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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時空]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3月22日 21:15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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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TV.com消息(東方時空):

  第一集:

  康金環的丈夫:文魁,哪有割豆子搬板凳,坐著板凳割的。割豆子坐板凳割,什麼人割豆子坐板凳割。

  58歲的李文魁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康金環:他整天稱我是他大姐,他説我大姐,他告訴人家這是我親大姐。我説不對,你説錯了,你親大姐在哈爾濱呢。

  59歲的康金環是村裏的婦女主任,李文魁在不犯病的時候,喜歡叫康金環大姐,然而李文魁和康金環卻是非親非故,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兩個人。

  李文魁是1968年從哈爾濱下鄉來到北大荒的知青,然而在1971年因為失戀李文魁突然精神失常,住了八年的精神病院後,醫生診斷李文魁所得的精神分裂症無法根本治愈,而那時李文魁遠在哈爾濱的兄弟姐妹不肯收留他,無奈無家可歸的李文魁又被重新送回到了他下鄉時的這個村子。

  康金環:小孩看見他都害怕,我們看見他之後也害怕。

  康金環:沒見過這麼長的頭髮,跟個野人一樣。

  村民:對我們來説,叫誰誰也不能收養,當時他那個樣子。

  村民:養他幹啥呀,養他到頭來不如養個畜生。

  康金環:開完了大會以後,一個報名的也沒有,都不養,那我説李文魁實在找不到人家,我來養吧。

  1979年冬天的一個午後,身為婦女主任的康金環主動向村委會申請,收養了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具有暴力和攻擊性的李文魁。

  康金環的女兒:家裏好好的一家五口人,為什麼要弄這麼一個人回來呢,也是不理解。

  康金環的兒子:跟我媽喊,你叫他來幹啥呀,上咱家來在這吃飯多臟啊,怎麼怎麼樣的。

  康金環的丈夫:你能願意養神經病啊,放著清閒不幹,養個神經病幹什麼玩意。

  康金環:他也是一個人呢,是不是,不忍心不管他。

  康金環:文魁啊起來了嗎

  李文魁:起來了

  康金環:起來回家吃飯去吧。哎呀怎麼穿棉襖了呢,現在這麼熱。

  李文魁:冷了,天冷了。

  康金環:穿上衣服回家吃飯去吧,他給咱照個相,給咱照個相片。回家吃飯去吧,他們給你介紹唱一首歌,他聽一聽,看好聽嗎。穿褲子。

  康金環:剛開始到我家他什麼也不説,他想作就作想罵就罵,想吃飯就來。

  康金環的兒子:當時像李文魁有些事也確實讓人生氣啊。

  康金環的女兒:一犯病也喊也叫的。

  康金環:犯了病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時哈哈地笑,笑得嚇人,有時哭,哭得那個一蹦多高,連哭帶罵。

  康金環:我們家玻璃讓他砸了,碗砸過,盆子砸過,水桶也砸過。

  康金環的丈夫:拿著斧子都攆過我

  康金環:精神病他犯了,他精神失常了之後他真砍。

  康金環的丈夫:哎呀,可把我嚇壞了,把我攆哪兒去了,把我攆到小棚去了,到小棚毀了,到小棚了我再上哪兒跑啊,他要是真劈我咋整啊,他拿斧子到門口還停下來了,哎呀,謝天謝地呀。

  村民:康金環是神經病還是大腦不好使呀,一個好人不伺候伺候一個神經病呀。

  康金環:有人説你是不是也得精神病了,剛開始的時候我説我沒有精神病,我沒有病,我這個人幫助別人吧,我心情特別好啊。

  康金環:文魁起來吧,回家吃飯去吧。

  康金環:文魁,回家吃飯去吧。

  李文魁:幾點了

  康金環:九點了,回去吧,回家吃飯吧,快點。

  康金環:穿這件衣服吧,你不最喜歡這件衣服嗎,穿吧,是不挺喜歡的。

  康金環:拿出去曬曬不行嗎

  李文魁:不用曬

  康金環:曬曬乾,我拿床墊子曬曬吧

  李文魁:不用曬

  康金環:拿出去曬曬吧,晚上鋪上。

  康金環:穿襯衣吧今天熱啦

  李文魁:去你的吧

  康金環:不高興了,咱走吧。我順著他來,他怎麼高興,我就依著他來,為什麼説呢,他一個精神病,你順著他來吧他就好一些,你要是嗆著他來吧,他就犯病多一些,我看李文魁犯病,我心情也不好,他一犯病挺痛苦的。

