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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往事——碧血英風


  主持人:

  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看今天的《海峽兩岸》節目,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也是台灣光復58週年,為此《海峽兩岸》推出系列節目《台灣往事》,今天為您播出的是第四集《碧血英風》。

  台灣中部的埔裏,峰巒起伏,丘陵綿延,盆地平坦,河川蜿蜒。先人有感於這秀美的景色,為它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水沙連”。這裡終日雲霧繚繞,四季鬱鬱蔥蔥,幽谷彩蝶翻飛,山澗溪水淙淙,是勤勞勇敢的台灣少數民族同胞世代繁衍生息的地方。然而,就在這孕育著盎然生機的山水之間,卻爆發過一場震驚世界的滅族慘案,暴虐無道的日本殖民統治者對不堪屈辱、揭竿而起的泰雅人進行了令人髮指的血腥大屠殺,這就是“霧社事件”。

  霧社位於埔裏以東的南投縣,是一片海拔一千米以上的高山地帶,因時常有山嵐霧氣而得名。這裡分佈著的十余個泰雅人部落,他們刀耕火種、狩獵山林,雖然生活封閉、清苦但卻與世無爭。

  從山外到霧社,必經一處險峻的天然關口,歷代的移民到此便會止步不前,因而得名“人止關”,千百年來,山裏山外,就這樣約定成俗、相安無事,然而日本強佔台灣後,為了掠奪資源,很快便染指中部山區,“人止關”擋不住窮兇極惡的日本殖民者,霧社泰雅人開始陷入了被奴役、被掠奪的悲慘境地。他們被視為“蕃人”,獵狗被毒死、獵槍被收繳,強迫放棄本民族習俗,強制接受日本奴化教育,尤其是日本警察,他們對泰雅同胞肆意地盤剝、欺壓與淩辱,更有甚者,這些日本警察還打著“和蕃婚姻”的旗號,強娶泰雅女子做妻妾,之後又大多將她們遺棄,日本殖民統治者就用這樣的殘暴手段,把這些秉性善良的泰雅人一步步逼上了絕路。

  1930年,日本統治台灣已進入了第35個年頭。隨著其經濟掠奪和文化侵略的日益加劇,台灣少數民族同胞的生活更加悲慘,民族仇恨日益高漲,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驕橫跋扈的日本警察,在霧社的馬赫坡社,點燃了這個火藥桶上的導火索,把自己的名字永遠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馬赫坡社是霧社十一個泰雅族群中的一個大社,他們的首領莫那魯道身材高大魁梧,性情秉直剛烈,在霧社的族群中有著很高的威望,深得族人的擁戴。十月的一天,馬赫坡社的魯比.巴萬姑娘出嫁,莫那魯道和兩個兒子都來參加婚宴,席間,日本巡警吉村克己突然闖了進來。按照泰雅人的習俗,莫那魯道的長子塔達歐莫那給吉村端上一碗酒,拉他入坐,不料吉村卻厭惡地劈手打翻酒碗,還用警棍當眾毆打塔達歐莫那。婚宴上的人們被激怒了,大家將這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日本警察一頓痛打,攆出了村子。一貫欺壓村民的吉村惱羞成怒,藉口莫那魯道等人要聚眾造反,揚言要抓人問罪、嚴加懲辦。消息傳出,群情激憤,飽受日本人奴役的霧社群族,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決心在莫那魯道的率領下揭竿而起,不惜以死抗爭。

  1930年10月27日,日本殖民統治者為紀念死在台灣的能久親王,將在霧社公學校舉行聯合運動會,考慮到此時日本人集中、各處疏于防備,莫那魯道把起義的日期定在了這一天。

  10月27日淩晨,以馬赫坡社為首的霧社地區六個泰雅部落同時行動,按照預先的分工,他們切斷了電話線,破壞了進山的交通要道,剷除了十余個警察所,奪取了大批槍械彈藥。日本巡警吉村就在這次襲擊中,做了泰雅人的刀下鬼。

  上午八時,運動會開始。當日本人奏樂升旗時,起義的泰雅勇士怒吼著衝進了會場,刀槍劍戟直指在場的日本人,剎那間這些不可一世的“統治者”血肉飛濺,震驚世界的霧社泰雅人抗日武裝起義開始了!

  陳孔立 (廈門大學台灣研究所教授)

  霧社起義是泰雅人反抗日本統治的一次武裝鬥爭,泰雅人本來是非常平和的,非常樸實的。但是由於日本警察不斷地來欺淩他們,奴役他們,使他們忍無可忍,所以他不得不積極反抗,他們英勇鬥爭不甘屈辱的精神是值得歌頌的。這樣一個抗日運動是不應該被人們忘記的。

  霧社起義的槍聲,震驚了台灣,也震驚了日本,它擊碎了日本殖民統治者對原住民“理蕃”、“日化”的企圖,標誌著少數民族同胞的覺醒,霧社起義向世人宣告,即使台灣已淪陷了三十五年,但台灣人民反抗日本統治的鬥爭依舊沒有停止。

  日本殖民統治者在遭到這一沉重的打擊之後,立刻開始了瘋狂的反撲,駐紮在台灣各地的軍警部隊幾乎傾巢出動,為了一舉消滅莫那魯道和他率領的泰雅勇士,不惜動用飛機、大炮和各種新式武器,對霧社狂轟濫炸。

