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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TV.com消息（東方時空-故事）：

　　上集

　　[冰面，順流而下的冰塊]

　　冬去春來，沉睡了一個冬天的松花江漸漸甦醒。沒有完全融化的冰排和江水緩緩流下，兩岸的人們知道，一年一度的跑冰排開始了。這也是松花江最危險的季節。每年的這個時候，松花江的氣候很不穩定，很可能發生一種叫淩汛的災害。

　　淩汛是由於冰排阻水而引起的江河漲水的水文現象，冰排因氣溫變化形成冰壩，使水位大幅度提高，最終漫灘或決堤，給江邊人們的生命財産造成巨大損失。在佳木斯江段，松花江上一次發生淩汛是在十一年以前。

　　防汛辦負責人:當時非常嚴重，形成了冰壩，把那個船吶，就是咱們停在江邊的船，都衝的滿江都是，最後把那船都叫那冰都抬到岸上去了。

　　[地圖]

　　在佳木斯的華川縣和湯原縣，松花江被一處綿延數十公里的灘地和江心島隔成幾條支流，兩岸的一些村民每到春天都會到灘地和島上打魚放牧，一旦發生淩汛，他們會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每到這個時候，防汛部門都會通知村民撤出灘地，以免發生危險。

　　李永庫：我從打18歲開始在江面晃，年年漲水到頭了，冰排進不了幾個，大江憋量了這裡頭冰排就少，這小溝裏冰排沒有這憋量裏頭。

　　和李永庫不同，李宏彬今年是第一次到到江心島來放牧，他聽説過淩汛的事，上島之前，他特地請教了在江邊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楊大爺，讓他給給看看今年的松花江水情。

　　李宏彬：他説好像今年還不要緊，那不要緊我們就跟著你吧。

　　楊大爺今年60多歲，從小在松花江邊長大，九四年發生那次淩汛的時候，就是楊大爺明察秋毫，帶著一起放牧的幾個村民，早早地撤出了江心島，免受了一場滅頂之災，平時，有關松花江的事，村裏人都願意問他。

　　轉眼，李宏彬等人跟著楊大爺上島放牧已經有十天了，島上豐美的草讓李宏彬的羊長得很快，李宏彬甚至有些後悔，不如早幾年就來島上放牧。另一個島上的李永庫也在和兒子盤算著今年打魚的收入。

　　李永庫：多弄個七百八百反是也容易，開江了，那河一開，大江一篷還往裏鑽，正好往裏鑽魚。

　　[狂風吹動荒草和油布，冰排順流而下]

　　4月13號，佳木斯下游的氣溫突然下降了近十攝氏度，冰排和江水很快凍結，形成了冰壩，李宏彬和李永庫等人所處的江段水位迅速上漲，可怕的淩汛形成了。

　　李宏彬：當時俺們就插那個，老百姓所説的水漬子，也就是十分鐘，那暫十分鐘就得漲半尺，十分鐘就得半尺，十分鐘半尺。

　　李宏彬趕緊跑去問楊大爺，讓他給看看水情會怎樣發展。

　　李宏彬：我説你瞅這水情啥樣，我説我長這麼大頭一次看著。他説瞅現在還不要緊，他説今天晚上再看吧，就這麼著晚上俺們十一個人，誰也沒睡覺，反正瞅著這水往起漲、漲、漲。

　　[冰排順流而下]

　　4月14號淩晨的時候，一夜之間，水上漲了一米多。李宏彬再也坐不住了，他又去找了楊大爺。這回楊大爺也坐不住了。

　　李宏彬:如果水大咱有船嘛不是，坐船裏唄，還能逃生，但是現在它是冰排。水把冰排駝起來了，這樣要是再有開的地方，它就承受不住，嘩一下過來之後，把你這小房啥也不擋，連人一下都推走了。

　　可是，一提到報警，這些人又有些猶豫，早在3月27號，防汛部門就下發了不讓他們上島的通知，以防萬一發生淩汛。現在他們屬於違反政府規定私自上島。

　　李宏彬:老爺子講話了，説我60多歲了，沒看見過這麼大的水，就是一下能起這麼快的，一看趕緊打電話吧，不行了，保命要緊啊！什麼羊啊牛啊都別要了，還是要命吧。

　　[冰排順流而下，指點地圖]

　　110迅速把情況向上級做了彙報，當地政府並沒有因為他們私自上島而置之不理，馬上組織人力趕赴現場進行救援。這時，一直惦記著他們的親友也趕到了江對岸。

　　李宏彬：我説如果要是今天白天，你們不報警的話，白天水再漲那全沒命。怎麼著也得保命啊，這麼俺一合計，但是啥呢，人多嘛，人多合計説能不能行，有沒有管咱們呢？你光是報完了，沒人管你，你不還白費嘛，我説那打試試看吧。