  康金環:我們那時候,當初吧。

  康金環説當年李文魁到他們家之後,一個人住在她家隔壁的一個泥磚房子裏,那時候村裏的人都遠遠的躲著李文魁,而經常給李文魁送飯,換洗衣服的康金環漸漸的成了村子裏唯一的一個能夠跟李文魁交流的人。

  李文魁:你們這屋也拆了唄,拆了重抹一抹,重刷一刷。

  康金環:行行行,你給我抹,行不行。

  李文魁:這地也砸碎了重砌呀

  康金環:行,明天就砸碎它。

  李文魁:你們這屋也拆了重砌呀

  康金環:那可不行,那可犯法。

  李文魁:那不一樣嗎

  康金環:不行

  康金環:李文魁犯病吧,大多數是在陰天的時候犯病,他成了天氣預報了,李文魁一罵一犯病,我們連隊都知道,説天要變天了。

  解説:在我們來到這個小山村的第二天,烏雲籠罩著天空,康金環一再叮囑我們多加小心,因為八年前也是在這樣的陰天,李文魁的一次犯病把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徹底改變了。

  康金環:我想起這件事,我最傷心,我沒有傷心的事,就是為這事傷心。


美好的一天

年輕時的他

  第二集:

  村裏的人説李文魁是個活天氣預報,只要李文魁一犯病,天氣就不好,然而在我們採訪的這一天,雖説天氣不好,可李文魁卻反常的非常安靜。

  康金環:文魁起來吧,文魁啊,心情不好。

  記者:不起床啊。

  康金環:他沒準兒,起來吧李文魁。今天又心情不好,你們來還不錯呢。

  李文魁在康金環家已經生活了20多年了,然而在這20多年當中李文魁最嚴重的一次犯病,至今想起來都會令康金環感到心痛。

  康金環:我想起這件事我最傷心,我沒有傷心的事,就是為這事傷心。

  康金環告訴我們:1998年春節前夕,為了讓李文魁乾乾淨淨的過年,康金環和家人趁著李文魁不在的時候,對他住的小屋進行了大掃除,把李文魁用了幾十年的破舊衣物全部燒掉了,讓康金環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舉動刺激到了李文魁。

  李文魁:你咋的你呀

  康金環:換衣服去,這衣服有扣不冷。

  李文魁:你上寧安啊。

  康金環的丈夫:上寧安我也去,咱倆一塊兒去行嗎。

  李文魁:把我衣服扔地下。

  康金環:哎呀我兒媳婦懷孕了都要生孩子了,李文魁犯病了,拿著斧子就進來了,要砍我兒媳婦,哎呀我兒媳婦嚇得,她説在我家沒有一點兒安全感。

  李文魁這次犯病嚇著了懷孕中的兒媳,從此兒子一家搬到了其它的村子,另立門戶了,康金環告訴我們這些年兒子一家回來看她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唯一的孫子成了她心中最大的牽掛。

  康金環:我最傷心的就是撈不著伺候我家孫子

  康金環:當時也後悔,也後過悔,後悔怎麼辦呢,必然得有個人照顧李文魁吧,自己勸自己唄。

  康金環:文魁啊你別走唄,一會兒吃飯了。

  康金環:有的人問我,説你圖啥呀,我説我啥也不圖,我就可憐李文魁,李文魁是一個好人。

  康金環:李文魁在我家這麼多年,也有感情了説句實在的,人啊處時間長了真有感情啊,他別管怎麼的他是一個人,咱這麼説吧,養個小豬的時間長了還有感情呢。

  20多年來,也許是康金環超常的耐心和韌性喚醒了李文魁塵封已久的心,如今李文魁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村子裏的人也就漸漸的接納了李文魁。

  康金環的丈夫:你別看他有神經病,他叫人喜歡,他不叫人煩。

  康金環的兒子:歲數大的或者是身體條件不太好的,他就幫助劈劈柴火挑挑水。

  康金環的女兒:你們讓他寫字了嗎,字寫得非常漂亮龍飛鳳舞的,字寫得好,歌唱得也好,人是個好人。

  康金環:唱京劇你跟他對唱一個,唱一個行嗎,他會唱,他是我家親戚,行嗎?你唱兩句

  記者:唱哪段?

