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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時空]人證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09月09日 17:56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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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題: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0週年

  CCTV.com消息(東方時空-故事):

  【2004年 南京鼓樓醫院

  南京鼓樓醫院,這個由美國牧師馬林創辦于1892年的老醫院,已經經歷了一個多世紀的風雨了。它不但每天見證著生老病死,還見證了南京一段特殊的歷史,而這段歷史永遠與一個名字有關,她叫李秀英。2004年7月29日,85歲高齡的李秀英因老年多發症被送進了鼓樓醫院。

  67年前,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期間,李秀英因為反抗日軍強暴,渾身被刺37刀。正是這個醫院挽救了她的生命。當時躺在她身邊的還有無數中國同胞,他們都是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暴行的受害者。

  1937年7月,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剛剛結婚兩個月的李秀英隨丈夫陸浩然住在上海附近的川沙縣,8月13日,上海打響了淞滬會戰。

  陸玲:上海就是八一三打仗了,打仗以後有一些日本飛機停在川沙縣的江邊上,然後每天都要裝上炸彈到上海去轟炸。


  【李秀英之女 陸玲

  陸玲:轟炸完了以後回來,把剩餘的子彈一路走,一路撒子彈這些東西都會掉到川沙縣的房頂上,我媽媽就感到很害怕,很危急。我舅舅帶著我媽先回南京,回南京的時候大概是在9月份。

  1937年11月13日,日軍以傷亡4萬多人的代價佔領上海。緊接著,日軍分兵三路進攻南京。丈夫陸浩然感到時局危急,11月從上海回到南京,準備帶上妻子李秀英流亡漢口。

  陸玲:南京已經開始不安全了,跑反的人很多,在這種情況之下,我爸爸要帶我媽一起走,那個時候我媽媽已經懷孕五六個月了,五六個月肚子蠻大的,人家一看是懷孕婦女,不帶。

  當時南京三面被日軍包圍,逃難唯一的出路只有長江上的下關碼頭,幾十萬的中國軍民擁擠在這裡,爭相上船。

  陸玲:不帶怎麼弄呢,那就是我爸爸想留下來,我外公講,我爸爸的相貌長得比較威武,個子也比較高,要是鬼子一進城的話,一定要把你當軍人,他們不會饒了你的,叫我爸爸非要走不可。

  無奈之中,丈夫陸浩然隻身離開南京,留下了已有6個月身孕的妻子李秀英。

  陸玲:我爸爸走了以後,我外公就帶著我媽媽在南京,在南京,到了12月份的時候成立了難民區。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淪陷,日軍司令松井石根指示下屬部隊,對南京進行分區圍剿,侵華日軍開始了為期6周的南京大屠殺。當時德國人拉貝等國際友人,在南京市中心設立了方圓3.86平方公里的國際安全區,庇護中國難民。其中金陵女子大學,是收容女性難民的主要場所,李秀英的父親本來想將她安置在這裡。

  【南京大屠殺研究所所長 張連紅

  張連紅:日軍在南京地區的性暴力,只要有女性在的地方他們都會去實施強暴,當時日本兵很多人都知道金女大,包括東史郎日記裏面我們看到。當時他們都知道金女大有很多年輕婦女,年輕女大學生避難的地方。夜裏面有時候經常有日本兵所謂的摸彩,就是到金女大來,翻著籬笆墻進來以後,摸到一個女的,拖走,強姦,日本兵裏面把這稱為摸彩,就是中彩的感覺。

  不僅如此,在日軍中,老兵還經常向新兵傳授強姦的注意事項。一個叫增根一夫的日本軍人在回憶錄中寫道:老兵提醒他,強姦的時候要拔出刀,放在伸手可及之處,如果刀挎在腰間很容易被女人抽出來,在最愉快的時候下地獄就太不划算了。因為日軍每天都來騷擾金陵女大,李秀英的父親只能將懷孕6個月的女兒安置到自以為安全的五台山小學的一個地下室裏,當時在那裏已經躲著20多個婦女。

