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在線]西安寶馬彩票案一審判決 

央視國際 (2004年12月03日 10:49)

　　CCTV.com消息（法治在線）：

　　

[演播室]歡迎收看法治在線。今天我們來説説今年3月發生在陜西西安的寶馬彩票案，對這起轟動全國的案件，我們欄目曾經進行過兩次報道。今天上午，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案件做出了一審判決，我們在演播室也請來了中國人民大學的韓玉勝教授，與我們共同關注判決結果。現在先來看一下，我們記者從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現場發回的電話報道。

　　[電話報道]現場的情況是這樣的，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從今天上午9點鐘開始，對以楊永明為首的寶馬彩票案的6名被告人進行了公開宣判，有30多名記者，200多名西安市民旁聽了一審宣判的結果。被告人楊永明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三年，並處罰金十萬元，犯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九年。被告人孫承貴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八年，並處罰金五萬元，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並處罰金二萬元，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七年。被告人王長利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並處罰金五千元。被告人岳斌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並處罰金三千元。被告人劉曉莉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宣告緩期執行三年，並處罰金二千元。被告人白勤生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並處罰金三千元。另外法庭以受賄玩忽職守等罪名，對賈安慶等6名國家工作人員也進行了一審公開宣判。被告人賈安慶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犯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三年。被告人張永民犯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七年。被告人樊宏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年，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一年。被告人吳燕華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八個月，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兩年零六個月。被告人田偉東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犯玩忽職守罪免予刑事處分，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六個月。被告人李智文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年，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七年。

　　[演播室]

　　主持人：在剛才前方記者的報道裏我們注意到，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楊永明、孫承貴等6人涉嫌詐騙、行賄案，以及賈安慶、樊宏等6名國家工作人員涉嫌受賄、玩忽職守，濫用職權案分別做出了一審判決，對於這個判決結果，您怎麼評價？

　　韓：從一個搞法律的來看，我認為法院在判決這個案子，是嚴格的按照法律規定，根據他們的犯罪事實，犯罪情節，犯罪以後所造成的後果，綜合衡量之後做出的判決。所以我覺得應該説這個判決是很公正的。

　　主持人：我們知道，今年10月初開始審理“西安寶馬彩票案”，實際上是分成了兩個案件來進行。一是對楊永明、孫承貴等6名被告人涉嫌詐騙、行賄犯罪事實的審理；另一個是對包括原陜西省體彩中心主任賈安慶在內的6名國家工作人員涉嫌受賄、玩忽職守、濫用職權犯罪事實的審理。下面我們先來回顧一下對楊永明、孫承貴等6人涉嫌詐騙犯罪事實的庭審情況。

　　2004年11月12號，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楊永明、孫承貴等6名被告人涉嫌詐騙犯罪進行公開審理。法庭由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第二庭依法組成合議庭，由審判員陳子興擔任審判長。

　　[現場同期]

　　公訴人：2004年3月20日至25日，被告人楊永明根據他與西安市體育彩票管理中心簽訂的協議，在西安市東新街十字承辦6000萬元即開型體育彩票實物返獎銷售活動。經與被告人孫承貴預謀，以事先設法確定特等A獎的信封編號及在兌特等獎時不登記彩票號碼的手段，為其重復使用中獎彩票騙領大獎做準備。

　　公訴人在起訴書中指控，在彩票銷售中，被告人楊永明與孫承貴讓事先聯絡的被告人岳斌、劉曉莉、王長利編造假名字，利用偽造的身份證，持兌過獎的彩票上臺重復抽獎，各抽得特等A獎一個，共騙取總價值一百四十多萬元的寶馬轎車3輛加人民幣現金36萬元。事後被告人楊永明、孫承貴分別給假冒領獎人岳斌、劉曉莉、王長利等支付了報酬。

　　[現場同期]

