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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非典”


  “撞來”的拍攝內容

  2003年5月1日上午,我從河北農村出差回來,帶著在故事村聽大爺大媽們講故事的閒適心情。

  一進我們“公益行動”熟悉的辦公室,感覺氣氛有些異樣。墻上新貼了一張大告示,上書:非典系列報道。要做“非典”了?在第二行,我看到了自己和同事楊驍鋒的名字。看樣子,我倆要去的是中日友好醫院!我心頭竊喜,這可正合我的心願。我和楊兒早就跟主編姐姐楊紅瑛逞過能,想做非典節目。可考慮到我們的安全,部領導一直沒有應允,這下可好了!

  接下來,我和楊驍鋒開始和中日友好醫院聯絡。從早晨8點到下午5點,“中日”方面沒有一點消息。無奈,我只好先聯絡與這期節目有關的其它部門——北京急救中心和北京疾控中心。將近6點,我終於和海淀區疾病控制中心一名叫韓曄的女孩接上了線。聽聲音小韓很激動。她説,海淀疾控中心等部門剛剛組成了一個臨時的“非典防病大隊”。昨天淩晨3點,他們大隊80多號人,去了胸科醫院作流行病學調查,上午9點才回來,很危險的。我一聽,渾身熱了起來。那段時間,媒體報道的重點大都在醫護人員身上,對防疫力量的報道非常少。也許,我們可以試著做一下?我準備馬上去韓曄他們防病大隊了解情況。

  告別楊驍鋒,我火速趕到了位於西三環邊兒上的海淀防病大隊。在這裡我整整待了4個鐘頭。我見到了防病大隊的政委,見到了信息組、流調組、專家組、醫學觀察組等組的組長,見到了全副武裝的防疫人員。我生平第一次了解了防疫部門的工作。防病大隊只有200人,他們擔負著整個海淀區非典疫情的預防和控制工作。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海淀區內有疫情發生,他們會馬上趕往疫區,和病人或者病人家屬面對面,向他們了解病人的密切接觸者的情況。他們必須在最長24小時內,找到那些密切接觸者,對他們進行醫學隔離,以控制疫情的繼續傳播。

  從韓曄屋裏出來時,我碰到了防病大隊負責消毒的幾位大姐。她們吃驚地説,你好大膽子,口罩也不戴!我們這裡,一般人不敢進的。我覺得自己渾身的熱氣,仿佛少了一半。自己沾染點什麼不要緊,要是把家人和同事感染了,那可後悔死了!

  從防病大隊出來後,我在馬路上等車。非典時期,街上的出租車少多了。在冷清的街上,思維清晰極了。我很有把握地給主編楊紅瑛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天遇到的新情況。楊紅瑛果斷地説:這些內容,完全可以自成一集!得到肯定後,我馬上給攝像朱明哲打了電話,告訴他第二天我要在海淀防病大隊拍片兒,他二話沒説同意了。

  “5.1”晚上11點,我回到了辦公室。組裏空無一人,楊驍鋒已經走了。辦公桌上有一些煙頭,還有一些吃剩下的方便麵。在大多數人因為非典不得不躲在家裏的時候,“公益行動”欄目的人卻忙得熱火朝天。不過,在特殊時期,每個人的心態還是有些特別的。記得中午,有位在西客站忙瘋了的編導姐給家裏打電話,臉不紅心不跳地對老爸老媽撒謊:“我正在家看書呢!”看來,我也得撒謊了。父母遠在家鄉,對於在北京工作的孩子們本來就擔心,如果再知道我們拍“非典”,該有多擔心!我想自己不會有事的,媽媽説過,我從小就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5月2日淩晨1點,我寫完了拍攝提綱。2點,我打車回到了位於南三環的家。默默準備了些洗漱用品後,我悄悄離開了。我還是害怕那萬分之一的可能,給親愛的哥哥帶來災難。我覺得自己的心情,從來沒有這樣複雜:孤獨,委屈,悲壯,疲憊......但又不知,這種種心情,因何而來。

