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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會客廳]生命終點的關懷

央視國際 (2004年02月13日 13:25)


  CCTV.com消息(新聞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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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新聞會客廳》。有的時候人們常説一句話叫“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凈美”,面對很多臨終的老人,在我們腦海中可能想給他尊嚴,給他很好的治療,讓他安心地合眼就對了,但您是否想過,有的時候他甚至會有精神的需求。今天請進我們會客廳的首先是兩位客人,第一位就是剛才大家在短片中已經開始念叨的歌唱家關牧村,非常歡迎您。第二位是松堂關懷醫院的院長李偉,歡迎您。剛才短片裏説的老人們寄出的信現在在我手裏,其實不能叫信,應該是一個賀卡,這個賀卡是我們從關牧村大姐那兒拿到的,大家可以先看看這上的字跡,然後我再給大家念。這上你看有這樣的話,親愛的關牧村,你的歌聲多少次使我在痛苦中得到振奮,美妙的旋律伴我走過那段冷漠的人生,我真的累了。留下美好,總是腦海中回蕩著好的歌聲,我冒昧地寫去我的請求,然後最後這有一句,這不僅僅是我的心願,是一百多位臨終老人對您發出的最後的請求。關牧村大姐,我想知道您看到這些之後的感觸是什麼?

  關牧村:我特別感動,我就覺得這麼大年紀這麼多的老人給我一個年齡比較輕的人發出這種邀請,我覺得他們非常看重我,喜歡我,我覺得我就要看看他們去,我覺得誰接到這種邀請都會去看他們的,不能辜負了他們,要圓他們這樣一個很小的一個要求的夢,這種情有多重,很難説。

  主持人:那個時候不知道有這樣一個醫院是吧?

  關牧村:是,不知道。我就接到這個以後才知道的。然後我就打電話,這裡有院長的名片,我就按照名片的電話打電話,馬上過新年,我想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給老人們一個驚喜。

  主持人:見到老人的第一幹感觸是什麼?

  關牧村:我就覺得人到老了都是這樣的,我們也都有老的時候,所以我們現在還工作,還年輕著,儘量地去安慰他們,用我們的感情去溫暖他們的心,

  主持人:因為據我的觀察和了解,您比如説在演出的時候,您會跟人對眼神,就是願意把自己的情感直接跟人對,您也在乎別人在看你演出時候的眼神,老人們的眼神是什麼樣的?

  關牧村:非常渴求的那種安慰的,那種安慰的那種,那種眼裏放著光。有一個80多歲的老爺爺就哭,就像孩子一樣“哇哇”地哭,當時我的心也是抑制不住,我眼淚也要掉下來了。

  主持人:李院長,您看到的老人們在看到關牧村到了之後的眼神跟平常有什麼不一樣?那天整個他們的狀態。

  李偉:就是到房間裏先通知那九個寫信的、簽名的,通知他們,説關牧村真的來了,有的老人真的眼睛突然我們説放了光那樣的,我們説他們真的驚喜、期盼,包括天津那個,你都忘了吧,你去天津工人俱樂部給他們唱的。


  李偉:那觀眾很多了。

  主持人:太多了。

  李偉:可是那個老人記了一輩子。當時説關牧村真的來看你,來給你唱歌來了,眼淚“唰”就流出來了。

  主持人:多大歲數了已經?

  李偉:74(歲),眼淚馬上就流出來了。我覺得這些人他們的生命到最後這個階段的時候真的像孩子一樣,他們有時候在床上躺著,他們可能回憶他們一生走過的印跡,那些美好的東西都像我們説的電影的片段一樣在過,所以他就能記得非常清楚,你看,你可能那年演出已經有10年了,或者20年了。可是他就能記得你那天演出是從哪個臺上走上去的,他就給我講,從前面走上去的,當時我們看她唱得太美了。

  主持人:是不是關牧村去從醫生的角度來説,您看到這也是一副藥?