　　公訴人：當時你是否給彩票做了記號，公證人發現沒？

　　楊：我當時給一個大獎做了記號，第１組１號。公證人沒發現。

　　公訴人：你確定第１組１號特等Ａ獎是寶馬獎了，安排他人確定了嗎？

　　楊：我確定，沒再安排他人確定。

　　公訴人：你還給其他幾組彩票做記號了嗎？

　　楊：沒有。

　　公訴人：你用什麼辦法確定袋子中的大獎？

　　楊：用強光照射確定其中的特等Ａ獎。

　　公訴人指控被告人楊永明在彩票上做好記號後，指使孫承貴找到了劉曉莉，化名叫楊小賓的岳斌和化名叫王軍的王長利。

　　[現場同期]

　　公訴人：楊小賓、劉曉莉、王軍三人上臺兌獎時，你是如何確保三人抽得特等獎？

　　孫承貴：我跟楊小賓事先交代好，就是這一組12個信封裏幾號袋是大獎，是頭等獎。

　　另外，公訴人還指控除了在陜西西安外，被告人楊永明夥同孫承貴在2004年1月24日至31日在延安市承辦1000萬元即開型體育彩票實物返獎銷售活動中。2004年1月30日至2月初，在榆林四縣承辦1000萬元即開型體育彩票實物返獎銷售活動中利用同樣的作案手法，事先確定特等大獎信封編號，並設法在二次抽獎中控制大獎，指使事先聯絡的王長利、白勤生等人共騙領了9輛奇瑞轎車，外加獎金共43萬多元。

　　[現場同期]

　　公訴人：你對起訴書指控的犯罪事實有無異議？

　　楊：沒有異議。

　　在庭審示證階段，控辯雙方出示了大量相關證據。

　　[現場同期]

　　進入法庭辯論階段，控辯雙方展開了長時間辯論。辯論的焦點主要集中在被告人楊永明是構成詐騙罪還是構成“非法經營罪”；以及被告人楊永明在公訴機關指控的詐騙罪中是否有自首情節。

　　[現場同期]

　　辯方：辯方律師認為楊永明與體育彩票中心簽訂的合同屬於民事行為，在此之前簽訂的合同應該認定為無效，而且“詐騙罪”的構成要件對於楊永明銷售彩票這種特殊行業來講並不能完全適合，應該考慮是否適用為“詐騙罪”。

　　控方：根據各被告人的訊問筆錄，公安機關和檢察機關的調查取證，所指控楊永明等６名被告人涉嫌詐騙罪的事實根據和法律依據確實、充分，各證據經庭審質證具備完整性、嚴密性和排他性，故罪名應該成立。

　　[現場同期]

　　辯方：由於彩票行業尚未規範，並且存在各種違規操作，雖然不能構成“詐騙罪”的要件，但楊永明等被告確實有違法行為，依據其特殊行業的銷售行為，利用行業優勢違法，是一種新類型的犯罪，雖然法律沒有相適應的規定，但其行為應適用於“非法經營罪”有關規定。

　　控方：楊永明等人有主觀上的故意，並且有詐騙的手段，侵害的客體是中獎彩民應得的利益，各項證據及犯罪要件均可指向６被告涉嫌“詐騙罪”。

　　在第二輪辯論中，被告人孫承貴、劉曉莉的辯護律師稱他們二人在西安寶馬彩票案中有自首情節，公訴機關分別進行了反駁。

　　[演播室]

　　主持人：在剛才的庭審中我們注意到，控辯雙方的焦點之一集中在被告人楊永明的行為是構成“詐騙罪”還是構成“非法經營罪”，那麼詐騙罪和非法經營罪到底有什麼不同呢？

　　韓：所謂詐騙罪，我們説就是以非法佔有為目的，採用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方式，騙取數額較大的公私財物行為。這裡邊的特點在於第一非法佔有。

　　主持人：在這起案件中有沒有對公私財物的非法佔有？

　　韓：我覺得這裡應該説非常明顯的。在彩票當中必有人中獎，中獎的人應該中，沒有中，為什麼？是因為被你侵犯了。

　　主持人：您剛才講詐騙罪還有一個特點是虛構事實。這起案件中什麼行為屬於這一條？

　　韓：楊永明這些人是事先把彩票做了記號，這個記號通過各種方式，我剛才看裏面的強光怎麼弄，或者用其他方式，知道了哪個應該是大獎，把它放在那兒，放到那兒了，隱瞞了自己已經了解所有獎項的程度、級別，我已經都知道了，這個事實他是隱瞞的，虛構了一個公平摸獎的假相。