  不同尋常的拍攝

  這是我幹電視幾年來,最艱難的一次拍攝。

  5月2日上午8點,我和攝像朱明哲準時趕到了海淀非典防病大隊。

  防病大隊的核心是流調消毒隊,流調消毒人員的主要工作就是:追蹤SARS病人的密切接觸者。我們拍攝的主要人物,是流調一隊的主力隊員——郭菁。流調隊的人告訴我説,郭菁是他們的驕傲。郭菁畢業于北京大學,她的媽媽歐陽和男朋友孫力都在防病大隊工作。我很喜歡郭菁,因為她是個爽朗、敬業有思想的女孩。可是從2日到3日,整整兩個白天我和朱明哲都出不了門防病大隊的門。因為非典高峰期,海淀轄區各醫院的工作壓力特別大。白天收治病人後,他們沒有精力及時將病歷傳到防病大隊。傍晚或深夜,病歷卻被大批大批從各醫院傳了過來,防病大隊的流調人員也在暮色中大批大批出去了。而攝像朱明哲家裏,還有位七旬老人需要照顧,夜裏他必須回家。這樣,白天痛苦地耗時間,期待著來自各醫院的病歷單子;夜晚,我卻痛苦地看著一批又一批流調人員進進出出而毫無辦法......對一名養足了精神擦亮了槍,急等著上戰場的戰士而言,空暇時間,是最讓人難過的。

  5月4日下午,機會終於來了。

  空軍總醫院發來傳真:幾名重症SARS病人住進空總!要求流調人員馬上前往醫院,摸清病人的密接者,迅速切斷疫情的連環傳播!疫情就是命令,已經有近30小時沒合眼的郭菁奉命前往!我和朱明哲迅速穿好厚厚的隔離服,緊隨其後。不知道,等待我們的到底是什麼?

  換了進門證,我們順利進入了空軍總醫院內部。25歲的郭菁就像一個偵探,不多時便領我們來到了傳染科門口。

  傳染科門前,暗暗的,靜靜的。由於樹多,傍晚的光線透不過來。幾隻喜鵲忽啦啦地從遠處飛來,在一棵樹上又跳又叫。在這個地方,喜鵲的叫聲顯得很怪很怪。郭菁靜靜地穿隔離服,朱明哲靜靜地拍著,一切順其自然。因為臺裏的規定,我們無法跟隨郭菁走進重症病房,把她和病人面對面的過程拍下來。我暗想,拍下郭菁進門出門後,我還可以在她從病房出來那一刻做採訪。第一時間做的採訪,應該可以彌補進不去的缺憾。哪知,穿衣鏡頭還沒拍完,朱明哲就説電池沒電了,怕我不相信,他反復給我看。我相信,電池是真的沒電了。但我不相信,我的拍攝怎麼這麼不順!我清楚地記得,幾乎兩天沒吃飯的我和自己內心的焦慮掙扎了一下,隨之發瘋似地衝出了空軍總醫院,打車回到了位於西客站附近的組裏。公益行動的同胞們依然在為各自的“非典片”忙著,跑著經過組裏時,我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我不敢進組,因為我一身雪白,他們會擔心的。來到攝像科,我幾乎語無倫次,婁超弄明白我的意思後,迅速將一塊電池遞給了我。電池送到我手裏的一剎那,他沒有躲閃,神情和以前一樣坦然。但是,這已足夠讓我感動。因為在打車回組時,開車的師傅都不願意帶我回來......

  回醫院的路,暢快極了。回頭一看,四處一片寧靜。可是,這寧靜的表面下,有多少不平靜啊!

  趕到空總的傳染科時,郭菁已經進病房半個小時了......最關鍵的東西,拍不到了。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均勻不起來了。我想能拍什麼就搶點什麼,先把記者出鏡拍了再説。“觀眾朋友,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空軍總醫院的傳染科,我們要找的病人就住在這裡。郭菁進病房後先要找到病人,向他了解入院前密接人群的情況......”第三遍還沒説完,一直站在旁邊的空總的負責同志,好象想起什麼事似地走了過來:“對不起,我們醫院有規定,不能隨便攝像。要拍攝,必須經過院領導同意。”天哪!如果他們事先要求我,我完全有時間按正常程序來。可現在,由於電池問題,好多東西都沒拍下來,僅剩的一點重要內容就是郭菁從病房出來時我的採訪了。如果誤過這個,我無法想象片子該怎麼編!無論我怎麼説,工作人員就是不同意。辦法用盡,我終於看見捂得嚴嚴實實的郭菁,從傳染科的大門走了出來。我衝了上去:“你見到病人了?”郭菁平靜地説:“見到了”......可惜,這一切並沒按我原先想的那樣,被攝像機記錄下來。除了穿衣服、記者出鏡和傳染科門口的一棵樹、樹上幾隻歡叫的喜鵲,我們沒有拍到任何鏡頭!郭菁是片子的靈魂,空總之行是她的一段特殊經歷。在片子裏,這絕對是很有價值的一段,可是......

