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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們為你驕傲 

央視國際 (2005年06月02日 10:05)

  我叫王銀海,今年18歲,在木裏縣中學讀高中。今天,我給大家講講我爸爸王順友的故事。

  在我童年的記憶裏,爸爸很少在家。我只知道爸爸在郵局送信,十天半月才牽著馬回家,回家後就忙著整理郵件,一兩天后,他在天不亮的時候又匆匆地離開了。

  我先是在老家的白碉鄉小學讀書。8歲那年,爸爸為了讓我受到更好的教育,把我帶到縣上,在縣城附近的博瓦鄉小學讀書。他在那裏租了房子,還把我媽媽和妹妹一起接了過來。後來,因為我們在縣城買不起房子,爸爸在距離縣城10多公里的博瓦鄉銀盤村買了三間土坯房。房子很破爛,孤零零地坐落在半山坡上,周圍沒有人居住。

  家離學校太遠,爸爸只好在縣城給我租了一間小木頭房子,我一個人住在那裏。

  那時我11歲,能自己照顧自己了。爸爸每月給我一些生活費,我自己買米買菜、自己燒火做飯。我每天早上六點鐘就要起床,灶臺差不多和我一樣高,我只好站在一個木凳子上面做飯。爸爸每次到縣郵局取郵件,會順道來看看我。其他時間,就我一個人。晚上做完家庭作業,早早的上床睡覺。孤單、寂寞、恐懼,常常讓我不敢關燈。這時就想著爸爸媽媽,眼淚不自覺地淌了下來。半夜醒來,枕頭都濕了一片。

  如果病了,就只能自己到衛生院看病拿藥。身體有一點不舒服,能忍就忍,能挺就硬挺過去。有一次,我連續咳嗽了幾天不見好轉,就自己到街上買了點藥,但還是沒用。最後實在挺不住了,到醫院檢查,結果是嚴重的肺炎。醫生説我耽擱得太久了,必須住院治療。當時,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我一邊上課、一邊去醫院輸液,還要自己做飯。同學們知道後來看我,還給我買來許多好吃的東西。其他孩子生病有爸爸媽媽照顧疼愛,可我的爸爸媽媽在哪呀,我心裏特別委屈,當著同學們都哭出聲來了。我感覺在爸爸的心目中,我的地位還不及他的馬。他每天晚上都要起來給馬添草料。馬生病了,他跑前跑後,找藥、煎藥、灌藥,半夜都要爬起來檢查幾遍。而我病了,他卻在郵路上回不來。

  就在這間小屋子裏,我讀完了小學,考上了縣裏的初中。幾年的時間,我已經完全習慣獨自一人生活。

  爸爸很久才能來看我一次。每次父子兩個在一起,也就一頓飯的時間。人家都説,跑馬班郵路的郵遞員長期沒有人説話,語言功能會缺失,我爸爸可能就是這樣的"啞巴"。他總是在一旁呆呆的看著我,偶爾問我一兩句:錢還有沒有?學習怎麼樣?他問一句我答一句;完了,他説一聲:那我走了。我就回答一聲:嗯。感覺上,就像兩個普通的熟人偶爾見面以後問候一下。其實我知道,他心裏是愛我的,嘴裏卻説不出來。雖然這樣,我還是希望爸爸經常來看我。儘管爸爸每次來,馬鞍、馬褡子堆滿一屋,滿屋都是馬臭味,可我聞到這種氣味,心裏就踏實,就有安全感,睡覺也香。

  爸爸文化程度不高,説不出什麼大道理,對我的學習要求也不高。他説,只要盡了自己的努力,實在學不出個名堂,他也不怪我。他喜歡翻我的作業本,只要看到作業本上勾勾比叉叉多,心裏就高興。那時我學習還是很努力的,為了讓爸爸每次來的時候高興一些,我真希望老師在我的作業本上全部劃滿勾勾。那樣的話,爸爸一高興,就會和我多呆上一陣子。

  一次有個同學問我,你爸爸不能照顧你,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是個能幹的女人,除了做農活外,還養了一群羊、幾頭牛。但是,媽媽也很辛苦,她身體不好,常常生病。為了讓爸爸安心工作,她默默地支撐著這個家。