  陸玲:老人在天沒亮之前燒一鍋稀飯端下去給她們吃,然後到晚上天黑以後,(白天)不敢冒煙,再燒一鍋飯,然後再給她們送下去,一天就吃這麼兩頓飯。到了1937年12月19日的上午來了一輛汽車,來的也是鬼子兵,不敢伸頭看。我媽媽講,就是在這段住的時間,在五台山的對面,原來有一個外國人住的房子裏面,可能住的是日本軍人。他們就是把婦女往裏面抬,有的婦女是拖不願意進去,有的婦女不願意進去,反抗了,他們就把她抬起來,往那個裏面抬,只看人抬進去不看人抬出來。

  1937年12月19號,一車日本兵開到了五台山小學,他們下車後直奔李秀英她們藏身的地下室。

  陸玲:1937年12月19日那天上午 ,來的鬼子兵,不是衝男人來,直接衝女人的房間。

  她們女人的房間,老太太全部坐到前面,小孩夾中間,婦女就在後面,他們來了以後就把婦女往外拖,我媽媽那時候是大肚子,因為她年輕,也沒逃過,被他們一起拖出來,拖到上面去,拖到上面去以後,我媽一看一個汽車把婦女往車子上拖。我媽當時心裏面想的是,把這個婦女往車上拖肯定不會是好事,如果我被你們糟蹋死,那我不如自己死,她當時思想上就是考慮都沒考慮,為了自己不要讓日本人糟蹋了,她就一頭撞到墻上。

  李秀英昏倒後,被周圍的難民救起,重新安置到地下室裏。


  陸玲:她醒了以後自己心裏就這麼想,她説這個地方被鬼子已經發現了,她説如果説鬼子要是再來的話,就跟他們拼命,要是拼死一個她夠本,拼死兩個我還賺一個,她心裏面就這麼想。晚上天幾乎快黑的時候,又聽到大皮鞋響。

  陸玲:三個鬼子直衝到婦女的房間來,看到鬼子彎下腰來解她的紐扣的時候,鬼子身上有一把洋刀,他一哈腰的時候刀柄子就衝下了,我媽媽就一把,就把刀把子給抓住了,她一抓他的刀,那個鬼子就把解她衣服的手,一把抓住我媽的手,我媽媽就勢一滾。站起來,在這個時間,鬼子的嘴巴就叫,這一叫,那兩個鬼子抓住那兩個婦女,還沒有幹成壞事,趕緊就把手丟了,把那兩個婦女放掉,回過頭來,一邊一個抓著刺刀,就對我媽開始進攻。我媽那個時候這個手抓著刀,她知道死活不能放,那個鬼子上來以後,一邊一個,這邊在戳,這邊在戳,我媽就拿這個鬼子當擋箭牌。這邊戳了她就把人拎到這邊,她一弄到這邊,這邊開始戳,她把人再搡到這邊,反復地搡,反復地搡。鬼子戳到我媽的腿,是想把我媽放倒,但是我媽沒倒,沒倒以後他們開始對臉上戳,對臉上戳的時候我媽就知道臉上的血嘩嘩地淌,不知道疼,那個時候不知道疼,就知道有血往下淌,淌的時候她就把這些血往外噴。這樣子噴,就噴到鬼子臉上,拖來拖去,拖來拖去,血可能淌得也多了,我媽可能勁也小,也不知道哪一邊的鬼子,就一刀戳到我媽的肚子上,戳到肚子上,正好戳到小孩身上,我媽這一疼,她一松手就倒下來了。等到鬼子走了以後,我外公就下到地下室,下到地下室的時候,再看到我媽媽就是躺在地下,睡在地下,然後把她翻過來,一翻過來,這個臉整個都變形了,我媽這個眼睛皮整個翻上去了,這個嘴,全部都豁成兔子嘴三瓣,我媽可能兔子嘴都不止,豁得很多,這個臉全部都打開了。

