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論壇——危難顯精神

央視國際 (2003年05月07日 08:39)

　　CCTV.com消息：

　　主持人：董倩

　　本台評論員：白岩松

　　特約評論員：李曉寧

　　製片人：朱波

　　主編：耿志民、徐榕、 蔣薇薇

　　策劃：王洪梅

　　主持人：各位好，歡迎來到《央視論壇》。今天是五一國際勞動節，今天這個節日與以往相比的話，有太多的不同，比如説由於非典病毒的傳播，我們不能去旅遊，也不能聚會，而且不能像以往那樣，渡過一個無憂無慮的長假。其實最大的不同是來源於我們的內心，在這個春天，我們所有人的命運被前所未有的緊密聯絡在一起，這是一場戰爭，這是一場對於我們每一個人的考驗，那麼我們的答卷是什麼樣的呢？今天我們的演播室就請來了評論員白岩松和特約評論員李曉寧先生。

　　首先我這裡有一條報道，就是剛讀到的一條報道，有一位年輕的母親，她也是一名護士，因為她所在的醫院已經成為救治非典病人的醫院了，那麼她在上班之前，就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了自己父母，她説我倒是不擔心我回來，我倒是我不能回來，我擔心的是我孩子將來怎麼辦？她父母説你不用擔心，有我們呢，但是我們也相信你能夠回來。

　　白岩松：像你剛才講的故事，我相信在無數的家庭裏面，都非常平常和平靜的上演過，像她父母所説的這句話，包括她臨走説的這句話，可能都不是用一種口號或者是標語的方式，就像家庭裏非常正常的對話。那麼像前天採訪120急救臺，他們現在是毫無疑問地首當其衝，就是在最前沿，最後在採訪結束之後，他們的黨委書記還拿著一堆材料，“我這兒還有呢，還有呢，還有呢。”隨便拿出一件事來，都會讓人感動震撼，感受到一種力量，我覺得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在現在。

　　主持人：在這麼多報道中，我們發現勇敢衝鋒在第一線，不僅像剛才我們説到那位護士，還有像廣東省中醫院的一位護士長叫葉欣，衝在第一線的我們發現有很多女同志。

　　李曉寧：這次女同志特別讓人感覺到英雄這個定義，前一段在新聞報道中間，把英雄冠給很多行業的一些業績突出者，冠之以英雄。

　　白岩松：批發了。

　　李曉寧：批發了。當然那些人工作可能也是業績很突出，但是在我心目中，英雄有特殊的定義，像葉欣護士長這樣子的。特別這次我看到，護士長這個特殊職業，原來我對護士長沒仔細想，這回一想，護士長特別厲害，能穩住陣腳。受“非典”的打擊，有的人是精神失常了，砸桌子，砸椅子甚至做了很多很過分的行為，而她們用纖弱的身體去擋住，她們組成一組墻。我更加感覺她們是英雄。

　　主持人：可能這個時候要把英雄的定義重新定義一下了。

　　白岩松：其實，你比如説我可以再加一個小小的故事，北京有一個醫生叫姜素椿，74歲了，在搶救病人的時候就感染上了。感染上之後，你想想74歲的老人，別人説休息吧，他説我已經74了，我不在乎了。我現在有個想法，我想試一下在恢復期的“非典”患者，他的血清如果注入體內會不會有好處？當時醫院面對一個74歲的老教授，很難作出這個決定，但是在他的一再堅持下，還是答應他的條件，最後去廣東，採集到了恢復期患者這樣一個血清，然後打入體內，但是幸運的是他最後好了。

　　白岩松：可能好了，就會把整個風險等等這些東西，都給覆蓋了，但是假如沒好呢。所以像剛才比如説談到英雄這個概念，英雄本來就不是天天要站出來四處告訴人家，我是英雄，而是在最需要的時候，站出來的人才能定義為英雄。我從小有一本書，書的裏面的內容對我影響不大，但是扉頁上的一句話，對我印象忒大，就是福雷先生在翻譯約翰克裏斯托弗，福雷先生寫了一句話，他説英雄不是沒有軟弱的時候，只是不被軟弱打倒。我覺得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你説護士長們能沒有軟弱的時候，她不害怕，不可能。只是在那一瞬間的時候，她把軟弱戰勝了。

　　李曉寧：我們想很多的時候，她們這樣纖弱的人有這樣大的勇氣，面對這麼大的困難，就是人類到目前還搞不清SARS的病原，它的治病機理。當然現在的世界上各個實驗室，尤其在我們中國的這些醫療科學工作者，都在夜以繼日的工作，但是病的這種侵害力是人人皆知的，在沒有有效的抵抗方法出現之前，還在第一線最靠近SARS他們築成一道長城，在維護這國家和人民的安全。

