這套設備架設起來,並很快派上了用場。

  到《焦點訪談》播出的時候,組裏的這套特技設備能熟練使用的人還沒幾個,我是唯一的不用問別人就能操作完成,並能比較恰當地使用特技來處理節目的人。所以,在完成了4月1號當天的攝像任務之後,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總串”,也就是在編輯臺上把這期節目的各個“零部件”串聯到一起,整合出一期節目來。

  “總串”很順利,到下午5:00左右,我們就已經拿著基本製作完成,就差上字幕的節目帶趕到了中央電視臺主樓二樓的審看間。因為是《焦點訪談》的“首播”節目,當時的臺長楊偉光親自審查。當時在審看間的還有主管新聞的副臺長沈紀,新聞中心主任李東生、副主任閻連俊、羅明,以及新聞評論部的主任孫玉勝、副主任袁正明,編輯組的製片人孫克文,我們組的製片人張海潮,編導戴鳴、方宏進、金東和我。

  到《東方時空》以後,我們製作的《焦點時刻》基本都是由評論部的主任或副主任審查,由於大多數是時效性比較強的節目,審查好像基本都在半夜,參加的人數也就三兩個,空氣也沒有那麼緊張。但是,1994年4月1號那天的場面顯得特別正式,走進審看間的時候我都覺得呼吸有些緊張,手心也不停地出汗。後來聽説當時還有廣電部的領導在場,因為我不認識,也就沒有太深的記憶。

  《焦點訪談》從一開始就是13分鐘的播出長度。因為時間比較緊張,我們進到審看間以後,有領導立即讓正在審查的其它新聞停止放像,讓我們的節目先審。這期節目的責任編導戴鳴坐到了放像機前面。PLAY之後,主持人張恒出現在屏幕上……

  因為沒有加廣告和片頭,審查的節目不到13分鐘。戴鳴按下STOP鍵之後,幾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楊偉光臺長。楊臺長當時説的原話我記不太清了,大概意思是節目中國家計委和財政部官員説的太多,國家發行國債的歷史背景説的太多,而94年國債的特點和老百姓對94國債的反映表達得不夠。聽楊臺長説話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手錶:5:20。離晚上7:38隻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了,就是節目不改動,現在開始合成、上字幕,時間也是非常緊的。

  楊臺長説完他的意見,徵詢其它的領導還有沒有意見,沈紀副臺長馬上接話説,時間已經很緊了,馬上按老楊的意見去改。於是,我們魚貫而出,急匆匆走向電梯間。電梯上,孫玉勝問戴鳴,拿掉老楊説的那些內容,其它的採訪還夠嗎?戴鳴不太自信地回答,可能差不多。電梯在20樓打開的時候,人流中我看到了這樣的場面——孫玉勝在快速地用手綰起自己的袖子!

  這十年多裏,孫玉勝在我的印象中是沉穩、老練、智慧、激情、嚴謹的,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慌神兒”。1994年4月1號《焦點訪談》首播那天下午我看見他“捋袖子”的樣子,以後再也沒見過。而且,我那天還看見了孫玉勝親手編片子,這好像也是十多年裏見過的唯一一次。

  4月1號下午五點半左右,孫玉勝、袁正明、張海潮等人和我們在20樓涌出電梯之後,接下來的場面可以用“火上房”來形容了。孫玉勝和袁正明這兩位新聞評論部的正副主任,一人操作一台編輯機,我操作著編輯臺,以最快的速度搜尋著素材。我先在編輯臺上把楊臺長指示讓拿掉的內容“掐”了一下,總共有六分鐘之多。我們必須在很短的時間裏從剩餘的素材裏編輯出這個長度補上。

  空氣是緊張的,手是緊張的,心跳是緊張的。轉頭與主任交換意見的時候,我發現組裏的好多人都站在那裏伸著脖子看著我們,臉上是焦急的神色。由於編輯機的數量有限,他們幫不上忙,也説不上話,但又不願離去。作為一個集體,他們的心情我十分地理解。在這之後的十多年時間裏,這樣的場面我又不知經歷過多少次,每次的緊張過後,我們都會為曾經的刺激和顫栗長出一口氣,痛飲一杯酒,高喊一聲“爽”!

  很多具體的細節回憶不起來了。只記得當時有過這樣的對話:

  老袁你那邊多長了?玉勝在問。

  一分半。袁正明回答。

  耀文你那邊能再抻一分鐘嗎?還是玉勝的聲音。

  差不多。讓我“掐”一下長度。是我的回答。

  金東,地方檯傳的東西還有沒有沒用過的?老袁在問。

  看看這盤裏面。金東説。

  六點過五分了,能開始“串”了嗎?玉勝在嚷。

  讓這個大媽説完這句話……好了,開始“串”吧。我的嚷嚷聲。

  18:45左右,新一版的節目“串”出來了,由於當時20樓的設備沒有字幕機,還必須到二樓的字幕機房再過一遍字幕,耗時至少也得20分鐘。當我按下錄機的EJECT鍵,等待錄相帶彈出來的那一瞬間,我記得我的心跳速度特別地快,心裏在默念著“別出事,別出事”。

  熟悉電視編輯設備的朋友應該都知道,編輯機在一些情況下會突然把錄像帶卡在某個位置,還會把錄像帶絞斷。如果發生這樣的情況,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冤死的是編輯,急死的會有一大片人。我所説的這種情況我就曾經遇到過兩次,好在當時被“絞”的不是時效性特別強的節目,最多了也就是再辛苦一遍——重編。