  李偉:最好的一副藥。

  關牧村:精神上的、心靈上的。

  李偉:真的。其實我們可能對臨終這一個群體不太了解,他們需要什麼呢?應該説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一天的,可能我們希望每個終結都是燦爛的,都是微笑的,都是光輝的,但是當然有的人是做不到的。

  關牧村:平靜的就行。

  李偉:顯然現在人類醫學科學沒有什麼辦法打一針就返老還童了,不可能的,這樣這種情況,我們社會,我們美好的社會,我們文明的社會,能夠提供的最大的幫助就是心理的關懷。關老師就是我們最好的心理醫生。

  關牧村:不,我做的還不夠,應該更多的人做才好。

  主持人:這不又開了個頭嗎?大姐,那天選歌很特別嗎?你看“康定情歌”按理説……

  關牧村:因為也沒有準備,也沒有伴奏,什麼也沒有準備,那個歌比較好唱,張嘴就來,所以就唱了一個大家也都熟悉的歌,後來又唱了一個“多情的土地”,唱了一段,因為有些歌他們不太熟悉,後來唱了一些他們熟悉的歌。後來他們也唱,給我唱,也是一種孩子的心理。他就覺得我還能唱,雖然我已經是這樣的狀態了,我還能唱歌給你聽,所以他這種心理非常地天真、無邪、純凈感動了我,這些老人到老的時候真跟小孩一樣,還有一個老人要跟我借10塊錢,我要借10塊錢,我説你要幹什麼你就説吧,我滿足您。他説我就借10塊錢,你不用管我幹什麼。

  李偉:他買拖鞋。

  關牧村:後來給他了以後,他説我還要還你,我要還你,我説不用還了。他就是那種孩子一樣。

  主持人:大家在這件事兒看到了關牧村在給老人做很多事,但是當做完了之後你是不是覺得也讓你自己得到了一些東西?

  關牧村:沒錯,自己感情的一種昇華,真是一種昇華,就覺得特別愉快。

  主持人:那天不管天氣什麼樣,但是都陽光燦爛的。

  關牧村:而且很充實,人生充實。並不是説一些世俗的東西在纏繞著我們,而是非常高尚的一種境界,這種境界充滿著我們的愛心,感覺到非常充實。無論是你富也好,窮也好,或者是困難也好,順利也好,你都覺得你非常地偉大、充實,這種內心的……

  主持人:自己也用自己的行為送了自己一件禮物。

  關牧村:對,這種自足,自己非常滿足。

  李偉:是這樣的。可能要是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弱勢群體的話,總覺得有一些臨終死亡的那種感覺,剛才關老師講,充滿著陽光的,其實我們每天生活在這種燦爛裏面。

  關牧村:我覺得他們這時候更需要親人的關愛,精神上的撫慰,更需要,甚至勝過藥。

  李偉:真是這樣。

  主持人:您這句話説的特別對,到了松堂醫院,對很多老人來説,藥已經不是最起作用了。

  關牧村:是,他就希望他精神很充實的,比較幸福的走完人生的路。

  李偉:你看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們有一個82歲的奶奶,肝癌,我們知道肝癌是非常疼的,非常疼痛,但是不管什麼時候,你到她房間裏面去,或者有醫生、護士,我們的心理醫生、志願者去,她總是那麼充實,那麼微笑,後來我經常跟她聊天,她也講起來,她年輕的時候一生當中也有這種痛苦,也有這樣的碰撞,但是她總是這樣的充實地微笑著去面對。當時她講完以後我就非常感動,我覺得她是最富有的人,我實在忍不住了,回去我就給她寫了首詩,我就送給她了。

  (念詩):我富有,因為我的眼睛看見了山川、河流,看見了綠葉、天空、雲的彩綢,有時烏雲會掠過肩頭,黑暗暫時遮住了我的雙眸,但是我仍然富有,思想的斑斕帶我去四海五洲,我聽到了歡樂涌出了人們的歌喉,看到了稚嫩的兒童牽起了手。一貧如洗嘛,我沒有汽車、洋樓,但是我永遠富有,那是因為我飲不盡希望在我心中釀成的酒。

  這就是奶奶的一生。所以我寫完這首詩我就送給奶奶,我説這是我給你寫的詩。我説那你的希望是什麼呢?她説我的希望就是我笑著跟你們告別。

  主持人:所以剛才看片子最後結尾的時候,我的心也是一動,其實在松堂醫院裏頭已經送走了很多人,從這個角度來説,雖然離別很傷感,但是從臨終之前幫過他們,你們很富有。

  主持人:好,我們的會客廳今天請來了第三位客人叫于丹,是北京廣播學院畢業的,現在在保險公司,她在松堂醫院已經當了四年的志願者,而且一直在堅持,是什麼讓你開始做這件事兒的?