　　李曉寧：這個原因就在於什麼？就在於仁愛，他們不忍看到，如果這個SARS從他們的防線突破了，後面千百萬人的生命安全，他們想到這個時候，她們變得非常堅強，我們説中華民族精神老子講，《道德經》吾有三寶，三個寶的第一個寶，就是慈能生勇，仁慈肯定生勇敢，這是很基本的東西。

　　白岩松：還有一個就是，即使我們在平常聊天的時候，常説一句話，同甘共苦這四個字，乍一看非常樸素和簡單，但是做起來非常難。其實你回頭看我們過去的很多的事情，“共苦”是我們做的最好的，到現在為止“同甘”依然有問題，但是“共苦”沒有問題，每次看遇到各種危難的時候，這一個民族，不管他平常可能兩個人還在較勁呢，挑他有那個毛病，那個有那個毛病，但是當苦難來臨的時候，大家好像立即能摒棄前嫌站在了第一線。

　　白岩松：就像這次的時候醫患關係，大家在這種非常和平時期，平凡的日子裏面，大家會互相挑剔首先我覺得也有正常的一面，但是在苦難來臨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消失了。我覺得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恰恰其實所謂在這次戰鬥中展現出來的我們的民族精神，它不是新出來，在骨子裏原本就有。

　　主持人：剛才我們説很多醫務人員在前面衝鋒陷陣，那麼其實很多包括他們的家屬，包括社會上的普通人，都在給他們一種默默地有聲的和無聲的支持，比如説在石景山有一個21歲的小姑娘，她打電話給熱線，她説我願意幫助他們，雖然我不是學醫的，但是哪怕讓我進去幫她們擦擦桌子，掃掃地我也願意這麼做。從她這個電話裏面，我們看到有多少人在她們背後給她們形成有力的支持。

　　李曉寧：北京現在已經建立了醫務人員後援熱線，我昨天看了一個消息，一個護士她的姥姥沒人照顧，有七八家要去幫忙的，在醫務熱線已經有了這個情況。

　　白岩松：我前天在採訪120的時候，120接到的志願者電話無數。有一個上海的司機，就是中年的一個司機，然後給120打電話，説我要去北京，我現在就要坐火車去。説危險別來。不，我要去給你們開車。

　　李曉寧：剛才岩松談到這個事情非常關鍵，人的最重要的品質，研究倫理大家都知道，最重要的品質基礎品質，優秀品質，一個叫善良還有一個叫聰明，你光善良不聰明，剛才説我有勇氣，我去面對困難，我不怕它，但是你必須有科學求實的精神去研究它。在這方面我們國家和政府，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需要一個非常民主政府和公眾的結合，才能把這兩個最優秀的品質體現出來。否則的話，就成為少數人去衝鋒，去做這些事情了，而大多數人在這兒無所手足，面對困難使困難擴大，全球現在大家動員腦子，都來面對這個SARS，考驗我們勇能生慧，你心理穩定，你不慌張了，你能坦然地面對它，完了以後你才可以仔細去分析。

　　主持人：剛才我們説到了，是醫務人員的英勇，他們的仁慈，但是我們也從一些醫務人員身上看到了他們的科學冷靜和謹慎，比如説鐘南山先生，他就説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是我想探究為什麼。

　　李曉寧：X，未知的X。鐘南山當時我看到他的報道面對面的時候，我當時有一個非常大的震撼。我心裏一下子感覺到……我想起了蘇軾蘇東坡《留侯論 》中間有一段話，“天下有大勇者，猝然臨之而不驚，無不加之而不弄。”天下有大勇者，我們才看真正是大勇。我們經常在電視裏，或者一些作品中，誰非常勇敢，但是鐘南山在那兒娓娓而談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這個病他們最早接觸的，他馬上把這種很危險的病例集中到廣西呼吸病研究所。他沒有躲開。

　　李曉寧：只有大勇的人他不會驚慌失措，因為中國人有這樣的脊梁，是這樣子的。特別你看剛才岩松講到，老軍醫，我還看到那個陳薇，咱們軍事醫學科學院的陳薇。把干擾素噴霧劑做出來以後，給這些高危人群已經使用上了。當時市委書記劉淇問他説，因為直接使用，當時的資料，反映還沒有，他説我的孩子用了兩個月了，我當時掉眼淚。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軍歌中間有那麼三句話是非常關鍵的，是代表我們這個民族精神，和我們這個軍隊的精神的，叫從無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鬥，這是我們軍隊的精神，所以我們的民族在困難的時候，碰到大危機的時候，我們從無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鬥這是中國人。