  李秀英被送進了鼓樓醫院,在她的身旁有很多受害者,有些人在被救後數個小時或在第二天便死去了,而她卻頑強地活了下來。給李秀英進行治療的美國醫生威爾遜説,他從未見過如此勇敢的女人,而李秀英肚子裏六個月大的孩子,卻成了這次暴行的犧牲品。

  【上世紀八十年代 日本

  戰後37年,1982年日本修改了教科書,否認侵華戰爭。1985年,日本首相曾根康弘參拜靖國神社。到上個世紀80年代,日本國內不段傳出南京大屠殺是20世紀最大謊言的右翼言論。

  為了反擊這些謬論,1983年底,南京市政府成立了一個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調查小組,在年齡50歲以上的南京常住人口中尋找大屠殺倖存者。

  歷史專家段月平被從市政府調到了這個調查小組主持工作。在調查期間,她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專家 段月平

  段月平:新華日報一個同志就給我提供了一個線索,説有這麼一個女的,過去曾經反抗日本暴行,跟日本人搏鬥,身上留了一些傷疤,我們覺得這個非常好,他給我提供了她住在漁市街。就是現在的漁市街,衛巷,根據這個線索就去找她。

  段月平在1984年5月找到的這位倖存者正是李秀英。

  段月平:當時她的臉呢,她不是太胖,她臉上的傷疤,都看得很清楚,這裡一刀,這裡一刀,她就指給我看。我感覺她真是了不得,一個女同志懷孕了,而且還跟三個日本兵進行搏鬥。因為我看了很多資料,很多受害的婦女被日本兵強姦以後,就被殺死了,也不是説沒有反抗,有反抗,但是被殺死了。而她活下來,所以這個很不容易,她反抗日軍暴行能夠活下來,只有這一個。當時她回憶起來以後,她非常堅強,她是心裏頭有一點那個,但是她表情很沉著。我去勸勸她,安慰安慰她,我説李媽媽,這個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今天來又引起你的,勾起你內心的痛苦,我説實在很抱歉。

  到上個世紀80年代末期,在段月平等專家的勸説下,沉默了四十多年的李秀英終於走出了家門,她開始在機關學校和工廠裏不間斷地做報告,講述自己痛苦的往事。此時,國內外媒體也紛紛注意到她,李秀英被稱為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活著的證人。


  【2001年李秀英的錄像

  李秀英:日本人太不講理,他們做的事情,他們不認帳過去做的事情,我的心裏想,叫他們日本青年人知道。他們不知道,所以他們才會喊,南京大屠殺沒有,是捏造的,是中國捏造的,誣陷他們的,我説我是活的證明人,我的孩子死了,把我留下來,我身上的傷是很明顯的。又不是捏造出來的,叫下一代知道這個戰爭是相當殘酷的。

  1995年7月,應日本友好團體“銘心會”的邀請,李秀英踏上了赴日的旅程,向日本人民講述南京大屠殺的歷史。

  半個多世紀以前,正是這個國家的人造成了對李秀英一生難以磨滅的傷害,她為這一天等了58年,她要在這裡為自己伸張正義,當時陪同她出國的是大女兒陸玲。

  陸玲:日本的高樓大廈都要扶著帽子看,你不扶著帽子看,那個帽子都要掉的,那個大樓上下都是電梯送,都是讓人看的。一個日本記者對我媽説,過去日本在你們印象當中都是小屋,現在我們日本有這麼大的大樓房,你看了對我們有什麼想法?我媽講。

  陸玲:如果説在我們中國某一個地方來講的話,那肯定比你們還好。你們該賠給我們的錢,要賠給我們的話,你們哪會有錢蓋房子。但是話又講回來,勞動人民是偉大的,是你們蓋的房子,我媽講的,我們一起都笑起來了。

