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2月28日星期五播出
主持人 李峰：網絡構築了一個虛擬的世界，在網絡上發表自己的文學作品是沒有功利可言的，但是台灣著名的網絡作家蔡智恒改變了這一狀況，他在網絡上寫的5部作品，陸續在海峽兩岸出版，並受到了讀者的歡迎，是網絡成就了他。
蔡智恒，綽號“痞子蔡”。1969年11月13日出生於台南嘉義縣布袋鎮。台灣成功大學水利研究所博士。現任教于台灣成功大學。
聽説蔡智恒的名字是在1998年，那時候他在網上剛剛發表了小説《第一次親密接觸》，也因此成為頗受兩岸讀者關注的網絡作家，當時《第一次親密接觸》被到處轉貼或者被當作信件一樣傳來傳去，故事中的約會方式，成為年輕網民的時尚，“痞子蔡”的名字也成為網絡浪漫愛情故事的代名詞。後來他又陸續推出了《雨衣》、《愛爾蘭咖啡》、《檞寄生》、《夜玫瑰》等作品，並先後在海峽兩岸出版，引起了強烈反響。2003年的初春，在北京王府井書店的簽名售書現場我們見到了這位著名的網絡作家，對蔡智恒仰慕已久的讀者們早早地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等待著和自己心中的偶像面對面地交流。他們説對這位來自台灣的網絡作家和他的作品，他們早已經十分熟悉了。
大陸讀者：從他那個《第一次親密接觸》開始，以後陸陸續續基本上就都看過，一直都比較喜歡。
大陸讀者：通過看《第一次親密接觸》，一開始是通過朋友介紹，最後自己就買了本書看了看。覺得他寫的這本書比較接近我們年輕人的這種心理。
大陸讀者：只要是他寫的我都看過。
在網絡上迅速傳播的作品讓蔡智恒一夜成名，其中《第一次親密接觸》還被改編成了電影和話劇，故事中的男主角“痞子蔡”也就成為人們對蔡智恒的親切稱呼。而我們和他的談話也就從這個綽號開始了。
主持人：大陸讀者熟悉您是通過您的第一部網絡小説《第一次親密接觸》，在書中您用了“痞子蔡”這個綽號。後來一直在沿用這個名字，我們非常想了解這個名字和你本人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蔡智恒：那是我剛好在寫《第一次親密接觸》那時候用的網名，因為我常常去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借書，我常常都會忘了還。忘了還一兩天，因為晚一天要罰一塊錢，那我就跟他講，跟他動之以情。所以他會覺得我耍賴，後來他每次見到我都會叫我“痞子蔡”這樣子。那痞子就是一個很頑皮的小孩子，很喜歡耍賴的小孩子。那種耍賴的感覺。後來大家都習慣用這個名字叫我，我也就不好意思改掉，或者也拿不掉了，所以我就一直沿用這個東西當作我的網名。寫信給我的，或者直接叫我的人，都會叫“痞子蔡”這樣子。我覺得聽久了還蠻親切的。
主持人：我們知道您寫這本書《第一次親密接觸》是在您上大學期間，是什麼原因促使你寫這本書呢？
蔡智恒： 98年那時候，我大概念博士班五年級，那時候我正準備寫論文的時候，因為我要寫一些電腦的程式，我覺得那個，突然間跑不出來或者是碰到了障礙，阻礙，挫折，我發覺到我那一年不可能畢業，我的挫折感非常大。剛好那時候BBS剛剛興起，也常常在上面跟人家聊天或者是發泄一下心情。所以在那種情況之下，乾脆偶爾搞搞小説，就在上面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寫到後來，有人開始寫信給我説，我寫的東西很好看，我一直覺得很懷疑，我以為這些人是在騙我，或者是學弟或者一些師弟師妹們故意在鬧我這樣子，後來發覺不太像，好像是真的寫得還不錯的樣子，所以我就這樣子，半信半疑地把它寫完。
主持人：越來越自信了，那您希望您的作品表達出一種什麼樣的心境或者一種什麼樣的一種感情態度呢？你理想的愛情是什麼呢？
蔡智恒：我可能不知道愛情是什麼，但是我把它的形狀，就我看到的東西，我試著把它畫出來。我試著我看到顏色，我告訴你它是紅色，我看他的形狀是圓形，我告訴你它是圓形，但是我不知道它的本質是什麼，然後它裏面的東西到底包了什麼，我只是説，我看到什麼顏色，我看到什麼形狀，我試著把它畫給讀者，我可能比較傳統，或者比較理想一點，夢幻一點。我理想中的愛情。就是説這輩子在一起，不能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種，我很難想像説，我愛的那個人跟我走了幾十年，她比我先走那種心情，我很難去想像。我也很難去覺得説她如果一走的話，我有活下去的理由跟意義的，那我甚至會覺得説，這輩子只是愛情的開端，因為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蔡智恒在《第一次親密接觸》中向我們講述了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痞子蔡”和“輕舞飛揚”在網上相識、相知、相愛。
