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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令之下訪野味(2003年7月16日)


  國家林業局、國家工商總局早在4月29日就發出緊急通知,規定即日起除科學研究需要外,暫停一切獵捕、出售、收購、運輸、進出口和在市場上擺賣野生動物的活動。到現在,已經過去了70多天,那麼各地禁食野生動物的情況怎麼樣呢?大家都知道,廣州是中國最大的野生動物交易市場,僅一年交易額就高達六七個億。每個月,工商局都會在這裡查獲一大批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這有廣州新源野生動物綜合交易市場以前的一張名片,我們看到它的經營範圍有果狸、白麵狸等,而且還特意標注各種野生動物,送貨上門。那麼現在那裏的情況怎麼樣了呢?

  廣州——動物市場

  近日,記者在廣州市的新源野生動物綜合交易市場發現,由於有關部門的聯合打擊,過去紅紅火火的野生動物市場已是門可羅雀,有不少的店面甚至都關起門來打起了麻將。

  市場攤販説,他們現在什麼貨都比較少,以貓狗兔這些為主。小販們説,原來這裡每天的交易額達190萬元,經營的野生禽畜超過100種,由於非典的緣故,這段時間市場的客流不及原來的二十分之一,而頻頻到來的檢查組,也讓大多數攤販們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這裡抓到了一般都要罰個二三千元錢。

  不過,在這個全國最大的野生動物交易市場,當我們越往裏走時,越有不少發現。在市場的深處,我們看到,買蛇賣蛇的生意依然不錯,水蛇,水律蛇,金環蛇,眼鏡蛇,品種也比較齊全。除了蛇以外在市場深處我們也能看到其它動物的身影。蜥蜴、山豬、狐狸、山雞、夜鷺。

  過去,這個市場一年的野生動物交易額就高達六七個億。每個月,工商局都會在這裡查獲一大批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記在者走訪廣州新源野生動物綜合交易市場時收到一張名片,可以看到他們過去經營的野生動物有果狸、白麵狸等等,名片上還特意標明各種野生動物,送貨上門。很明顯,這個市場仍然存在著野生動物的交易活動。那麼,這個市場上的野味賣到哪去了,餐館裏是否還有吃食野生動物的情況存在呢?

  廣州——夜市野味

  記者發現,在廣州野味店雲集的廣從公路邊的食店酒家,來吃野味的顧客急劇減少,酒家外裝野生動物的籠子都已經拆除了。我們走進了一家名為津源的野味海鮮大酒店,服務員説,現在他們已不賣野味了,改吃海鮮了。

  但是我們發現,當顧客要求吃到野味時,服務員還是能想出辦法的,他會給你介紹另一家叫南國明珠的酒樓,他説這裡有蛇、穿山甲、還有野豬。

  在街道對面,我們找到了這家南國明珠酒樓,由於我們是外地口音,服務員也比較警惕,對於前一個酒家服務員電話裏説過的野味,她只字未提。她説,這裡抓到就要罰一萬。這位服務員還告訴我們,由於他們這條街是以吃野味聞名的,最近這方面的檢查也比其它地方更為嚴格。離開了這個酒樓,我們又來到了位於廣州市同和鎮的京溪食街。

  在京溪食街我們連續問了七八家餐館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覆。我們決定到餐館的廚房去闖一闖。我們進到這家餐館的廚房時,這裡的廚師正在宰蛇殺鳥。不到十五分鐘,這些活生生的動物就變成了可口的菜肴。

  廣州——天堂厄運

  雖説國家已經加大了野生動物的保護力度,國家和廣東省相繼出臺了一些禁令,但在廣州市,一些野生動物卻仍然難逃厄運。與一些居無定所的野生動物相比,國家森林公園應該是野生動物的樂園。那麼,這裡的情況又是怎樣的呢?