  陸玲:我跟我媽倆有約法三章,我把你往前推,你就要朝前走,我帶你往回拽,你就要趕快停。記者招待會的時候,她坐得那麼老遠,我就在這邊看著她,一坐下來,我們倆就盯個準,你看到我在這邊,我看到你在那邊,我媽要是講得好,我就望她笑,點點頭。我媽要是講得不好,我就把眉頭一皺,一搖,我媽馬上就不講話了。

  李秀英在日本行程半個月,從北海島到大阪進行了30多場演講。

  【日本左翼友好人士 山內小夜子

  山內小夜子:第一次看到李秀英的表情,她臉上有一種對日本人的恨,這個印象很深刻。

  但後來聽了她的講演,才了解到她在戰爭時受到的傷害,和戰爭後痛苦的人生,聽了這些才理解了她臉上的那種表情,對於象我們這樣的日本年輕人來説。在那個時候聽到那樣的講演讓我們反省了很多,特別是為了未來的和平,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陸玲:她一般不怎麼多説話,她言語少,她不像我這麼多話,需要説話的時候她是她的那一套模式,講演開始都是我叫李秀英,我是哪一年出生的。什麼時候結婚的,什麼時候到上海,什麼時候回南京,怎麼樣受傷。1937年12月18日 19日,她是永遠不會忘記。

  【1937年12月 美國牧師馬吉拍攝的李秀英

  陸玲:後來有記者問,説我們在一些報紙上面,雜誌上面看到寫的情況,好像不是你講的這個情況。我媽講,那是他們寫書的人,做了藝術加工的,沒有讓我簽字,我不認。

  1995年8月7日,76歲的李秀英以人身傷害賠償與其他幾位南京大屠殺受害者共同向日本政府提出了訴訟。

  1997年2 月12日李秀英在日本東京地方法院首次出庭作證。

  陸玲:我們在1997年2月6日到12日,開庭之前一一做過對答,連模式都做過了,就是怎麼問,怎麼答,教老太太怎麼答。

  陸玲:我媽媽一説激動起來了,她就不管了,整個經過問一點講一點,那我媽不行,一講起來了,她站起來就一起講,講完以後人家也給她講。講完了辨方律師在對面,法官問對提出來的證言、證詞有什麼看法。一個個都沒有意見,全部都説沒意見,不發言,不講話。

  那時候我媽的心情是很激動的,因為我媽把話全部説出來了。

  庭審剛結束的時候有一個日本小夥子,個子很高,跑到我媽跟前來,沒到我媽跟前就跪下了,幾乎是爬到她跟前去,爬過去的。然後就講,我一點都不知道我們前輩犯了這麼多錯誤,他説,我代表前輩向你賠禮道歉,對不起。後來我媽硬把那個小夥子拉起來,那個小夥子哭得很傷心。

  李秀英回國後收到了很多日本方面的來信,來信者大部分是在日本聽過她報告的學生。


  劉惠明:在日本還專門有一個支援李秀英的市民團體。李秀英到那兒以後,就比如説吃穿住行,他們幫她安排就是日本的一些普通老百姓,所以她後來跟我説,我覺得她講的是她真實的想法,不是套話。她説要把日本過去的軍國主義分子,跟現在的日本人區別開。

  從1995年8月7日提起訴訟,李秀英經歷了4年的漫長等待。

  1999年9月2日,日本東京地方法院做出了一審判決,劉律師帶回南京的是一個壞消息。一審判決中國受害者敗訴,理由是日本政府和中國政府之間的國家賠償已經在1972年的《中日聯合聲明》中得到解決,日本政府沒有責任對中國民間的受害者進行賠償。

  李秀英:我有時候就跟他們講,像德國人做的就好,承認錯誤,改正錯誤,你就不承認,根本就辦不到了。所以我們現在講,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你們根本就不承認,那你們就有死灰復燃的可能。

  劉惠明:我們這個國人我們怎麼來看,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怎麼來看對日戰爭賠償訴訟,特別是怎麼來看判決的結果,我們經常看到。這又敗訴了,錯了。我統計了所有的判決,幾乎所有的判決結果是敗訴的,但是在事實部分法院基本上都是認定的。比如説南京大屠殺,細菌戰、花崗事件等等,平頂山大屠殺像這些案子法院無一例外,都是認定事實是存在的。