電影《第一次親密接觸》片段：痞子，怎麼了？又當機了？痞子，我一月十五日出生，是魔羯座。你呢？十一月十三日，天蝎座。問這個幹嘛？我想知道我們倆合不合？天下沒有合不合的星座，只有合不合的人。
解説：但是這段浪漫的感情故事卻由於“輕舞飛揚”患上了不治之症而劃上遺憾的句號。
電影《第一次親密接觸》片段：你是我惟一的愛。我傾注了所有，我要給你一生一世的愛情。這樣的瘋狂，一生一次我就滿足了。
蔡智恒在《第一次親密接觸》中創造的主人公“痞子蔡”和“輕舞飛揚”被認為是最成功的網絡偶像，《第一次親密接觸》也成為了最出名的網絡愛情小説。而讓我們不可想象的是，創造這一網絡神話的蔡智恒其實並不是一位專業作家，而是一位水利工程師。
主持人：您在大學裏學的專業是水利專業，現在仍然在大學裏教書。應該説水利專業和寫作是兩種不同的學術方向。那您認為這兩種不同的方向在您身上會造成一種衝突嗎？你的本心更接近哪一種方式？更喜歡哪種方式？
蔡智恒：衝突是有一點。其實水利專業是比較理性的，設計任何工程的時候，我們都必須要很冷靜的。儘量把人性因素過濾掉。因為我們設計的任何東西可能關係著民眾的安全，在寫作方面的話就不能用這種心態去寫，寫作的方面的話你肯定要投入感情，所以在這方面的話，如果説你每天將這個角色轉換是很累的。所以對我來講的話，我一直把我的專業當作是我的工作，因為這是我的專長，而我在這方面念了十幾年的書，然後我拿到博士學位，然後我覺得我可能可以以這點專長貢獻于這個社會或是怎麼樣，寫作就當作我的抒發，我的工作如果很累的話，當作我的抒發，或者是當作我的一個興趣，我可以因為這樣子，而更加地會去熱愛它。
主持人：我們都知道網絡文學它是一件新生事物。非常時尚非常現代。那麼作為一位現代的網絡作家，您認為中國的這種傳統文學對你來説有著怎樣的影響力？
蔡智恒：其實中國的傳統的小説我是蠻喜歡看的。不管是長篇還是短篇，我以前高中睡覺的時候，我的床邊的書就是《三國演義》，那是我從家裏帶過去的，因為我從高中以後，我家鄉是在海邊、鄉下，我到台南考試進來的，坐車大概坐兩個多鐘頭，所以我就在這邊租房子。那時候當初的行李裏裏面就裝一本《三國演義》。我高中三年的話我看了幾十遍大概是跑不掉的，歷史小説是我最愛看的，因為我非常喜歡看歷史故事。所以我大概都偏愛于，只要是故事性的東西。古典的古文的一些東西其實我也看，我比較喜歡那些。我一直覺得我可能比較，是不是有點狹隘，我會覺得中國文字其實是比較優秀的，它可以用很簡單的字去表達很多很多的意思。我覺得這是文字的優勢。
主持人：通過網絡這種方式和大陸的網民也好或是讀者也好進行交流，你有怎樣一種特別的感受呢？
蔡智恒：我在寫小説的時候常常會收到大陸讀者的信，不過那時候不知道，那時候以為是莫名其妙，我們那個讀起來就是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象形符號，因為那時候兩岸之間的簡體字和繁體字轉碼不是那麼容易，所以那時候會覺得怪怪的，後來才發現，那應該是大陸寄來的信件。後來就是説大家都是用英文交談，就是説他寄信過來是用英文，我回信過去也是用英文，有一個大陸讀者問我，説你覺得你這樣一直跟大陸讀者在交談的一個最大的感想是什麼？那我跟他講，可能最大的感慨可能就是中國人竟然只能用英文來交談，就是這樣子，我們沒有辦法用母語跟你交談，只能用英文。因為沒有辦法轉碼，後來好一點，後來開始可以直接交流，之後的話也是繼續跟大陸的朋友用e—mail來聯絡，然後在網站上互相聯絡，我也跟他們説我們台灣的一些狀況是怎麼樣的，所以我們通過網絡我們的交流是蠻頻繁的。
主持人：正像您的第一部網絡小説《第一次親密接觸》這個名字一樣，你與大陸讀者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當時給你留下了怎樣的印象呢？
蔡智恒：我記得那是2000年底大概十月的事，我記得我也是先到北京來。我覺得第一次真是很新鮮，看到什麼都很新鮮，就是説我會覺得很好玩，但是不會覺得很陌生，所以我會很喜歡，就不會有什麼壓力，原本以為會害怕，因為一開始沒有接觸過多少，會覺得不知道會不會怎麼樣，或是怎麼樣，很擔心。可是一下飛機睡了一個晚上就覺得，很好玩，就很享受，在大陸的日子，雖然那時候都很忙，但是我會覺得很高興，因為碰到每個人都會覺得很好，很有趣。
主持人：作為一位網絡作家，可以通過網絡、通過書籍或者是直接簽名售書這三種方式來與讀者或者是網民進行交流，相比較而言，這三種方式，哪一種方式您認為是最自然，最符合你心情的一種方式呢？