  面對強敵,莫那魯道決定將族人撤進大山,準備與日寇做長期的週旋。泰雅勇士個個都是天生的好獵手,在深山密林中出其不意地打擊敵人,使日軍進展緩慢,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代價。惱羞成怒的日軍無計可施,竟然喪心病狂地向泰雅人投擲毒氣彈,造成了許多泰雅勇士和婦女、兒童中毒慘死。有些剛強的泰雅婦女為了激勵親人奮勇殺敵,不願拖累族人,毅然自盡。

  面對寧死不屈的抗日泰雅勇士,日寇又使出一條毒計,脅迫另一些部落的泰雅人去進攻莫那魯道,同時將抗日部落的農作物和房屋全部毀壞,企圖斷絕抗日泰雅人的食物來源。

  幾天后,日軍派出永野小隊和中谷小隊作先鋒,再次猛攻抗日據點,泰雅勇士們用剛繳獲的機槍猛烈射擊,轉眼之間兩個小隊死傷慘重,只得狼狽撤退。

  霧社人民不屈不撓的意志和視死如歸的壯舉,迅速傳遍了台灣,傳到了祖國大陸,也傳到了日本本土。台灣全島和祖國各地都展開了“聲援霧社山胞起義抗日”的活動,日本全國大眾黨、日本勞農黨針對日本軍警鎮壓“霧社事件”向政府提出抗議。天皇裕仁也聽取了有關霧社事件的報告,對軍警進展緩慢表示不滿。

  日本殖民當局的進攻開始了瘋狂升級。飛機向霧社投擲下劇毒的氰化物毒氣彈,各種火炮集中向抗日族人的陣地猛轟。此時的泰雅抗日勇士近乎彈盡糧絕,莫那魯道的小兒子巴沙歐莫那也壯烈犧牲。莫那魯道命令他的大兒子塔達歐莫那堅守陣地,自己親率族人衝下山坡,與二百餘名日軍展開了激戰,這是馬赫坡的人們最後一次看見他們的首領。

  戰鬥仍在激烈的進行,為了勸説這些泰雅勇士投降,日本飛機撒下傳單進行欺騙誘惑,又抓住莫那魯道的女兒馬紅莫那,以此要挾泰雅人放棄抵抗。

  張秀妹 (莫那魯道的孫女)

  我媽媽本來是要上吊的,把孩子先給他丟在懸崖山谷裏面去,然後孩子死了,她要上吊自殺這樣的。

  日本人的卑劣伎倆打動不了塔達歐莫那,他與族人們早已抱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信念,就在馬赫坡的這個岩窟裏,1930年12月8日,打完最後一顆子彈的泰雅勇士與自己的親人們一起,唱著古老的靈歌飲酒訣別,所有的人都從容地洗凈面龐,整好衣衫,走進養育自己的叢林,在被祖先奉為神靈的大樹上引頸自縊。他們死時都用布矇住自己的臉,因為祖訓説這樣就能轉世重生,還做山林的後代,還是泰雅人的子孫。

  莫那魯道和他率領的泰雅抗日族人用這種極為悲壯的方式,合上了“霧社起義”這一台灣原住民抗日鬥爭中最為慘烈的一頁。當日寇終於邁進叢林站在對手面前時,這一具具生命早已遠離的軀體卻依舊讓他們驚恐戰栗。

  在神樹下自盡的還有花岡兩兄弟和他們的家人,他們是在日式教育下成長起來的泰雅青年,他們有著日本式的名字,但身上流淌著的依然是泰雅人的熱血;在本民族面臨生死存亡之際,他們毅然返回族群,跟隨族人一同赴死,用自己生命的絕響,讓日本殖民統治者“理蕃”、“奴化”的企圖成為了泡影。

  日本人沒能征服霧社起義的勇士,卻將瘋狂的報復發泄在倖存下來的泰雅人身上。他們挑起泰雅族部落間的仇恨,借刀殺人,製造了幾乎把參加抗日起義泰雅人斬盡殺絕的“第二次霧社事件”,之後又將僅存的二百多人驅離家園,強制遷往川中島。

  丘建堂 (霧社仁愛鄉農會總幹事)

  日本人預先設了兩個集中營,日本人早就設兩個集中營,我們的人在裏面,這個集中營的周圍,日本人叫我們自己的人用竹子把整個集中營圍起來,日本人完全是用高壓的手段,當然是限制你的行動,後面看到的遠方是我們的家鄉,看到後邊的山,知道是我們的家鄉在那邊,心情很不好,很多人都上吊自殺。

  霧社起義四年之後,一位獵人在密林深處的岩石縫中,發現了莫那魯道,這位抗日英雄高大的身軀雖已化作了纍纍白骨,但懷中卻還緊緊摟著一支斑駁銹蝕的步槍。

  對莫那魯道恨之入骨的日本人聞訊後隨即將遺骸運回,先在公眾場合暴屍展覽、以泄其憤,後又將其送到台北帝國大學當作研究標本,一直到台灣光復後許多年,人們才打聽到莫那魯道遺骸的確切下落,這位泰雅人抗日首領在殉難四十四年之後才得以魂歸故里。

  霧社起義雖然遭到了日本殖民統治者的殘酷鎮壓而失敗,但這次有組織、有計劃、有充分準備的武裝暴動已成為了一面旗幟,始終激勵著台灣同胞反抗日本殖民統治者的鬥爭。此後,台灣的少數民族武裝抗日活動風起雲涌、此起彼伏,從未間斷,直至1945年日本帝國主義無條件投降。

  莫那魯道與霧社起義已經過去了七十多年,泰雅同胞浴血抗日的英雄壯舉,至今仍被後人所傳誦。如今,烈士們的英靈已化作了不朽的山魂,縈繞在霧社這片浸透著血與淚的土地上。(製作單位:華藝 責任編輯:翟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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