　　主持人：如果我們把現在這段時期看作是非常時期的話，我們可以把平時看作是和平時期，那麼我們在和平時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在忙著自己的事，但是這回為什麼就是，難道是一個SARS病毒就能夠把我們所有的人團結在一起嗎？

　　白岩松：敵人是最容易讓一個團隊團結起來的東西，有的時候這就是我們在恨敵人，但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感謝敵人使我們應急機制來發揮了，比如説針對我們一個個體，有的時候開玩笑，我跟我同事聊天就説，我突然發現這段時間的時候，我每天都在自己跟自己較著勁，在提著氣活著，就是你的各種防禦的這種身體的防禦，我不知道這個是否有科學基礎，但是我感覺好像很有用。為什麼有的時候當連續工作了一大段時間的時候，突然領導告訴你，從今天開始可以休息了，第二天就感冒了。

　　主持人：剛才岩松説那個我有同感。每天早晨起來我第一件事我要想，我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我要保證我今天能夠非常健康的去工作。

　　白岩松： 為什麼有的時候外族入侵會讓一個民族變得強大，空前的團結，SARS難道不是另一種外敵嗎？一樣的。是我們身體之外的一個敵人。所以當敵人來臨的時候，還有什麼可説的。甚至不用喊什麼口號，我覺得有什麼英雄也好，到一個個體也好，到一個民族也好，就是當苦難敵人突然來到你面臨的時候，才是檢閱你的最佳時期，而且這個時候會是一個審判臺。

　　主持人：就像前一段時間，岩松在做伊拉克直播，我們通過他的報道，我們能看到伊拉克人民在面對一場戰爭，其實我們現在也在面對一場戰爭。在危機來臨的時候每個人能夠就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能夠成為我們戰勝這場危機的力量。

　　李曉寧：開始我看到當SARS開始猖獗時，我開始有點擔心，我們也面臨一場戰爭。當我看到這些護士長的時候，我長出了一口氣，我們是大國，我們是中國，我們不是其他的國家，我看到了這種精神，特別剛才講了鐘南山院士，他説每個人要做好自己崗位上的工作，堅守崗位就是最大的政治，我們看到了我們的國家領導人在崗位上，我們每一級幹部都在崗位上，我們的醫護人員在崗位上，我們那些勤雜工這些普通的人都在自己崗位上，使我想起了我小時候讀的一個故事，卓婭、舒拉的故事，卓婭我們那個年代，卓婭被德軍抓住以後，審問他，問了一句話，就説斯大林在什麼地方？他們想知道斯大林在什麼地方。原話回答大致這樣，斯大林……（俄語）。就是斯大林在自己的崗位上。當時成為蘇聯抗擊德軍的一句名言。斯大林在自己的崗位上，我們每個人在自己的崗位上，在這次反對SARS戰爭中間，我們的國家領導人在自己的崗位上，我們的醫護人員在自己的崗位上，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崗位，我們不能後退，這是我們基本的中華民族的精神。

　　白岩松：我不知道每一個人對勝利來臨之前的某種預感，或者是判斷，是從什麼事實開始的？我只能舉一個我過去經歷過的例子。98年抗洪的時候，當時危險已經達到了非常高的地步，那麼當時我去的是松花江。就在路過堤壩的時候，松花江堤壩，當時所有人疲憊地守在那個堤壩，是睡覺，水位跟那個袋子，頂多差兩三個袋子，也就那個樣子。一百米之外，哈爾濱的一群老頭老太太在那兒打太極拳，晨練。當時眼淚差點下來，當時在車裏看見這個鏡頭的時候，沒問題，我覺得老頭老太太這種概念也是剛才教授談到的，他們在崗位上，依然像每天一樣在晨練，而一百米之外就是堤壩，人工壘起的堤壩，疲憊的人全在那兒躺著睡，但是老頭老太太沒事似的，我説贏了。

　　白岩松：其實現在我們面對SARS這個過程還會很艱巨，僅僅靠喊口號還是不夠的，必須得有科學。然後得有這樣一個過程，所有人都在位置上，我看到了一種狀態，所以現在我身邊的人説你怎麼那麼樂觀，我説沒有理由悲觀。