  于丹:剛開始可能是因為學校有些組織去看,當時覺得醫院應該是挺恐怖的一個地方,那些老人一看到我過來非常高興就握住手,伸出手要握我,第一次是猶豫了猶豫,沒敢握,因為我覺得手全是褶,自己覺得很緊張,就不太敢去握,後來旁邊的醫護人員説沒關係,你去握他的手,他最需要的就是你去握他,然後我也握住他的手,當時那一刻感覺心裏能體會到他當時那種需要,所以後來我覺得一直堅持去做。

  主持人:因為我知道,有的時候從年輕的大學生的角度來説特別容易熱血沸騰,激情容易出來,去一次、兩次、三次都很容易,但是你去了四年了,握住的手就不再撒開了,這有點兒難。

  于丹:別這麼誇我。

  主持人:這是誇你。

  于丹:是這樣的,到後來我去工作以後,逐漸的有很多壓力下來,在這個時候我去只是説作為自己跟老人一個溝通,也像自己一個放鬆一樣。

  主持人:一般去了你主要做什麼跟老人?

  于丹:最開始就是過去以後聊聊天,在醫院裏整個走一遍,看看每個老人,因為可能每天都會有新的面孔出現,後來有一些固定的老人,我會每次去都要去找他們,這樣。然後跟他們談談天。

  主持人:你自己得到的是什麼?

  于丹:就是説對那種生命的堅強,是我這一代人體會不到的。像有些老奶奶,她已經到了癌症晚期或者説是一些嚴重的貧血這樣的,在那個時候,她還能那麼高興地看到我,一點愁眉苦臉的樣子都沒有,當時我就覺得既然他們都能這麼堅持住,能堅強地面對這麼多問題,我絕對應該像院長説的,珍惜每一天,提高我的生活質量。

  主持人:你一方面是生活的壓力,因為你1999年上學,2003年畢業,現在生活壓力應該很大,但是另一方面是生命的尊嚴,趙傳的歌裏就唱的,你在這兒收穫生命的尊嚴。

  于丹:勇敢一點嘛,真是,因為在這麼多工作壓下來的時候,想想他們,這樣就會堅持下去了。

  主持人:李院長,是不是志願者在你整個醫院的運行當中是特別重要的一支力量?

  李偉:現在應該説是非常重要了。像這樣的老人,他們有很多需求,可能我們覺得,甚至於有的人,醫生就這樣説,説説已經不行了,有什麼好吃的給他吃一點,其實遠遠不是,他需要很多的親情,需要去排除他精神上的那種紛擾。當然,可能像我們的小于她也經常去,像這樣的志願者非常多,尤其星期天、星期六的時候特別多,甚至於有的老人時間長了,就覺得他們都是他的孫女了,你看她就知道,她到好多房間裏面去,老人就説,你怎麼上個禮拜沒來,就埋怨她,她怎麼沒去,就變成這種,關係非常地,我們總説有一種愛的氛圍,一個新的家的氛圍,真的松堂醫院,讓我們儘量去營造。

  李偉:他們真的不能忍受太長的空空的家庭,太長久的孤獨、寂寞,他們需要營養,需要去溝通,所以説我覺得志願者應該説在像我們這樣的關懷醫院裏面是非常非常需要的。


  關牧村:所以以後我就想,最起碼要一年去一次,年終的時候、年底的時候,給他們帶去慰問,表表一點心意。

  主持人:而且我上次採訪李院長的時候,那時候大家多知道,應該叫松堂臨終關懷醫院,現在看好多詞叫松堂關懷醫院,據説這個主意是您出的?讓把“臨終”這兩個字拿掉,為什麼?

  關牧村:我覺得這個“臨終”不太好聽,給他們心裏造成壓力,即便是這樣的話,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就是臨終,讓他們感覺還有很多的時間,還有很多的關懷、關愛,還很美好,不讓他感覺到臨終,這個臨終你乾脆是火葬場前站得了,所以這個“臨終”我覺得不好。

  主持人:覺得不錯這個建議?

  李偉:就叫松堂關懷醫院可能更好一點,當然我們照顧的是這樣的弱勢群體,但是你直接説得太白了可能馬上就有一種反差,一種碰撞。

  關牧村:不舒服了,給他們心理造成更大的壓力了,也讓他們的家屬、親人也不舒服。

  主持人:于丹,對於你去了四年了,就有一種情景是你經常遇到的,可能是比如説我去了這幾個月,突然再去的時候可能就有一些老人不見了,這會不會對你有影響心理上?

  于丹:我覺得最大的影響是告訴我自己,已經走的我們再挽回不了了,讓大家珍惜現在,珍惜眼前人。

  主持人:我做一個猜測,你看你去了四年了,從去一直到現在,無論是你父母,還是你的爺爺奶奶,或者姥姥、姥爺有沒有感覺,姑娘、外孫女怎麼比以前更孝順了,會不會?