  所以,當錄相帶順利彈出之時,現場的同事們發出一片輕鬆的嘆息。我攥著這盤帶子,在一片閃身為我讓路的身影中快速衝過,直奔電梯間。走進電梯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在我們“串”節目快到尾聲的時候,已經有同事通知了臺裏的動力科,一部電梯已經在20樓停著等候我們。動力科的朋友通過監控攝像頭隨時注意著我們的動向,我們一跨進電梯,電梯便立即啟動,中間不作停留地將我們直接送到了二樓。

  206字幕機房這時候也是蓄勢待發。相關的字幕已經製作完成,新聞中心負責音頻的老將包布和也已經就位。由於沒有調音臺,老包只好在錄相機上“因陋就簡”調整聲音的電平。字幕員李江是個小姑娘,平時常有點兒小脾氣,這會兒卻全神貫注,一絲不茍。

  206機房現在已經看不到了,它就在現在二樓男廁所的對面。這個機房的面積不足10平米,去掉機器設備佔的地方,最多也就能站得下五六個人。這時候,我沒什麼事情了,於是想到男廁所抽支煙。一齣門嚇了我一大跳,206機房外面的走廊裏密密麻麻站了幾十號人,都是新聞中心相關部門的領導。我們的製片人張海潮見我掏出了煙,馬上伸手打著了火,為我點燃香煙,並順手從旁邊摸出一罐可口可樂,打開,遞到我面前,説:哥們兒,好樣的,快喝口水。這就是張海潮,《焦點時刻》的第一任製片人。

  為我點煙,為我遞水的事情這之後海潮還做過多少次我沒有計算過。每每在我們趕做時效性比較強的節目的時候,作為製片人,他是最有權力發號施令的,但他從不。在節目的準備、策劃階段,在拍攝的過程中,在編輯的時段裏,海潮是智慧的,是精明的,是有點子的,是有判斷力的,可以説是事無巨細,事必躬親。但是,在節目進入最後的合成、潤色階段的時候,海潮是超脫的,是不怎麼説話的。誰是節目的責任人,誰就説了算。海潮的名言是:聽一個人的。而他在這個時候最擅長做的事情是,預見性地安排好下一個再下一個階段的所有細節性的工作,讓該到位的人員到位,讓該啟動的機器設備啟動,讓電梯在合適的時間待命等候,以及悄悄倒調已經堆滿了煙蒂的煙灰缸,在你短暫的空閒裏遞上一杯溫度適中的水……這麼多年來,我對海潮這些做法的理解是這樣的:我把全部的信任給你,我把全部的道路鋪平,你們去展示全部的風采,實現心中的理想。因為海潮懂得,每個人在被尊重中釋放的智慧,在快樂中創造的業績,才真正屬於一個團隊,屬於合作鏈條上的每一個人。

  1994年4月1日的19:10,原定要播出的《焦點訪談:行情看好——’94國債發行第一天》還沒有合成完畢,在場的領導已經發出指令:把備播節目送上去,通知播出線,準備手動播出方案,不到最後一秒鐘,也不能播備播節目。

  時間一秒一分地流過,我們抽煙的動作也越來越狠,我們口腔裏的唾液越來越少……

  206機房裏傳出來的是李東生的聲音:別停,別停,接著走。

  然後是一片嘈雜聲……

  再然後又是一片寂靜……

  無法形容,真的。

  那些時間是在怎樣的心路歷程裏度過?

  不是一段文字能再現的。

  不是一種或幾種描寫能傳神的。

  不是我一個人的記憶能恢復原貌的。

  後來的事實讓我知道:那是一段精彩歷史的開篇;那是一片美好理想的啟航;那是一個信念的再生;那是一幅畫卷的鋪展……

  19:25。1994年4月1日的這個時刻,中央電視臺的《焦點訪談》首播節目合成完畢。

  這期節目的編輯質量是一般的水準,技術指標也不高。現在借出當時的播出帶來看,竟然能看到“黑場”、“跳幀”等一大堆技術上的“硬傷”。這也正應了那句老話兒:籮卜快了不洗泥。

  當編輯組負責當天播出的值班編輯——一個瘦弱的女性——李景梅快步跑向三樓的播出機房的時候,他的身邊,還有好幾個小夥子“保駕護航”。

  19:38,《焦點訪談》的宣傳片準時出現在CCTV—1的信號裏,我們沒有歡呼,因為這還不能證明播出的就是我們剛剛製作完的那期節目,因為備播節目一開始也是這些內容。

  宣傳片播完了。

  10秒鐘長的廣告出現了,也快播完了。

  激昂的音樂伴隨下,畫面開始向那片三維製作的抽象的現代都市樓群俯衝了,紅綠藍三種顏色組成的“大眼睛”升起來了,一道白光閃過,我們看清楚了,演播室的大屏幕上的畫面就是我們等待的那個畫面……

  就在這時,我們的辦公室裏想起了一片歡呼聲,一片掌聲……

  現在,我怎麼回憶也想不起那天的晚飯是在什麼地方吃的了。我只記得,那天喝了很多的酒,是純正的“二鍋頭”……

  還記得,我們大家分手的時候,攔停了好幾臺“面的”。

  那時,我們誰也沒有自己的車。

  那時,我們還很年輕……(陳耀文)

責編:繼松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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