　　[戰士和地方領導]

　　但防汛部門發現，由於冰排密集，江水深達七、八米，用船實施救援根本無法實施。

　　這時，有人想到了在佳木斯市郊有一個農業航空公司的基地，他們有直升飛機，而且離村民被困的江心島只有一百多公里。如果他們出動直升飛機從空中救援，半個多小時就可以到達。但聯絡之後對方卻表示特殊情況出動飛機要經總部批准，而且這個公司是商業飛行，按規定要收取費用。更主要的是他們的飛機主要用於農業作業，沒有救援的經驗，更沒有救援設備。此時，江水離江岸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而且還在上漲，再過一個多小時江水就將漫上江心島。

　　李宏彬：報警的時候就是想，能不能把俺們救出去，有什麼辦法啊？或者是人多力量大有點辦法，找什麼大船不怕冰排撞的？能不能過去呀？或者是對岸有沒有什麼繩啊？想什麼辦法撇過來啊？當時這麼想的。

　　防汛辦負責人：因為天氣很冷，那冰水混合溫度很低，別説淹，就是凍都凍壞了。

　　[防汛辦工作人員打電話，消防車開過]

　　當地政府繼續與航空公司的總部聯絡，提出只要對方出動飛機，具體救援由當地消防支隊派人實施。對方終於同意，同時也表示救人要緊費用後算。當一切聯絡妥當，負責救援的消防隊員準備登機時，已經是李宏彬報警後的三個小時了。

　　曹宏：這飛機尤其在起飛的時候，它那個電瓶車，咱這飛機都是用電瓶車起動，電瓶車啪，電瓶車一下子燒了。燒之後飛機就沒起動起來，但是情況緊急呢，然後就是機組人員一商量，用這個備用的電瓶起飛，備用電瓶的電，不到緊急情況不能用，所以説當時上飛機我就感覺，從我心裏感覺就不太順。

　　[直升飛機，從飛機上看地面，在飛機上看地圖尋找]

　　4月14號上午9點30分，直升飛機飛往李宏彬等人被困的水域，但在空中反復尋找後，卻沒有發現目標。救援人員開始擔心，時間耽擱得太久，可能李宏彬他們已經被上漲的冰排沖走。

　　中集

　　[直升飛機開過]

　　曹宏繼續在直升飛機上尋找松花江江心島上被困的村民，但半小時過去了，還是一無所獲。在冰排裏，陸地的面積在變小。

　　救援人員越發著急。

　　曹宏：我也想快點到地方快點救援完，因為這個，一個是這個任務比較緊，再一個呢這個飛機的狀態，也令我們擔心。

　　[直升機，工作人員電話指揮]

　　就在這時，他們接到了地面打來的電話。

　　防汛辦負責人：就在我們頭上呢，你現在你下方正好就是了，到了、到了、到了、到了，你現在降落，往下下降吧。

　　[直升飛機降落]

　　在防汛人員的指引下，直升飛機找到了目標。從河對岸看過去，離李宏彬他們被困的小房不到100米的地方，直升飛機在緩緩的降落。

　　李宏彬：那功夫勁兒真是做夢一樣，沒想到説是能來直升機呀，當時啥也不要了，東西不要了，就往出跑吧，人趕緊上飛機吧。

　　曹：他們非常有秩序，但是他們也非常緊張，他們就是，我們跑過去之後，就是過來就這麼抓住你的手，一聲都沒有。

　　十分鐘後，李宏彬等十一位被困的村民被轉移到了對岸的安全地帶。

　　曹宏：沒想到這麼順利，那時候臉也是露點笑容了，露點笑容之後呢，剛把這個十一個人員，十一名人員交付給當地政府，我們隊員，特勤隊員還都沒下飛機呢，政府又和防汛辦説，還有湯原振興鄉，還有四個人説的也在這附近，也是被困。

　　[直升飛機起飛]

　　直升飛機再次起飛，去另一處江心島上解救另外幾位被困的村民。到達指定地點後，飛機盤旋了兩圈也沒有看到人。為了儘快找到目標，飛行員冒著危險盡可能地降低飛行高度仔細尋找，又過了十分鐘，他們發現了目標。