  這一天,我們又來到了位於廣東省從化市的南昆山國家森林公園。就在這動物的天堂,就在嚴令保護之下,這裡的野生動物同樣難逃被宰殺的厄運。像石蛙、鷓鴣等野生動物,都在被吃之列。

  雖然,經過非典之後,廣州吃野味的人少了,工商打擊的力度加強了,但是,只要你想吃,總能弄到,經營野味的餐館也從明處轉到了暗處,廣州如此,海南情況怎麼樣呢?讓我們來看看記者的調查。

  海南

  東門市場是海口市最大的農副産品集散地,也曾經是海口市最大的野生動物交易市場。從市場門口的這個牌子上,我們可以感受到海南省打擊野生動物非法交易的力度。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市場裏的野生動物交易仍在繼續。

  在另一家銷售水産品的攤位上,一批正在交易的水産引起了記者的注意。這些被叫做水魚的貨物是國家二級保護的水生野生動物--海龜。

  與市場裏的交易比起來,海口市的飯店酒樓在出售野味時則多了幾分謹慎和隱蔽。位於海甸島的蒙記大排檔曾是海口市最有名的野味店之一,但現在在這裡已經看不到有任何野味了。據當地的出租車司機介紹,由於當地林業部門檢查很緊,所以他們一般不敢輕易銷售野生動物,只有熟客才敢賣。

  而讓記者感到意外的是,與蒙記緊鄰的大天然海食城雖然在店裏同樣沒有野生動物,但當記者問及野味時,服務員的回答很直接。她們野味有,但得提前打電話訂,她們要先準備一下。

  據酒店介紹,海口市的野生動物大都來自海南省的中部山區。那麼,這些地區的野生動物交易情況又怎麼樣呢?記者隨即來到位於海南省中部的保亭縣和五指山市。

  在保亭縣的農産品交易市場,記者沒有看到有出售野生動物的攤點。小販告訴記者,酒家飯店有野味。

  按照小販的指點,記者來到這家名叫銀河的酒家。一開始,酒家的服務員對我們保持了高度的警惕。老闆來了以後,先對我們進行了一番盤問。儘管對暗訪有很多顧慮,但這位老闆還是決定向我們推薦她們店裏的野味,象蛇、山豬、水魚等什麼都有。

  雖説什麼都有,但不知什麼原因,這位老闆在幾經猶豫之後,最終還是沒有拿出她所説的那些野味。

  如果説海口和保亭的經營者還有所顧忌的話,那麼五指山的這家名叫衝山酒家的經營者可就沒那麼多的遮遮掩掩了。他們不僅在經營範圍中醒目地寫著山珍野味的字樣,就連最容易被林業部門檢查的菜單上,也清清楚楚地寫著各種野生動物的名字和烹調方法。説到經營野味,這位老闆頗有幾分自豪。

  他説這裡什麼都有,有眼鏡蛇,有烏龜,有鷹鳥,還有活的果子狸。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老闆讓記者到後院親眼看一下。一邊走,他一邊極力向記者推薦果子狸。

  來到後面的院子裏,除了一些家禽之外,記者只見到了一隻小山豬。從它腳上的傷可以看出,它是剛剛從山裏被抓來的。除此之外,記者沒有看到老闆所説的果子狸和其它的野生動物。老闆對此作了解釋,他説現在林業局在查,他不敢把果子狸放在這裡。他還説,有客人要蛇,所有才有人送來。不一會兒,送蛇的人拿來了一個長長的袋子。蛇就裝在這個袋子裏。在一旁,我們可以清楚地聽到蛇發出的嗤嗤聲。他説,這是眼鏡蛇。

  眼鏡蛇是國家二級保護的陸生野生動物。然而在這位老闆看來,它只意味著金錢和利潤,殺一條蛇對他來説,是再簡單不過了。

  在這家酒店吧臺上的記帳本上,記者還看到了海龜和其它野生鳥類的名字。由此看來,經營野生動物並不是這家酒店的偶然行為。

  在對海南省野生動物交易活動比較猖獗的幾個市縣進行暗訪後記者發現,多數經營野味的酒店都在與當地林業部門打遊擊。雖然林業部門想了不少的辦法來加大查處力度,但出售食用野生動的行為依然在公開並公開地進行。

  在節目播出前,當地的林業部門告訴我們,他們已經查封了五指山市的那家名叫衝山酒店的野生動物經營窩點。查獲了包括眼鏡王蛇、眼鏡蛇、果子狸、紅鼻狸、原雞、蛇雕在內的國家保護動物。目前,海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已經現場吊扣了這家酒店的營業執照,並立案查處。