  于丹:我可能應該説一年比一年更長大一點,因為我接觸的人越來越多了以後,我的理解可能會不一樣了,每次回去他們都説長大了,但是説更孝順,因為我每次回去要帶點東西回去的時候,我奶奶就非常高興,特別喜歡吃北京的老婆餅,總説這次我要回去沒買老婆餅,買的是茯苓夾餅,回去了以後她就説,説實話,我還是喜歡那個老婆餅。後來我老想到他們,不管是多少東西,他們都非常非常高興,特別感動。

  主持人:給我們介紹個經驗,照顧老人有沒有一些你總結出來的經驗,我們應該怎麼樣對待這些老人?

  于丹:不要去跟老人爭什麼東西,他如果説我是他孫女,或者説任何人是他的什麼親戚的時候,我可能就會説是,沒錯。

  主持人:順著他?

  于丹:對,問想幹嗎呀,如果老人説我想出去玩,我説好,沒問題,哪天去,約個時間,這樣老人他會很高興,不要去擰著他那個勁,而且每次去一定要跟他握手。

  主持人:這點非常重要是嗎?

  于丹:對。每個老人見了我他都會伸出手來,馬上要握手,不管他病得糊塗了或者怎麼樣,他都會伸手。

  主持人:李院長,這個我得向您諮詢一下,平常握手可能更多的是一種禮儀性的、理解性的,對於很多年歲已大的老人,握手是不是變成另外一種需要了。

  李偉:我覺得他們還有另外一種特殊的含義,就是他們喜歡得到一種幫助,他們可能太孤獨了,覺得社會沒有拋棄他們,他們還在社會的行列裏面,可能還有這樣的含義。給我印象比較深的一個故事,就是一個32歲的,她原來也是一個歌舞團的演員吧,像關老師這麼漂亮,特別白,皮膚也特別好,她就是得癌症了,因為年輕人癌症可能發展得特別快,才半年,最後全擴散,全轉移了,這樣就到松堂醫院來了。通過聊天接觸的時候,我覺得她特別愛她的生活,愛她的生命。她有一個小鏡子,雖然已經病成那樣了,她每天還照著鏡子,自己還化一點淡粧,是這樣的。有一次突然護士長找我,説院長你去看看吧,她今天情緒特別不好,也不接受治療了,是怎麼回事呢?因為她已經癌症轉移了,最後她的面部已經擴散了,有一塊這樣的潰瘍。

  每天去給她換敷料,要給她遮住的,因為後來發展得比較快,她的潰瘍已經非常大了,這樣我們的護士就非常粗心,就又按照小的敷料給她換了,自己又來照鏡子的時候,就看到癌症在擴散,馬上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可能沒有多長時間了,但是自己另外一個非常珍惜的,非常重要的一個形象的美的生命也破碎了,所以她就把鏡子都摔掉了。當時我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馬上回去了,我把護士長、護理部主任,包括當班的護士都叫來了,當時我們開會大家就講,這個敷料來説,對她來説不像其他人就是為了防止感染,增加恢復。

  主持人:加上一個美的功能。

  李偉:對,真是這樣,所以這樣説了以後,從第二天一定要給她換一塊大的給她遮住。

  主持人:可能在松堂醫院裏頭,對生命的尊嚴感觸是更深的。

  李偉:對,真的她走的那一天,她是微笑著走的,她自己深刻地知道自己還有那麼好的一個美的形象,她美的生命帶著她離開我們了。

  主持人:所以從這個賀卡上去邀請關牧村大姐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這批老人身上一種生命的尊嚴,他在這個時候仍然需要一種歌聲,需要藝術,需要一種回憶。

  關牧村:就是説他在生命終結的時候能夠得到美好的東西,能夠得到他希望見到的,希望聽到的,希望看到的這種東西,滿足了,他是滿足地、微笑地離開,並不是説帶著遺憾走的,所以我們能夠做一點點就能滿足他們,就能彌補這個缺憾,我們為什麼要不做這一點點呢?

  主持人:于丹非常感謝你,並且希望你在這個醫院裏做的事感受到的生命尊嚴能幫助你感受到生活的壓力會小一點。

  于丹:是,我也希望這樣。

  主持人:謝謝你。最後關牧村大姐,我得把這個賀卡還給您,我猜想它一定很珍貴。

  關牧村:是。

  主持人:謝謝。

責編:常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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