  有一次媽媽生病住院,爸爸只在醫院照顧了兩三天,就又出班了。我一個人一邊讀書,一邊跑醫院照顧媽媽,好幾天才把媽媽的病治好。

  今年元旦放假,我準備回家幫媽媽做點家務,正走在路上,一輛汽車追上來,爸爸單位的兩個叔叔叫我趕緊上車,説是鄰居帶信説,我媽媽生病了。我當時心裏咯噔一下就慌了,心想如果不嚴重的話,不可能驚動爸爸單位的領導和同事。回家一看,媽媽躺在床上,連説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問她什麼,她只是呻吟……我們背起媽媽就往外跑,送到縣醫院治療,才沒有發生意外。

  每次回家,看到媽媽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看到白髮悄悄爬到媽媽的頭上,看到媽媽臉上的皺紋就像家鄉的山溝一樣又多又深,我就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想流淚。我見過很多同學的媽媽,人到中年都很健康,穿著民族服飾,打扮得很好看。可是,我的媽媽因為孤獨和勞累,看上去就像60多歲的老婆婆,其實她才46歲!我甚至打算讀完高一後就不再讀書了,回家去照顧媽媽,幫她做一些事情。但我一直不敢給爸爸説,因為我知道他也很苦很累,不忍再傷他的心。

  爸爸長期不在家,我除了擔心媽媽的身體以外,最擔心的是我的妹妹。因為家裏困難,為了保證我讀書,妹妹很小就輟學在家,幫助媽媽照管牛羊。我知道,爸爸因為沒能讓妹妹讀書,心裏面歉疚,所以最心疼我妹妹,他經常要主動找話和妹妹説笑。因為家務活又多又累,去年5月份,妹妹實在受不了,偷偷地瞞著家人跑到外地打工。

  這件事讓爸爸很傷心,偷偷地哭過好幾次。他説他不忍心妹妹一個人在外生活,因為她還太小,不應該承擔生活對家庭的壓力。他準備抽時間去將妹妹接回來,但一直沒有時間。前不久,爸爸單位的領導知道後,才派人把妹妹接了回來。

  我不理解爸爸,甚至對他有怨氣,認為他天天奔波在郵路上,不關心我的學習,連家裏也不管;同時也很擔心,萬一哪一天他走在途中病了,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我和媽媽、妹妹又怎麼辦?我盼望他早一點退休,那樣全家人就可以聚在一起了。

  直到有一次放暑假,我跟著爸爸走了一趟馬班郵路後,才開始認識到了他工作的意義。

  白天走在郵路上,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頭。上山的路很難走,那根本就不能叫路,就是牛馬踩出來的一些腳窩窩;晚上,只能睡在一個簡易的塑料帳篷裏。下雨了,雨點打在塑料布上發出嗒嗒的響聲,雖然是夏天,也冷得我蜷縮在爸爸懷裏,整夜沒法入睡。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吃點糌粑面,就又要上路。下山的時候,我兩條腿直打哆嗦,又累又餓,爸爸一直鼓勵我,叫我堅持、堅持……

  幾天后,當我渾身酸痛地跟著爸爸到達一個村子的時候,那裏就像是過節一樣熱鬧起來。爸爸笑著打開郵包,把信件和捎帶的東西一一交給村民們。村子裏四處都在喊:老王來了,老王來了!很多人都爭著要把爸爸和我拉到他們家裏去坐一坐。看到老鄉們期盼的目光和高興的神情,那一刻,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這麼多年爸爸為什麼能夠忍受那麼多的苦和累,為什麼能夠一直堅持走下來。也明白了在他有困難、有病痛的時候,為什麼總是能得到鄉親們真誠的幫助。

  現在,我對爸爸的工作有了更深地理解。我知道,他幹工作不是只為了自己的家,他是為了千千萬萬的家,他為他們送去黨的政策和關懷,送去親人的問候。在我心目中,我不認為我的爸爸有多偉大,多了不起,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普通的共産黨員,但我為他感到自豪和驕傲!但我也常常擔心--爸爸的身體明顯不如從前了,萬一哪天他走在途中病了怎麼辦?所以我和媽媽、妹妹都盼望他早一點退休,全家人平平安安地團聚在一起。

  叔叔阿姨們,我已經長大成人了,我知道,國家在發展,社會在進步,隨著西部大開發的進程,木裏貧困落後的面貌也在不斷改變,這裡的交通困難正在逐步解決。但願我爸爸他們是最後一代馬班郵路鄉郵員。我相信,到了我們接班的時候,就不會吃那麼多的苦了。

責編:劉英來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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