　　曹宏：當時我們落的時候，真瞅有人，但是瞅著飛機呢，就非常驚奇的那種眼神，就仰臉瞅著飛機，沒有表情，沒有感覺。

　　這是兩個在江心島上打魚的村民，和他們一起的還有他們的妻子 。

　　曹宏同期：振興得跟著走，那邊縣長啥的都在那邊等著呢，你這四個人到時候你在，飛機來回給你們拉過去，你要不走的話，這水再往起漲怎麼辦？

　　村民同期：那我家這東西太多了。

　　曹宏同期：別管你們家這點東西，先那什麼吧，冰排跑著，你現在政府都出動了，你先這麼樣，你可以先上，先到安全地點，完了緩和情況下，再給你送回來。

　　村民同期：我們這兒有船，有船沒事，我們這兒有船。

　　消防隊幹部同期：有船你冰排能跑得了嗎？你們也得理解點兒政府對你們的苦心，是不是，先給你們運過去，然後呢，等水撤了你這邊再來都方便，好不好？你現在就跟我上飛機往回走。

　　村民同期：那不是有急，有船，不急就開過去了。

　　村民同期：我們往那邊走。

　　曹宏同期：不行，不行，那邊過不去。不管怎麼的先給你們拉回去，給見個面。你要到時候真有啥事，政府沒法交代。也都需要你們的人身生命安全。

　　曹宏同期：當時我就想，我説你這老百姓，怎麼就這麼倔，就是那種可恨的感覺。就是我們急得不行。他就是跟著一點沒事似的，就好像我們幹的是多餘的事。

　　[被沖毀的船]

　　就在曹宏他們盡力勸説兩位村民的時候，冰排把他們的小船已經衝到了島上。

　　曹宏同期：你現在爺們你別不用走，你現在政府就為你四個人，已經都急得不行了，你再不走，就得強行給你們送過去了。那邊還有人我還得上那邊去，咱們四個人耽誤，那些人再給什麼給耽誤了。

　　村民同期：還有雞呢。

　　曹宏同期：你別不急了，等水上來你就不趕趟了，上去我們上那兒去，上去之後，完了政府再給你們安置，那邊縣長啥的，市裏領導都在那兒等著呢。

　　曹宏：我告訴隊員我説你快去幫他們把雞鵝都給它圈起來,圈起來呢,圈起來圈門都給關好了，不行，我還得喂點飼料。這兩天別餓著，我説它們能不能活都不一定，那水漫上來，冰排過來那一擠那一衝就完了。説那不行那我得喂點，行啊，我告訴咱們隊員，我説你快飼料在哪兒呢？我隊員抱了一袋子飼料給倒在那個，雞呀鴨呀都圈到一起，就那圈裏倒棚子裏了。

　　[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冰排]

　　經過曹宏他們的再三勸説，四個人勉強同意上飛機。但他們提出要把家裏的雞鴨都關好。

　　[戰士幫助村民安頓牲畜]

　　又耽擱了七八分鐘，所有人才全部登上飛機。飛機起飛以後，被救的四位村民告訴了曹宏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

　　曹宏：上去飛機之後呢，這時候他們幾個説，在那邊水裏還一個人。我又放鬆一下，我尋思這四個人，找著了完事了唄，這又多出一個來。我説那人在什麼位置？他説在西側，他説那邊水都給淹了，他已經出不來了。

　　[從飛機上看江水和冰排]

　　五分鐘後，按照這幾位被救村民的指引，救援人員發現了那位被困的村民，但是，那位村民被困的地方除了他所住的地方外，已經全是水和冰排。飛機已經無處降落，解救他的唯一方法是用消防隊員的繩梯。

　　曹宏：咱飛機軟梯給旋下來之後，他就往軟梯那兒走，軟梯走吧。軟梯風擺的非常大，他都抓不住軟梯了，後來呢我們就是讓我們的那個特勤班長讓那吳剛，從那個軟梯，我説你下去，下到底下把這軟梯墜住用你身體重量給它墜住。

　　[直升飛機懸停，消防隊員順軟梯下來，村民爬上軟梯]

　　在大約離地面二十米的地方飛機懸停，這已經是飛機能夠懸停的最底高度。

　　武剛：下到一半的時候，風比較大，加上飛機這個合葉轉那風，可能那風有個七八級吧，我整個人就像被大風吹的，像那個風箏似的，唰唰來回跑。

　　在離地面近二十米的高度沒有保護措施爬軟梯很危險。武剛讓那個村民在下面等他來救援。儘管訓練有素，武剛也用了好幾分鐘才下到地面。

　　武剛：最後那個老百姓，老百姓看到我下來以後，嘎吧就給我跪那兒了，抱著我腿，解放軍解放軍快救我吧。我説咋辦呢，我就把我這個勒著的保護自己的安全措施給他綁上，我這手抓著那個梯子，我這手把這個安全帶和安全繩給他解下來，我給他綁上，連他人和用這個安全帶 把他整個人綁在梯子上面，我説我給你綁上，你這會兒安全了，我在水裏等著，我就告訴他你可以慢慢往上飛著。

　　[村民爬軟梯]