　　主持人：辯護方認為應該構成了非法經營罪，他們提出的理由好像聽起來也有道理，是不合法的從事經營行為，您怎麼看呢？

　　韓：我覺得他的非法經營僅僅是實施詐騙行為當中的一種手段，一種行為方式，而不是全部犯罪行為的整個過程。這樣看非法經營行為不應該獨立成最，而應該從屬之於詐騙罪當中的組成部分，所以我認為法院認定按詐騙罪來定應該是合理的。

　　主持人：辯護方為什麼在法庭上著力在這上面辯護，是不是在定罪量刑上這兩種罪名是不一樣的？

　　韓：兩個罪名不一樣，實際這不是根本的。這兩種罪名的量刑差別很大，非法經營罪，如果要是情節嚴重的，要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而按照我們國家的刑法規定，有期徒刑最高只有15年，所以如果非法經營，最高就到15年。如果詐騙的數額特別巨大，應該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詐騙罪的法定最高刑是無期徒刑。一個法定最高刑是15年，一個法定最高是無期徒刑，兩個刑的差別非常明顯。

　　主持人：從庭審的記錄中，我們可以看出來，西安寶馬彩票案暴露了彩票在發行環節上的很多漏洞，而掀開這個大鍋蓋的，卻是一個當時還不到18歲的西安小夥子。現在，我們再把時間退回到今年的3月23日，一起來看看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西安寶馬彩票案”回顧

　　2004年3月23日，西安小夥劉亮摸中體育彩票特等獎，獎品是一輛寶馬轎車加12萬元現金。

　　3月26日，陜西省體彩中心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劉亮的彩票經鑒定是一張假彩票

　　4月12日，西安警方組成聯合專案組，開始深入調查寶馬彩票案的真相。

　　4月30日，彩票發行承包商楊永明因涉嫌詐騙罪被西安警方刑事拘留。

　　5月14日，負責保管彩票的彩票兌獎員孫承貴在全國發出通緝令後在山東落網。

　　6月1日，在西安寶馬彩票案中涉嫌詐騙的六名犯罪嫌疑人被檢察機關批准逮捕。隨後警方挖出案中案，製造假彩票的劉先魁和黃四清被抓獲。

　　6月4日，劉亮領回了他的寶馬大獎，陜西省體彩中心和西安市體彩中心在這一天向劉亮賠禮道歉。

　　6月8日，原陜西省體彩中心主任賈安慶等8名國家工作人員因涉嫌玩忽職守罪、濫用職權罪、受賄罪被刑事拘留。

　　[演播室]

　　主持人：被告人楊永明、孫承貴等人欺騙公眾的行為固然可恨。但在追蹤案件真相的過程中，我們也一直有一個疑問，他們為什麼膽敢這麼有恃無恐？到底是誰為他們打開了造假的方便之門？在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的法庭上，楊永明和賈安慶、樊宏等人也交代了他們之間行賄、受賄，相互勾結的事實。

　　西安市人民檢察院在指控楊永明涉嫌詐騙的同時還指控楊永明向國家工作人員行賄。

　　[現場同期]

　　公訴人：行賄的犯罪事實，2000年9月至2004年3月，被告人楊永明為承銷陜西省部分地區的即開型中國體育彩票，併為在銷售過程中取得各種便利、幫助和關照，以獲取不正當利益，先後20次給8名體彩機構人員行賄共計43.16萬元。