　　主持人：我不知道兩位，我每天要是到7點，我平時也許不是很注意看新聞聯播，但是我現在每天7點準時打開電視，要看我要看我們國家領導人在做什麼，每當我們能夠看到，他們在電視上出現的時候是在第一線災區的時候，我心裏是放心的。我不知道你們兩位是怎麼想？看到我們國家領導人實際上在這個時候也是在盡職盡責，堅守在第一線。

　　白岩松：我覺得就是一個互動，可能就像領導人去視察的時候，看到各個單位的人、各個單位的職工，都堅守在崗位的時候，領導也會有一種很大的感動，因為在這個時候守土有責，每一個人都是一個角色，那麼比如説領導，高級的領導，中央的領導，他也是守在他自己的崗位上，因為前天我注意到一句話，法國的總理來訪的時候，然後也帶來法國總統向胡錦濤主席提出了邀請，胡錦濤主席的回話是這樣，如果6月份SARS的這場戰爭結束了的話，我會去的。但是這個意思就顯示如果這個問題要沒有解決的話，我依然會堅守在我的崗位上，那麼同樣的，老百姓也是這樣，老百姓也在看，互相看，老百姓在看，主席們、政治局常委和各級的領導都堅守他們的崗位上，而且有在崗位上工作沒有做的很好的人，還被迅速撤職了，這種信心就是一種互動。領導在每一個百姓堅守的崗位上，看到一種打贏這場戰爭的信心。

　　白岩松：百姓在領導們堅守這個崗位上也看到了打贏這場戰爭的信心，這種信心是互動的。

　　主持人：我兩天看見了一張照片，在網上那張照片，也是一對老夫妻，老夫妻都戴著口號，但是這個口罩上寫著字，這個老先生的口罩上寫著一個“一夫當官”，你猜老太太口罩寫著什麼？“萬夫莫開”。看這張照片，大家莞爾一笑的時候感到的是一種鎮定，是一種整個民族在這種災難面前的鎮定。

　　白岩松： 98年抗洪的時候， 桑蘭在美國摔倒了，想站起來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後來桑蘭征服了美國，用什麼征服呢？微笑。所有的美國人看到這麼可愛一個女孩子體操運動員在經歷這麼大苦難，都覺得大人都要掉淚的時候，孩子一直在笑著面對這種苦難。 似乎這件事慢慢地幫助了我們，桑蘭用她的微笑幫助了我們，我感覺也幫助了她的父母。 她就用微笑在苦難面前的微笑，讓所有的人産生了一種尊重。

　　主持人：剛才岩松説到的是桑蘭的微笑，這種微笑我們在SARS病毒入侵我們的時候，我們在這個黨和國家領導人臉上同樣可以看到，比如給我印象比較深的，就是在上週末的時候，溫家寶總理去視察北京的我一個超市，我記得特別清楚的就是他臉上的微笑，他拉住一個超市裏面一個人的手，他就問了一句話，你家裏人還好嗎？這句話就輕輕地一句話，讓人感到了一種力量。

　　白岩松：眾志成城什麼意思？有的時候我就説所有的人，我們一起在最初的時候全部經歷了恐慌，擔心，然後信心從哪兒來的？有一部分是從自己內心調動出來，還一部分是我的大量勇氣是來自於我周邊人。比如説我看到了周邊人的鎮定，我看到了我周邊的人給我發幽默的短信，慢慢慢慢我發現我的“揚棄”的一面又開始復蘇，難道我們所有人不都是這樣？並不是僅僅我把自己關在一個黑屋子裏面，我自己的勇氣就自然誕生到100％，不是。

　　白岩松：大家一起驚慌，然後從第一個露出笑臉的人身上，兩個人被感染了，然後又有一個人從這三個人的笑臉中，九個人被感染了，一步一步這種信心是一個慢慢恢復的過程，我覺得尤其在面對SARS這種無形敵人的時候，更是這樣，正是每一個人給你發一個幽默，給你來一個短信，給你展現一種樂觀的態度，慢慢慢慢這個民族的抗打擊的能力在增強，然後去打贏這場戰爭的能力在增強。其實你給我發一個短信，也是在幫助我的信心，這是一樣的。

　　主持人：談了這麼多，可能我們現在不能確定的是什麼時候能夠戰勝非典，但是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就是我們一定能夠戰勝它，好，感謝兩位。

　　主持人：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同時也是一場必須打贏的戰爭，絕無退路，惟有直面。中華民族在歷史上曾經經歷過多次災難，但是這些災難，不僅沒有把我們摧毀，反而造就了一種無堅不摧的民族精神。在這艱苦而危難的危急關頭，讓我們攜起手來同舟共濟共渡難關。

責編：張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