  康金環:唱哪段都行。你唱兩句文魁,唱兩句,往下他忘了接不上了,你給唱兩句,快點,老弟真是好人。

  在拍攝的過程中,我們試圖接近李文魁,可是李文魁自始至終也沒有和我們説上一句話,康金環告訴我們李文魁是不會和陌生人講話的,多少年來沒有人知道清醒時的李文魁究竟在想些什麼,只是感覺李文魁頭腦中的世界距離今天的我們已經很遙遠了。

  康金環:他的思想就是文化大革命之前的那個思想,我冬天買捆韭菜,我説好幾塊錢一斤,他不信,他説你瞎説的,他説兩毛錢一斤。

  康金環的兒子:幹啥幹啥那麼貴,就生氣了,那時候怎麼怎麼樣的,我吃的時候多少多少錢。

  康金環的女兒:要是穿件新衣服很漂亮,他就説這衣服很漂亮在哪兒買的呀,我就説在哪兒買的,他説在商店買的,還用布票嗎?我説布票?

  村民:李文魁要不是康金環這麼伺候也早就死了,也早就死了。

  村民:那時候他咋瘋的

  村民:想不開,感情問題嘛。

  村民:他咋回事兒啊

  村民:他媳婦把他踹了,李文魁那時候,他要是不得精神病啊,他現在最低也能當個副場長,團職幹部,團長以上。

  離開這個小村子的前一天,我們在農場的場部看到了李文魁下鄉時的知青檔案,在當地農場老職工的幫助下,我們在哈爾濱找到了當年和李文魁做著同一輛火車下鄉的知青戰友,他們為我們打開了有關李文魁的,已經是塵封了30多年的記憶。

  李文魁的同學:我們是一個校的非常熟悉。這個學校呢高中考大學的升學率百分之九十九。你要知道,他們當時是差十天進考場啊,十天進考大學的考場。

  記者:是李文魁這屆嗎?

  李文魁的同學:就李文魁這屆啊,我們就下鄉走了。

  1968年10月11號是過往的日曆中極其普通的一天,可就在這一天不滿20歲的李文魁背起行囊,告別親人,踏上了北去的列車,可當年意氣分發的李文魁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他這一走,就永遠的離開了故土,再也沒有回來。

  李文魁的知青同學告訴我們,當年和李文魁一同下鄉的有60名同學,在這60名同學之外有一個跟隨姐姐偶然報名下鄉的女孩子,當年的李文魁不曾想到也就是這個偶然出現的女孩子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第三集:

  康金環的丈夫:這是李文魁啊,檔案,這是文魁下鄉來的時候。

  康金環:多帥的小夥兒,哎呀,我一看名是李文魁啊。

  康金環的丈夫:真行啊

  康金環:跟現在不一樣,特別不一樣。

  康金環説38年前李文魁從哈爾濱下鄉來的時候是在團部的磚廠勞動,那時候她並不認識李文魁,只是聽説年輕時的李文魁是一個能寫會畫,靦腆而又英俊的小夥子。

  2005年夏日的一個夜晚,我們在哈爾濱找到了30多年前李文魁的兩個知青同學,他們是一對夫婦,如今丈夫是一名律師,而妻子是一名法官。

  李文魁的同學:他就因為談戀愛失戀了,跟我們一塊兒去的一個小女孩,是同學的妹妹。

  記者:認識嗎

  李文魁的同學:認識,那能不認識嗎,我們都認識。

  李文魁的同學:長得個兒高,個兒好像一米六八左右吧,在當時來説個兒挺高的,挺白的。

  38年前,李文魁的愛情在今天看來也是浪漫的,當年男女知青是不允許公開談戀愛的,而下鄉後不久不滿20歲的李文魁就勇敢的和一同下鄉的只有17歲的一個女知青相戀了,可李文魁的幸福卻只維持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李文魁的同學:那個女孩吧好像在我們連裏,好幾個男孩都因為她。