　　出示證據

　　公訴人在起訴書中稱，早在2000年，楊永明首次在西安市承銷即開型體育彩票過程中，為感謝原陜西體彩中心副主任張長安的幫助，先後兩次共送給張長安現金7萬元。

　　在隨後的4年中，楊永明為了在更多的地方承銷即開型體育彩票，獲得更多的支持和幫助，先後向原陜西省體彩中心主任賈安慶、原體彩中心副主任張永民、原財務負責人謝有才、原發行部副部長吳燕華、工作人員田偉東，原西安市體彩中心主任樊宏、原延安市體彩管理站站長李智文行賄36.16萬元。

　　[現場同期]

　　公訴人：這些事實證實了被告人是在司法機關不掌握其行賄行為的情況下主動坦白交代的，其供述已經證實，已經查證屬實與起訴書認定的一致。其中在卷一第208頁到210頁是被告人楊永明給檢察機關寫的對其行賄的供述：通過給他錢後，我們的關係更加明顯，對發行彩票基本上一路順風，什麼簽訂合同、兌獎都給予了關照。在2004年春節延安、榆林的體彩市場提供了造假，作假的空間，給我形成監管方面的明顯漏洞。

　　被告人楊永明在法庭調查中承認，原陜西省體彩中心主任賈安慶、原西安市體彩中心主任樊宏等人收受他的賄賂後，開始為楊永明的彩票發行大開綠燈，在明知楊永明不具備體育彩票銷售資格的情況下，違規讓楊永明承銷彩票，甚至為楊永明安排了一個陜西省體彩中心銷售主管的身份。

　　[現場同期]行賄的事實

　　[現場同期]

　　公訴人：楊永明還供認自己參與體彩銷售時，就知道他自己並不具備體彩銷售的條件和職責，這進一步證明楊永明參與體彩銷售給國家工作人員行賄是謀取不正當利益的前提。

　　3月25號，寶馬彩票事件發生以後，賈安慶和樊宏馬上召開新聞發佈會，積極地為楊永明解圍。公訴機關在示證過程中也出示了賈安慶等8名被告人的證詞。

　　[現場同期]

　　公訴人：在卷二的第50頁到76頁是賈安慶的供述，他承認了4次受賄13萬元。其他各受賄人對受賄過程的供述均與楊永明的供述一致，各受賄人員對楊永明行賄為謀取的利益也都做了明確的供述，也與楊永明的供述相互吻合。

　　面對檢察機關的兩項指控，被告人楊永明對自己的行為表示悔過。

　　[演播室]

　　主持人：我們注意到賈安慶等人在收受了楊永明的賄賂之後，對於不具備彩票銷售資格的楊永明給予了很多庇護。但我們也在想現場在開獎過程中有公證人員做監督的，如果他們履行自己的職責，起到監督的責任的話，我想楊永明也許不會這麼容易的就每次都得逞。

　　韓：公證員的責任就是保證你所監督的整個活動應該是公正的，沒有任何紕漏的。現在由於你工作的疏忽，導致産生了一些不應當有的漏洞，使楊永明這些人才有機可乘。公證人員在這裡應當承擔責任，我想對他們來説這應該也是一個深刻的教訓。

　　主持人：另外我們也注意到從4月12號西安警方成立了專案組開始深入調查寶馬彩票案開始一直到現在的一審判決，這七個多月的時間裏邊，我們作為公眾一直對這個案件的每一步進展都很了解。

　　韓：西安市或者陜西省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應該説是很主動的，也很積極，如果我們以後所有的政府機關都能夠有這種，以一種積極的態度去應對我們已經發生的，而本來不應該發生的各種各樣事件的話，會贏得廣大人民群眾的信任，會使我們的工作做得更好。

　　主持人：感謝韓教授接受我們的採訪。楊永明、賈安慶等人終於受到了法律的嚴懲，但面對判決結果，我們還有一些疑點並沒有消除。按理説，整個彩票發行過程中，每個環節都有相應的監管人員，他們中間哪怕有一個人站出來，履行了自己的職責，楊永明等人的詐騙行徑也許就不會得逞。監管制度當然重要，但如何保證這個制度真正發揮作用，看來還需要進行艱難的探索。希望這個過程，不會因為寶馬彩票案審理的結束而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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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常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