  化學武器確實是存在,這個意義非同小可,最後判決下來以後,有一個叫事實認定請求被駁回,事實認定最重要的意義在這一點上,事實被認定了道義就在我這邊。

  1999年9月,李秀英向日本東京高等法院提出上訴。

  這一年,李秀英已經80歲了,她仍然要面對反復的調查與取證。

  劉惠明:錄像要錄三天就是每天早上、下午,每天要大概七、八個小時,李老太太她年紀大了,她還要回憶過去的這些事情,這些都是很不愉快的回憶。她經常講述到一些痛苦的時候她會愣在那,我注意到她的表情。特別是講到她被日本人刺了以後,她有一個六個多月大的小孩,實際上在鼓樓醫院被處理掉的。她會愣好長一段時間才講話。

  而且她年輕的時候,她臉上的傷疤是能看得出來的,出去都被人家指指戳戳的,雖然她是個名人,她能活到八十多歲。

  劉惠明:真的不容易養育這麼多子女,也沒有工作,也沒有勞保,看病都要自己花錢,實際上她出去做講演,記者來採訪她實際上都是盡義務。這個不是説是我的事情我講出來有多光榮,不是她絕對是在盡義務,因為她已經講了很多次了,但是不斷地,全世界的記者都來找她。

  1998年,一個叫松村俊夫的日本右翼學者出版了一本叫《南京大屠殺的大疑問》的書。此書認定現在的李秀英是“假證人”,並造謠稱李秀英是由中國方面偽造的南京大屠殺的受害人。曾在上個世紀80年代初第一個發現李秀英的中國學者段月平,也在南京看到了這本書。

  段月平:那個松村俊夫寫的那本書裏面就説她是假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是睜眼説瞎話,大活人擺在這裡,你怎麼能夠這樣講呢?所以這些日本人簡直是昧著良心在那亂講。他就鑽那個小牛角尖,説是那個時候她是七個月身孕,她根本就是六個半月身孕,這個六個半月,七個月身孕,你怎麼算呢?

  中國學者孫宅魏,是研究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歷史的著名專家。他認為,南京大屠殺期間,中國死難者的人數應在30萬以上。

  孫宅魏:在中外法典上也沒有任何一部法典規定,日本軍隊一定要屠殺我們人數達到多少萬人以上,才可以把他們的劊子手處死,沒有法典來做這個明確的規定。老實説,我們只要把現存的資料當中,我們所已經掌握的,南京大屠殺裏集體屠殺的,任何一起把它抽出來作為罪證,就完全可以把松井石根、谷壽夫之流送上絞刑架。

  80歲的李秀英于1999年9月17日向日本東京地方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松村俊夫公開謝罪,並賠償名譽損害費。

  孫宅魏:實際上松村俊夫這本書對李秀英的傷害也是比較大的。

  劉惠明:我們在代理意見裏面都講到,這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是對她第二次的傷害。

  李秀英起訴松村俊夫一案經過近4年時間,于2002年5月10日做出一審判決,李秀英勝訴,被告松村俊夫予以物質賠償,但李秀英要求被告登報謝罪的訴訟請求未予支持。

  劉惠明:她對這一點,比如説我們一審二審判決,我們要求他謝罪,要求他賠禮道歉這個請求被駁回了。對這一點她覺得很不滿意,我們也不滿意,當然法官是這麼講的。我也了解日本的法律,日本的法律在名譽權侵權的糾紛當中,不會簡單支持賠禮道歉。這麼一個訴訟請求的,除非是特別嚴重的,法官是什麼理由?他説松村俊夫在他這本南京大屠殺疑問,南京大屠殺疑問這本書裏面,有關李秀英的言論實在是太可笑了,一般的讀者,哪怕不了解事實的讀者看了都不會相信他,所以沒有産生什麼惡劣的影響,他從這個角度。