  現在回憶這些,我依然如鯁在喉。最可怕的是,當我們淒悽然要離開時,空總的負責同志卻要我們交出帶子。我們的理由是,帶子上有我們今天拍攝的其它內容,不能交。可他們攔著不讓我們走。理智點説,作為記者我能理解他們,部隊一向紀律嚴明。但從感情上説,在我們拍攝的節骨眼上要我們交帶子,我不能理解。天色越來越暗,雙方在傳染科門前相持不下。郭菁開始煩躁地走來走去,她的擔憂與拍攝無關。昨天,她在海淀醫院折騰了大半夜,到現在三十多個小時沒合過眼了。最主要的是,空總的這位病人情況複雜,他開過店,店員是密接者,家中妻兒父母也是密接者。而這些密接者,郭菁必須在24小時之內都找到。一個漏掉,就可能感染一大幫人。我想給欄目領導打電話,可又想:作為一名記者,應該自己處理問題,不能打攪領導。可眼看走不了,我還是撥通了製片人續衛東的電話。電話接通的剎那,我卻説不出話來了......為了這一段,我空等了兩天。等來了這一天,卻又屢屢受挫。至今,面對續老師我仍慚愧。因為,作為一名記者,面對採訪中的情況時我自己沒有解決好;更因為,一向自詡堅強的我流了眼淚......

  回想往事,我還想説:在大多數人不得不待在家裏時,我和同事們能堅持工作,是一種幸福;我能為那些默默付出的流調人員做記錄,是一種幸福;我為能在“公益行動”潔凈、健康、友愛、上進的空氣中呼吸,感到幸福!

  經歷這一切後,我發現自己可以笑著面對好多事情了,我感覺到性格中又多了些執著、倔強和堅強。我想:經歷過的這段日子,對於20齣頭的我們來説,一種幸運。

  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

  在防病大隊拍攝的一週時間裏,和流調隊員同吃同住,我深入地了解了他們的生活。從SARS在北京最鬧得最兇的4月中旬開始,這裡近200多人,都沒有回過家。他們當中,有的撇下了身患絕症的老母親,有的扔下了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有的丟下了剛剛結婚的愛人......

  趙艷華,二十七八歲年紀,電話諮詢組組長。見到她時,她剛補了一個10分鐘的覺。當我要採訪她時,她躲開了。她説怕母親在電視裏看見她的樣子難過......一句話,讓所有在場的人淚濕衣襟。

  張大夫,車輛調度組成員。他來大隊10天后,母親忽然去世了。老人彌留之際,唸唸不忘50多歲的兒子。料理完母親後事的第三天,張大夫就趕回了大隊。問他為什麼這樣急,他還沒開口,就流下淚來了。

  郭菁,年輕的主力隊員,説起被她和媽媽扔在家還患著病的老爸時,她有説有笑。可説起自己的領導和同事,她卻感動得泣不成聲。

  郭嘉誠,郭菁的父親,軍事科學院博士生導師。當我問他是否為夫人和女兒擔心時,這位剛強的軍人流著眼淚卻説“沒什麼擔心的。”

  ......我知道,作為新聞工作者,我應該理性、客觀,我不能輕易流淚。可是在防病大隊,我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但是,流過淚的心確實更堅強。

  我看到,對家人的思念對自己的擔心,並沒有打倒流調人員,防病大隊的門口,24小時都有人進出;我看到,在瞞著家人做節目的同事們當中,沒有一個人退卻。不管白天還是夜晚,不管辦公室還是機房,都有他們戴著口罩忙碌的身影......流調人員身後,有黨,有國家,有人民;我們身後,有領導,有欄目,有家人,有無數關心我們的人!

  如今,《追蹤SARS密接者》順利播出了。節目受到了領導和防疫部門的肯定,我感到很欣慰。

  如今,凝結著我們公益行動欄目所有人心血的“抗擊非典我們在行動”系列節目,安全播出並受到了觀眾和上級的好評。

  如今,續衛東和武曙光兩位當家人,肩上又有了更重的擔子;主編楊紅瑛又開始熬夜寫新策劃;七八位編哥編姐,也開始凝著眉頭做新的“公益行動”了。

  我面對電腦,品味著剛剛結束的過去,品味著朝夕相處的這幫人,品味著我們共同的公益行動......我又一次失掉了新聞工作者該有的克制,我真的淚濕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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