蔡智恒：最自然的大概是在網絡上的，就是人家寄信給我，然後我可以慢慢地回信給人家，那是最自然的。那如果説簽名售書，一般來講，時間太短，大概頂多就是臨時簽一下，握個手而已。講不到幾句話，如果真的要交流的話，跟讀者之間，我倒覺得是通過信件，通過網絡時候的網站會比較好一點。我覺得會比較深入一點，而且他的距離可以拉得很遠，就像我們現在的海峽兩岸，只要通過e—mail，通過網絡，基本上是沒有界限的，它沒有地理的限制。
人們説是現代網絡成就了蔡智恒，讓這位原本默默無聞的水利工程師成為了海峽兩岸讀者仰慕的著名網絡作家。他在寫作上取得的成績幾乎令專業作家們羨慕。如今他已有五部作品問世。他告訴我們，現在他仍然選擇先用網絡來發表作品，雖然這可能會和出版有所衝突，但蔡智恒説，他的讀者中年輕人居多，尤其是祖國大陸的讀者，如果不發在網上，他們就有可能看不到。對於大家對他作家的稱呼，蔡智恒説，自己最多只算是一個成功的寫手，因為如果要做一個成功的作家的話，他會花更多的時間去寫東西，這樣的話，他出書和寫作的量也會更多一些。蔡智恒説，就是到了今天，他還對自己在寫作方面的成功感到幸運。
主持人：你的第一部小説在台灣的發行量達到了30萬，應該説是一個非常好的一個成績了。但是到大陸來發行竟然高達了100萬。有沒有超出你的想像？
蔡智恒：那時候沒有想到那麼多，出一百萬的話，感覺上那是一個天文數字吧。想都沒有想過那個數字，所以我到現在一直還搞不清楚，為什麼大陸的朋友會願意去看我的東西或者喜歡我的東西，我如果碰到大陸的每個讀者，我都問，你真的喜歡我的東西嗎？我到底寫得哪好，你説。都會這樣子，我一直還是搞不清楚。
主持人：所以你很願意到大陸來發展。
蔡智恒：其實在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來講，我姐姐跟我姐夫就在深圳，然後我妹妹跟我妹夫，我妹夫一年大概有三、四個月在蘇州那裏，再早幾年的話，大概早四、五年的話，大概五、六年前那個時候很多台灣人到大陸這邊來發展。公司在這邊，然後他會希望台灣的某些人過來，那時候他就必須給這些員工非常高的待遇，譬如説好了，你的薪水是雙倍，然後你可以早一點陞官或者怎麼樣，許以很高的利潤請他過來。可是這幾年的話，到大陸的薪水比較少，就是你愛來不來這樣子，那大家都搶著過來。對我來講，因為我是做學術研究的，一直都有跟大陸做接觸，所以到底在大陸或者在台灣，其實對我來講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排斥，如果説可以到大陸來發展，或者到大陸來教書，或者幹嘛的，我基本上還是很願意的。
主持人：這幾年你經常往返大陸和台灣之間。據説有一次還是專門到大陸來參加有關水利方面的研討會，情況是這樣的嗎？
蔡智恒：對對對，那是在北京召開的水利工程一個的研討會，那一年，我有發表論文所以説我必須要來報告，在我們的印象裏面，大陸水利工程其實做得很好的，大家做一個交流，因為我們現在台灣和大陸每年之間都會做一個水利工程的交流，都辦研討會。今年如果在台灣辦，明年就在大陸，然後一年辦一屆就對了，輪流輪流這樣子，已經辦了九屆，還是十屆的，所以説已經，彼此的交流其實很密集，就是説我分享我的經驗告訴你，在大陸的水利工程我碰到什麼問題，然後大家共同討論，台灣也會告訴大陸説，我在台灣的河川裏面，或者台灣的水利工程裏面，可能會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的，然後在這個問題上兩方面進行交流，我覺得這個非常非常有幫助。
主持人：現在有很多台灣朋友特別是年輕朋友們他們特別希望到大陸來尋求發展，你怎麼來看待他們這種心態呢？
蔡智恒：我覺得像現在是蠻普遍的，因為如果台灣機會飽和的話，很多年輕人是會想到大陸來發展，因為第一個你沒有到國外的感覺，不像去日本也好，美國也好，感覺上那是個很陌生的地方，大陸對他們來講，因為很多人本來原先以為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但是現在越來越開放，您把它想開一點，廣義一點來講就是從台南到台北。類似這樣子。你如果可以從台南到台北，那被你為什麼不能從台北到上海。台灣的年輕人很多是有這個意願的。
主持人 結束語：無論是在網絡虛擬世界裏還是現實生活當中，蔡智恒對於人生成功的定義以及兩岸交流的看法代表了很多台灣年輕人的想法。在沒有時空限制的網絡時代，網絡可以成為兩岸民眾盡情交流的新天地。（編導：王海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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