　　係著武剛的安全帶的村民爬到了軟梯上，武剛在等著他爬上飛機之後把安全帶扔下來後再上軟梯，沒想到，那個村民花了五分鐘也只爬上了不到一米。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水位線越來越高，武鋼已經站在了冰水裏。

　　下集

　　[操縱飛機的手，村民爬軟梯]

　　4月14號下午兩點，直升飛機一直在五六級的大風中懸停，等待著被困的村民從繩梯爬上飛機，可是，五分鐘過去了，村民只爬了不到一米。

　　武剛：他可能擱那個冰冷的江水裏面，站得時間太長吧，手腳已經木了不聽使喚了。

　　[飛機吊著村民，操縱飛機的手]

　　武剛已經退到了小房的墻根處，冰水已經漫過了他的戰鬥靴，可那位村民還是在原來的高度晃來晃去，武剛的處境越來越危急，曹宏和駕駛員商量決定：先把挂在繩梯上的村民從空中直接吊到安全地帶，再回來接武剛。飛機飛走後，島上只剩下了站在冰水裏的武剛。

　　武剛：那個水吧特別特別涼，你進去一會兒，你這個腿就沒有知覺了，這時候還有那個從上遊，往下游那冰排啊在來回撞著你，不大一會兒就沒有知覺了。所以當時心裏也挺害怕，懸了一下，我説你趕快過來趕快過來，趕快給我救回得了，我這要不然我這生命有危險了。

　　[飛機降落在江岸]

　　幾分鐘後，在江對岸的耕地裏，直升飛機降落下來，救援人員把村民扶上了飛機，隨後，飛機立即起飛，用同樣方法把武剛從冰水裏救了出來。

　　加上剛剛救起的五位村民，到下午2點30分的時候，救援小組已經總共救起了31位被困的村民。這時從飛機上再看剛才那位村民被救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汪洋。

　　曹宏：這個確實挺危險，萬一齣個啥事，大水給你沖走了咋辦？為了救老百姓也把自己生命獻了，想起來挺後怕的。

　　[直升飛機降落在機場]

　　下午3點，直升機返回機場，雖然天空有些轉晴，但風越來越大。曹宏讓隊員整理裝備準備返回。

　　曹宏：飛機剛落地，那個咱們就説要整理器材往回返，這回咱們防汛辦的工程師，他説你們還不能走，剛才湯原打來電話，在湯原的那個江段上，就是江北岸，還有一些村民被困。問他多少人。他説的現在人數不詳，當時已經顧不上吃飯了，然後飛機就加油。

　　[直升飛機的螺旋槳]

　　二十分鐘後，飛機再次起飛，曹宏等人按照防汛辦提供的方位透過舷窗尋找被困的村民。在飛機上，他們了解到進一步的情況，被困的是一對父子，也是被困在江心島上的最後兩位村民。從空中看下去，冰排的覆蓋面積似乎比剛才他們救人時又增加了。

　　曹宏：當然我們在空中瞅，他那個已經是沒有站的地方，水馬上就是把他的小窩棚給吞沒了，父子倆就那麼一個，有個兩平方見方的，拿著鍬在那兒築堤壩，擋著江水不進來。當時這個情況非常緊急，如果説的再不及時給救援，這爺倆兒包括船隻可能就是容易被冰排擠走沖走。

　　[消防隊員爬下飛機]

　　但處在險境中的的父子倆看到飛機後並沒有象曹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急切地要上飛機。

　　李永庫：我尋思來炸壩炸下邊那什麼，就是那個憋量的呢，就是下邊不是憋上了嗎，冰排憋上了。我尋思炸那個玩意兒來的，後來那什麼，在那兒站下了，我這才知道是救我們來的。

　　[兒子爬上飛機]

　　由於地面沒有太高的建築物干擾，直升飛機這次懸停的高度只有五、六米，兒子三下兩下就爬上了飛機，而父親卻用了很長時間。

　　李永庫同期：爬半天呢那玩意兒，不敢爬，害怕。因為那上邊高啊，在這兒上房捅煙筒都害怕，上飛機那是憋急眼了，不上不行啊。

　　[李永庫爬上飛機]

　　最後，李永庫用了五六分鐘，艱難地爬上了飛機。

　　李永庫：全指共産黨，沒共産黨我還坐飛機呢，坐冰排吧上蘇聯了，跑了就。

　　李宏彬：老百姓説是共産黨好，共産黨好。好在哪兒？就好在這兒了，在你為難的時候，他能伸出援助之手能救你來。

　　[被冰排覆蓋的江面]

　　片尾字幕：這次救援行動歷時6個小時，直升飛機起降18架次，救出被困村民33人。

責編：陶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