  然而此案對於當時已經83歲的李秀英來説非常重要,松村俊夫在收到判決書後,兩次上訴,企圖以時間拖垮已邁入高齡的李秀英。

  2004年7月,85歲的李秀英因老年多發症住進了南京鼓樓醫院,這時離此案的終審判決還差5個月。

  李秀英住院後,家裏竟無力支付鉅額的醫藥費,社會各界向他們伸出了援助的手,南京市政府承擔了李秀英所有的醫藥費。曾在67年前,挽救了李秀英生命的鼓樓醫院,又一次次地將呼吸衰竭的李秀英挽救回來。

  陸玲:在日本名古屋的時候,電臺記者問她,李媽媽,你一天要説好幾遍,你覺得辛苦嗎?我媽講,辛苦是辛苦,但是留了我這麼一個活口,就是要讓我説的。他問,説到最後你不能説的時候,你官司還是打不贏怎麼辦?我媽媽説沒關係,我下面還有兒子還有孫子,子子孫孫多了。

  【李秀英的主治醫師 何忠正

  何忠正:她願意反復地説這件事,這對一個受傷者,這種心靈的傷痕老是要被一次一次地撕開,對她來講絕對不是一個好事。她也不是什麼偉大人物,什麼何忠正:英雄事跡報告,她願意為了澄清南京大屠殺歷史,還它一個真正面目,她願意反反復復地在各種場合堅韌不拔地去説。就為了伸張正義,為了還歷史的真面目反反復復去説,我覺得作為一個老百姓她並沒有這樣的義務,但是她承擔了這樣一個歷史責任。

  劉惠明:我很吃驚,説實話我心裏也很酸楚,這個老太太到處插著管子。我説李老太太,我是劉律師,你還認得我嗎?她在那兒動動,點點頭,她那時神智還是清楚的,她點點頭,我説你要好好養病。你這麼多年都堅持下來了,這次還要再堅持一下,我説我已經跟日本律師聯絡過了,你這個案子,我們會叫法院趕快把這個判決下來,我説你一定要再堅持一下,你這次肯定沒事的。你肯定會好起來的,她點點頭,然後她手撐著要起來,我説你不要動,我看你一會就走。

  2004年12月3日,在南京鼓樓醫院的重症病房,我們最後一次拍攝李秀英,這也是她最後一次面對媒體,她睜開了雙眼。

  【1937年12月美國牧師馬吉拍攝的李秀英

  【上世紀八十年代拍攝的李秀英

  【李秀英照片

  【躺在病床上的李秀英

  【監護室

  (2004年12月4日 李秀英辭世)

  李秀英去世一個月後,日本東京高等法院,對李秀英起訴松村俊夫名譽權訴訟做出了終審判決,李秀英勝訴。這是迄今為止,中國受害者起訴日本右翼分子否定南京大屠殺的首場勝訴。

  【日本左翼友好人士 山內小夜子

  山內小夜子:這些歷史證人的去世,對於我們來説真的是歷史的一個巨大損失。我們應該如何把像李秀英、東史郎等歷史人物身上的精神繼承下去,向著未來的時代。把這種精神變成我們自己的力量,發揚光大。

  劉惠明:這個就涉及到,我們來怎麼看待在這些事件當中歷史人物這些問題,我們平時怎麼來對待他們,究竟把她當作一個工具,還是把她當作一個人,好好尊重她這個是很重要的問題,我們絕對不是説,把她看成工具,或者是我們這個訴訟就是為了要錢,這麼功利的目的,這個目的我覺得是太淺薄了。

  劉惠明:對於這些歷史人物,這些歷史人物是活化石,像李秀英,南京大屠殺的倖存者,為什麼右翼分子會抓李秀英?她是個典型,他把李秀英這個否定掉了,南京大屠殺基礎一半就沒了。我們要把她當人看,不能把她當工具看,我們現在做的這些工作就是恢復她過去被踐踏、被損害了的做人的尊嚴。

責編:侯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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