  即使經營野味的餐館從明處轉到暗處,但仍逃不過有關部門的明查暗訪。也許,南方人吃野味是習慣了,那讓我們到河南鄭州去看看。記者來到鄭州幾家曾經以經營野味聞名的餐館。

  鄭州

  這天下午六點多鐘,我們來到了鄭州北部黃河邊上的花園口村,這裡有一條街道的幾家餐館以前曾經打著銷售野生動物的旗號經營,生意很是紅火。可現在記者卻看到,這裡的生意現在淡了很多,已經是到了上客人的時候,這裡還是門前冷落車馬稀。這家“花園餐館野菜老店”,以前的名字叫“花園餐館野味老店”,曾經是這一帶經營野味最有名的一家餐館。

  但在嚴格清查和處罰之下,這家老店也不敢鋌而走險了,然而在經營人員有關“水鴨”和“野鴨”含含糊糊的解釋中,我們可以感覺到這裡面似乎隱藏著什麼。

  接著我們又來到一個叫“花園菜館”的飯店,為了招徠生意,這家飯店的菜盤已擺到了門外。女老闆説這裡有野鴨,每個80元錢。

  正當這女老闆説的有板有眼的時候,過來了一位男士拉了拉她的衣襟兒,這女老闆便進了後廚,可等一會兒我們再次詢問著女老闆野鴨時,她的話鋒便急轉而下了。隨後,她支支吾吾説她這裡沒有野鴨,黃河裏邊有野鴨在賣。

  看來,我們是無法看到這位女老闆所説的真正的“野鴨”了,野鴨在哪兒呢?記者接著來到同在黃河邊的另一家餐館,沒進屋,記者便看到了在後廚的墻角下,一隻小鳥關在鐵籠子裏。這是鷓鴣,老闆稱這是家養的。

  第二天,記者會同了鄭州市林業局的森林公安再次來到銷售鷓鴣的餐館,讓人意外的是,在這家餐館的冰箱裏,公安人員又發現了二十多只已經宰殺過的鷓鴣。

  通過記者在三地的採訪調查,我們看到,儘管國家和地方都有嚴格的規定,打擊力度也不斷加大,但在如此嚴厲的禁令下,出售、食用野生動的現象依然普遍存在。看來,傳統習俗的巨大慣性與市民的消費習慣不是一天能夠改變的,再加上經營野味的利潤空間,要改變這種習俗恐怕還要打一場持久戰。

  野味調查

  據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一項調查,2000年僅僅廣東一地就至少吃掉了3600噸蛇,全國16個省會城市和5個地級城市的1381個餐廳和218個集貿市場的調查也表明:有49.8%的餐廳、41%的集貿市場經營過野生動物,在被調查者中居然有46.2%的人吃過野生動物。

  記者在廣東、海南、河南三地的調查也證實,全面禁止野生動物的獵捕、販賣、經營、食用等行為,還有很大難度。這點在廣東表現更為突出,因為廣東人長期以來就有這個習慣。

  其實,從開始禁食野生動物起,就有許多人懷疑實現的可能,大家都會問,野生動物在我國特別是在一些吃野味已成為傳統的地區,蕓蕓眾口真的能管的住嗎?當禁食之風稍弱,吃野味之風會不會又捲土重來呢?禁食之路到底該怎樣走呢?是所有的野生動物都要禁食,還是要區別對待,有疏有導,在素以美食聞名的廣州,針對是否應該禁食野生動物就引發了一場大爭論。

  廣州爭論

  近日,備受關注的《廣東省愛國衛生工作條例(草案)》立法聽證會在廣東省人大如期舉行,聽政代表圍繞能否吃野生動物等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有人認為絕對不可以吃野生動物,因為可能導致病從口入,但有人認為可以有條件的吃野生動物。

  除了該不該吃野生動物,立法聽證會關於野生動物的爭論還集中在,野生動物的定義是否過於寬泛?馴養的動物能不能吃?野生動物的馴養是應該鼓勵還是應該禁止?而這些問題也是老百姓普遍關心的問題。

  吃野味到底禁還是不禁,禁的範圍如何限定,這樣的爭論不光是在廣州,全國各地都有。關於馴養的野生動物到底能不能吃,7月14日下午,在廣州經過專家論證,一批包括雉雞、鱉等40多種動物在內的《廣東省馴養繁殖技術成熟的陸生野生動物物種(第一批)建議名單》,將上報國家林業局批准公佈。這批名單明確了哪些馴養的野生動物可供食用?哪些用於科研實驗、觀賞及藥用?其實,不管具體的政策如何制定,在今天,吃與不吃野生動物能夠引起我們如此的重視,都是一個歷史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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