  李文魁的同學:北京的那個小青年也是,後來也魔怔了,也得精神病了,都是因為她。

  李文魁的同學:我們班的那個徐什麼那小孩 你去問去吧,也魔魔怔怔的。

  記者:就因為這個女孩

  李文魁的同學:對呀,回來就失蹤了,沒了,魔魔怔怔的那回來就再找不著了,那真是那麼回事,究竟用什麼手段耍的他們不幹,還是傷害他們什麼程度,只有他倆知道,咱也不知道。

  李文魁的知青同學告訴我們,至今讓人覺得蹊蹺的是當年包括李文魁在內的三個小夥子因為喜歡同一個姑娘,而先後精神失常,其中李文魁的病情是最重的,他因此也失去了保送上大學的機會,故鄉哈爾濱對於今天年近六旬的李文魁來説已經永遠的成為了他鄉。

  李文魁的同學:現在也沒結婚

  記者:誰啊

  李文魁的同學:就這個女孩,就是當年那個女孩,到現在沒有結婚,她跟她姐姐都沒結婚,她們姐倆。

  記者:就是因為李文魁這事兒嗎?

  李文魁的同學:那倒不是,她後期怎麼回事,咱不知道。

  當年李文魁心儀的姑娘七十年代末隨著知青大批返城的潮流回到了哈爾濱,在一家工廠工作,如今精神失常的李文魁或許不曾想到當年他心儀的姑娘至今都沒有結婚,可這其中的是非曲直對於今天的李文魁來説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只是今天的李文魁,在清醒的時候還要把當年他心儀的姑娘的照片揣在懷裏,有時間還要拿出來看一看。

  康金環的女兒:看到那張照片了,那個女的是穿了一個棉的軍大衣帶著棉軍帽,一邊扎一個小辮,很漂亮。那個小照片特別小,那個花邊都磨沒了,磨毛了。他説小紅,你看這是我女朋友的照片,你看我女朋友漂亮嗎。

  康金環:他一提哈爾濱他傷心,傷心掉過眼淚,哭得哇哇的。

  康金環的丈夫:過年還哭了呢,我估計呀,到過年的時候也挺難受的。

  在我們拍攝期間,當年和李文魁一同下鄉的十幾個知青同學相聚在哈爾濱,他們當中很多人幾乎近30年沒有見到李文魁了,我們把拍攝到的一些畫面播放給他們。

  李文魁的同學:一點兒都沒有啦,哪有他的模樣了。他原來挺精神的小夥。

  李文魁的同學:抽煙呢,這不跟農村的老農民一樣一樣的。

  康金環:李文魁特別能吃,他説他沒有家,他説我家就是他家,他説我大姐家就是我家。

  李文魁的同學:也挺悲哀的,他確實挺不幸的。一提起來吧也都挺辛酸的,大家都掉眼淚。知道這個事兒以後,有人又照顧他,對他挺好的,也感覺到很欣慰,真的應該是很好的感謝人家。

  李文魁的同學:康金環是個好黨員,任何人也辦不到,就讓我辦,我也辦不到。

  字幕:一個月後,李文魁的知青同學集資為李文魁翻蓋了一個磚瓦房,李文魁終於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家。

  李文魁的新家位於村子的入口處,很醒目的地方。

  記者:地挺高級的,小磚房啊。

  康金環:小磚房,那個還是防火的天棚。

  記者:窗戶都是塑鋼的。

  康金環:都是塑鋼的,我家還沒住上這樣的房子呢,新門新窗戶新房多好啊,我都替李文魁高興。

  康金環:我吃上我就叫李文魁吃上,我穿上我就讓李文魁穿上。

  在我們即將結束採訪的時候,李文魁的知青同學打來電話告訴我們,今年夏天他們要相約一起去看一看在北大荒已經停留了38年的李文魁同學,去看一看20多年來一直照顧李文魁的康大姐,去看一看他們曾經的青春足跡。

責編:扈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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